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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應該已經沒有多少人記得了,不過還是先說一下,這一篇和幾年前寫的白蘇衍生並 無關連,這是獨立的一篇。 ——— 手中緊緊握著白愁飛交付的紙箋,我跛著腿艱辛地走出了金風細雨樓。 十年了,打從蘇樓主將我從人口販子的手中救出後,已是五年光陰荏苒而過,於 這期間,我再不曾離開過金風細雨樓。 當時,我是人口販子手中眾多奴役之一,蘇樓主之所以會特別留意到我,只因為 我是最醒目的一名。 慘得太過醒目。 折了一隻胳膊、一條腿,襤褸衣衫下的軀體遍布鞭痕幾無完膚,嘴邊因方才割去 了舌頭而流淌著血涎。 蘇樓主第一眼看到的我,就是這般不成人形的模樣。 對人口販子來說,我們這些奴役不是人、而是錢財,若是不能生財卻是給他們生 麻煩,他們寧可及早解決了省事。 我就是那種不如解決了省事的麻煩,我的運氣很好,總是碰到差守們疏忽的空檔 得以逃跑,但我的好運也就只有那麼多了,因為總是跑不了多久遠便被捉回。 對付逃跑的奴役,除了鞭棍伺候,他們還會拿燒紅的鐵在後背上烙上一枚印記以 示懲戒,而我的背上已是幾無完膚,但即使如此,只要有機會,我還是會毫無猶豫、 頭也不回地往外跑。 直到最後一次,他們已經忍不可忍,他們不想再抓,所以再也不給我機會逃了。 算是殺雞儆猴吧,他們將我捆在奴役們聚集處的一株白楊樹上,要每一個奴役都 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逃跑者的下場。 一道又一道宛如火焰般燒灼鞭笞在傷痕累累的肌膚上,我只微微地發出了瘖啞的 呻吟,沒有痛呼出聲,不是因為我英勇無畏,而是在鞭刑之前,他們已忍受不了我滿 口胡罵,其中一名行刑者在指示下,撬開我的嘴,用力扯出我的舌頭,一刀砍了下。 在鞭打了百餘下之後,他們將我從樹上卸下,折了我的一手一腳,清亮的骨頭碎 裂聲令我起了一陣寒顫,所幸,當時我已麻痺得幾無痛覺了。就在他們玩得起興,打 算連另一邊手腳也一併折去時,金風細雨樓的人到了。 當我再醒過來時,人已在金風細雨樓中接受醫治,毀損的手腳已是回天乏術,而 失去了舌頭,我只能含糊咿啞地向伸照顧我的大夫表達謝意。 當我的傷好了泰半時,大夫問我是要離開,或是留在金風細雨樓。他說,那是蘇 樓主要他問的。 先是感到驚訝,蘇樓主竟然還記得一個多月前順手帶回的奴役;後則滿懷感激, 他不僅記得,還為我這微不足到的人著想後路。 傷殘半廢的我即使回到家中又如何?不過是徒增家人的困擾負擔,不如就讓他們 當我是死了吧。再者,蘇樓主或許不放在心上,但我留下來,總能等到機會報答他的 恩情。 我比手劃腳地告訴大夫,我願意留下,無論分派什麼事下來我都願意做。 於是從那時起,我成了金風細雨樓中一名打雜的小廝。 依照吩咐,我必須是一名又聾又啞、且半點武功都不會的小廝。 / 我一直想再見蘇樓主一面。 那一天半昏迷時的印象太過模糊,我只依稀記得,他踩著無聲的步伐來到我面前, 伏倒在地的我強忍著椎心的疼痛撐起頭來。方才因外人闖入而造成的騷動喧嘩我且當 事不關己、未動分毫,卻因為他無聲的步伐、那片刻的停佇,而忍不住想抬頭看一眼 的衝動。 然而我佈滿血絲的雙眼什麼也沒看清,只聽聞他吩咐手下將我帶回醫治,便昏了 過去。 我一直想再見他一面,好好跟他道聲謝。 但他身為京城兩大幫派之首,而我、卻不過是一名連打雜都做得吃力的廢人。 / 後來曾有幾回,我遠遠地看到了蘇樓主。 他比我印象中還要消瘦清臞,一名武人的身形是不該那般不禁風的,我想,那應 該是因為他有病在身,卻從不曾好好靜養,總是在奔波勞碌的緣故。 只要是京城的人,誰沒有聽過紅袖刀蘇夢枕的傳奇?那自幼為十多種病痛纏身的 青年,每一種都足以至之死地,但他卻活過來了,且練就了絕世的刀法,統領了京城 一大組織。 這樣的人、當然是傳奇,能遠遠地看著這一則在我重生的生命中佔有一席重要之 地的傳奇,我已心滿意足。 我曾發誓要一輩子對他忠心不貳,雖然我已不再能開口說話,雖然,即使我能開 口說話,也不可能有機會告訴他。 但那不曾出口的誓言,無人曾聽聞的誓言,我將一生不悖逆。 / 在我進入金風細雨樓後一年,樓子裡多了兩個人,投入蘇樓主麾下的人三天兩頭 絡繹不絕,並不希罕,但卻唯獨這兩個人甫入金風細雨樓便受到此等重用,一名成了 副樓主、而另一名則成了三樓主。 聽聞僕役間的耳語,我才知道,原來這兩名年輕人已是蘇樓主的結義兄弟。或許 是一見如故吧,在初識當日他們兩人便陪著樓主豁命深闖敵營六分半堂的陣地,既已 曾同出生齊入死,就算未有形式上的結義,他們也已經當對方是朋友、是兄弟了。 一身淨白錦服,形容冷冷淡淡的是副樓主,名叫白愁飛;而穿著素樸但不至於襤 褸的布衣,總是笑容可掬的是三樓主,名叫王小石。 樓子裡的兄弟們,多半是喜歡王小石的,因為他雖然身為三樓主,卻從來沒有樓 主的架子,他似乎對什麼事都感興趣,因此和每個人都聊得來,自然,每個人也就喜 歡且習慣了碰面便聊上兩句;至於白愁飛,眾人對他的態度和蘇樓主沒有多大的差別, 但同樣的態度卻是出自不同的心情,大家對蘇樓主是敬多於畏,而對還不清楚其脾性 作風、看來又是相當倨傲難近的白愁飛,則是畏多於敬了。 / 金風細雨樓與六分半堂之間持續多年的相爭對峙,終於在雷損身亡後告了一個段 落。 雖然勝了,卻沒有慶功宴,因為在這一場戰役中,連總堂主都失去了的六分半堂 固然傷亡慘重,金風細雨樓也同樣付出了相當的代價。 追祭過喪生的弟兄們後,蘇樓主差人將我帶到了他的跟前,原來,他始終沒有忘 記曾經留過我這麼一個人在樓中。 這是我首度如此接近蘇樓主,他的臉龐上不見勝者的意氣風發,卻流露著淡淡的 倦意,模樣很是憔悴。 他那病痛也催折不了的堅韌生命力,如今,卻彷彿有一部份隨著敵手的逝去而幽 微了。 「這些年來,你辛苦了。」 我搖了搖頭,即使樓主沒有點明,我也曉得他指的是要我在人前裝聾作啞一事。 「明天起,你就到副樓主那當差。」 我點頭接下調命。我的命是蘇樓主救回來的,他要我做什麼,我就會去做什麼, 沒有二話、沒有疑問。 「除了我和當初醫治你的大夫之外,樓子裡再沒有人知道你只是啞了卻未聾,我 希望你就這樣跟在白愁飛身邊,他是個多疑的人,但我相信你可以應付得很好。」 樓主說完後便咳了起來,隨著咳聲漸是濁重,他眉心緊蹙的折紋中堆疊起的卻不 是病痛所生的傷鬱。 似乎這樣的安排,對他來說是一個痛苦、卻不得以的決定。 我知道那是因為他說過,他從不懷疑自己的兄弟。 / 山雨欲來—— 自從遵照樓主吩咐到白愁飛那做事後,不知為何,幾回不經意地和他對上了眼, 總是有這麼一句話閃過腦海。 六分半堂勢衰之後,金風細雨樓已成為京城最大的組織,蘇樓主終於能安心退居 幕後養病。 三樓主自謙行事散漫、沒有領導才能,因此大半的時間都留在金風細雨樓分設的 醫館中,重操他的舊業,幫人診斷醫病,他醫術高明待人和善,也為金風細雨樓博得 了不少好名聲。 因此,實權多落入白愁飛副樓主的手中,沒有人能否認他真是名雄才大略的人物, 金風細雨樓在他的領導下,已步上了另一個頂峰極致。 分明是風平浪靜的太平局面,但我總感到山雨欲來之勢。 欲來、卻還未知何時將至。 / 再過三年,三樓主離開了金風細雨樓、離開了京城。 他因為刺殺宰相傅宗書而不得不亡命天涯。 對傅宗書,別說是朝中良臣、江湖俠傑,即使是平民百姓,十個中也有七八曾動 過要殺他的念頭,但三樓主是少數付諸實行的人,也是唯一成功的人。 但即使傅宗書是人人殺之而後快的奸相,他仍然是朝中要臣,王三樓主仍必須為 了殺他之舉而逃命流亡。 聽聞王三樓主離開的消息,已經很久不問樓中事的蘇樓主傳出了命令,召集了數 名親信聚於青樓。 其中幾名接下了樓主的手諭,他們必須即刻動身去知會三樓主流亡途中也許會經 過的派門幫會,煩請他們若遇上了能多幫著三樓主些;其中幾名則遵照樓主的吩咐, 前去拜會朝中舉足輕重卻不與蔡京、傅宗書等人同流合污的大臣,希望能藉用他們的 關係盡量將事情壓下,要不至少,也要拖住追捕的步伐。 面對這樣一名病弱地彷彿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卻沒有人對那間雜著斷續咳嗽聲 的言語,流露出一絲不耐不敬。 領了命的人便退下,準備即刻啟程,最後,席間只餘下了白愁飛。 「還有我在。」當眾人退去,白愁飛輕輕地拍了拍樓主的肩,他說。「無論發生 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金風細雨樓。」 蘇樓主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卻出乎意料之外的不見應有的感動,那洞若觀火的 眼神彷彿已明瞭了一切為何至此。 白愁飛移開了搭在樓主肩上的手掌,卻沒有避開目光。 「大哥,還是你希望今日因事出走的是我,留下來對你說這句話的人是老三呢?」 「怎麼會?」樓主淡淡地反駁白愁飛太過多心。 白愁飛寒著臉走了,他沒有相信樓主真是對他沒有疑心。 凝視著白愁飛衣袂飄飛的背影,樓主的眼神也冷了,而我則因徹骨的寒意而沁濕 了內裳。 招來山雨的風,已經吹起了。 / 如蘇樓主所說,白愁飛是個多猜疑的人,我剛到他那當差時,他曾屢次試我是否 真的聽不見,我已經偽裝了那麼多年,自然不會輕易讓他瞧出端倪,雖然沒讓他捉到 破綻,但對我這傷殘之人,他仍未絲毫鬆懈防備。 但我想,他無論何時、無論對誰都是這般小心謹慎的,畢竟,他是一個除了自己 誰也不信的男人。 因此,雖然我亟欲幫樓主多探得一些白愁飛懷有異心的憑證,卻苦無機會。 除了,我常不經意地聽聞他低哼著一首曲子。 一首在詞中道盡了不甘平凡一生、不甘居於人下心情的曲子。 我原要昂揚獨步天下,奈何卻忍辱藏於污泥; 我志在叱吒風雲,無奈得要苦候時機。 龍飛九天,豈懼亢龍有悔?鷹飛九霄,未恐高不勝寒。 轉身登峰造極,試問誰不失驚? 或許,他認為這不過是一首歌,就算讓我聽去了也無妨,但見到他吟唱時那精厲、 且再隱忍不下奮躍的容光,我知道這絕不只是隨口哼唱的普通曲子罷了。 我找了機會將這首曲子的事告訴了蘇樓主,他靜靜地看著我謄寫下來的詞句,目 光有如火炬一般地亮起,照得他清臞消瘦的臉龐更形蒼白黯淡了。 / 白愁飛去見了蘇樓主,他已經很久很久不曾去探過蘇樓主的病了。 而在這段沒有見蘇樓主的時間裡,他做了很多已不再掩飾自己野心圖謀的事,除 了我,想必也有其他人跟樓主說了,但樓主卻沒有採取任何的反擊。 而這一天,他見了蘇樓主,將自己的所作所為,以彷彿身為旁觀者的口吻,向樓 主鉅細靡遺地詳述了一遍。 一直說到了最後一項,聽起來是最無足輕重的一件事,樓主始終淡漠的神情方才 變了顏色。 「我去了白樓一趟,讀了楊無邪所載錄,關於我的生平事蹟了。」 「我說過你可以讀所有人的資料,除了我、老三、還有你自己。」 蘇樓主口吻帶著指責,白愁飛恍若無聞,也不加以辯解,只是反問。 「為什麼明知我的過去,還要招攬我入樓,還要將副樓主之位交予我?」 蘇樓主咳了起來,每回聽聞他的咳聲,我都忍不住感到一陣戚愴,一般人是不會 咳得那麼苦的,一般人若是咳得那麼苦便是將不久於人世,但樓主他卻咳著、不以為 苦地過了那麼多年。 「這些年來你做得不好嗎?」 「在你隱居幕後養病的這些年,金風細雨樓已取代六分半堂成為京城第一大組織, 誰敢說我做得不好?」 白愁飛傲然回答樓主的疑問,我忍不住在心中切齒。他沒有做得不好,但他卻沒 有好好對待這讓他有機會一展長才的人。 「那不就證明我沒有看錯人,也沒有任錯副樓主這一重責大位。」 聽聞蘇樓主理所當然的結論,白愁飛有那麼一瞬間怔然。 「你這是在冒險。」 「若是任用一名庸人,在當時與六分半堂對壘的險勢下也是冒險;而在六分半堂 衰敗後,我需要的不是一名聽令行事的副樓主,而是一名不畏人言細語,即使外界傳 他功高震主、懷有貳心的傳聞甚囂塵上,無論是真是假,仍將一意孤行,不會因此而 改變行事作為的人。 當年我身邊所有人中,只有你適合這一位置,所以我願意、也只能冒這個險。」 當蘇樓主說這這些話時,白愁飛凝視著樓主的臉龐,似乎是在度測這一番話有多 少是出自真心,又有多少是出於算計,當樓主說完了話,白愁飛長嘆了一口氣。 「你不是最賞識我的人,也不是最重用我的人,但毫無疑問的,你是最信我的人 了。」說著,白愁飛微微地笑了,出乎意料之外的帶了點稚氣,看起來是真的是由衷 地感到高興。「雖然你心中也曾有過疑慮,但最後總是會選擇相信。」 蘇樓主卻笑得滄桑而寂寞了。「所以,才給了你機會可以背叛我。」 斂去笑容,白愁飛轉移了落在樓主身上的目光。「如果我不背叛你,我就是背叛 我自己了,我謀劃了那麼長的時間,等的就是這一刻,我不會因為你的三言兩語就動 搖的。」 「我知道。我只是回答你方才的疑問,為什麼明知你曾背棄過許多賞識重用你的 人,仍將你留在身邊的理由。」 「我明白了,而你太傻了,大哥。」 那一聲大哥喚得情真意切,連我聽了也不禁動容,但蘇樓主只是垂下了目光,或 許那是因為他早已知道,那將是白愁飛最後一次這麼喊他。 「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了。」白愁飛凝視著那垂低的頭顱,口吻已回復了冰 冷。 「很久以前,在我們結義之初我就說過,無論今後如何,你和王小石都是我的兄 弟。」蘇樓主抬起了頭,淡淡地說道。「所以,即使王小石再也不會回到金風細雨樓, 即使你即將要我的命,我蘇夢枕仍然有兩名兄弟。」 我咬緊了下唇,看著白愁飛漠然地離開了樓主的房間,我不得不承認白愁飛說得 對,樓主太傻了,這樣喪心病狂的人竟然還當他是兄弟。 我也終於明白了蘇樓主始終沒有採取行動的理由,即使白愁飛的野心昭然,他仍 舊固執地要相信自己的兄弟、仍舊固執地要當白愁飛是他的二弟。 他是在等吧,等著白愁飛終會想起,他們曾是、仍是兄弟。 不到決裂的最後一刻,他是不會死心的。 或許樓主的等待會是值得的,但更可能會是傷透心的。 ——白愁飛非死不可,不能讓他殺了蘇樓主,不能讓他有機會殺了樓主。 我自不量力地磨利了防身用的匕首,隔天一早等在白愁飛的房門口,當他踏出房 門的那一剎那,朝他的咽喉狠狠地刺了過去。 匕首到了他頸前三吋便再近不得,握著匕首的手腕已被三只狠厲的手指扣住了脈 門。 「你要殺我?」 我恨恨地、卻毫不畏懼地點頭承認了。 「因為我要背叛蘇夢枕?」 這還需要問嗎?扣在腕上的指一使勁,我的手掌一陣麻疼,匕首已脫手,落在地 上敲出了清脆無助的聲響。 「你果然還聽得見,而且忠心耿耿,難怪蘇夢枕會將你安在我身邊,但你連刀劍 都拿不穩了,要怎麼阻止我呢?」 他的話令我一陣驚疑,他始終懷疑我並非真的失聰,也知道我是效忠蘇樓主的人, 卻為何仍讓我待在他的身邊,讓我有機會可以聽他哼唱那首曲子?還有昨晚他與樓主 的對談…… 「既然你連命都不要了也要救蘇夢枕,那我就成全你吧。」 白愁飛忽然笑了起來,那森森冷冷的笑容令我不由得打從骨子裡起了寒顫。 我咬牙閉上雙眼,等著致命的一擊,但卻只感到腕上的束縛撤了去,取而代之的, 是溫暖的手指撥開了我緊握成拳的手掌。 「昨晚的對話,你應該都聽到了,即使明知我的過去,蘇夢枕仍給了我這樣的機 會,我也該給他一個機會當作回報才是。」 再睜開眼時,手中多了一張紙箋。原來、撥開我手掌的是那方才幾乎要了我的命 的手指;原來,這有著森寒眸光、連笑起來都不減冷厲的男人的手竟是這麼溫暖。 「王小石在紙上所寫的地方,如果你來得及找到他,要他回來,或許就還來得及 救蘇夢枕一命、挽回金風細雨樓。」 為什麼要這麼做?不明所以地凝視著他,而白愁飛將我握有紙片的手掌闔了起來, 忽然重重地推了我一把,沒有防備之下,我踉蹌地退了幾步,險些跌坐在地。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多久,也不知道會不會反悔將你追回,所以為了你的樓主, 還不快走。」 緊緊將白愁飛遞交手上的紙條握緊,我轉過身,拖著沈重的步伐慢慢拉開和他的 距離,在轉過迴廊時,因一時的衝動我又再回頭望了白愁飛一眼,他似乎有些意外我 會再回過頭,因此來不及藏住那掙扎迷惘的神情。 那樣的形容我並不陌生,他以為沒有人知道,或是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白愁飛 他總是這麼凝視著蘇樓主養病的青樓的。 如此溫柔,彷彿為了什麼而疼痛入心的目光;卻又如此寂寞,彷彿隨時便要與人 訣別的目光,他總是如此凝望著那近年來因樓主漸趨病危而日益悄默的塔樓。當時他 心裡所想的難道還是算計謀畫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每當那兒傳出了一兩聲淒咳, 便見那英朗的眉宇一緊,在無人之地,在他無須造作關懷之情的時刻。 一道指風朝我迎面襲來,卻在近身數吋時化了開,我回過了神,見白愁飛的嘴唇 微微地動了,催著我彷彿生了根動也不動的雙足。 「快走,不要讓我還有機會後悔。」 我這次一走沒有再回過頭了,沒有回過頭卻聽到白愁飛低吟起他時常吟唱的那首 曲子,但這一回,他只是哼著調子,沒有將詞句唱出。 幽微的曲調伴隨著我即將離開金風細雨樓的步伐,我這才發覺,原來,少了那躊 躇滿志的詞句,白愁飛的那首曲子聽來是如此空虛,編織的不過是一場縹緲的夢,一 場令人無限神往、卻終是成空歸無的夢。 聽著,我不覺已流了滿面的淚水,為什麼白愁飛沒有察覺呢?他哼的是一首如此 悲傷的歌啊。 —— 想著想著,竟然又寫起白蘇的衍生了。。。 已經好幾年過去了,我對蘇夢枕的愛還是那麼多,對白愁飛的怨念也仍然那麼深。 真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9.114.15.71 ※ 編輯: vert 來自: 59.114.7.124 (02/08 13:33)
tbsubaru:好喜歡這篇文:)雖然沒有看過溫瑞安的作品,但是我喜歡你 02/08 13:49
tbsubaru:的白蘇 02/08 13:51
vert:謝謝。︿︿ 溫瑞安小說中的人物我最有感慨的就是他們倆了。 02/15 11:27
※ 編輯: vert 來自: 125.224.136.172 (12/29 2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