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日暮滿懷欠疚地對呆若木雞的掌櫃道。「很抱歉讓你們受驚了,事情都是因
我而起,毀壞的東西池家會負責賠償。」
畢竟是見多識廣了的老掌櫃,很快地恢復鎮靜,放下手中的托盤道。「還好,
人沒出事就好,大夥喝茶壓壓驚。」
池日暮回身見白衣書生放了銅錢在桌上便要離開了,連忙上前攔住。「還未請
教恩人大名?」
白衣書生淡淡地道。「碰巧罷了,若我不出手,你也死不了。」
池日暮奇道。「這話怎麼說?」
白衣書生指著從頭到尾一副事不甘己的追命。「因為他見我先動,才又坐了回
去,否則大家還有眼福見識追命聞名天下的腿上功夫。」
眾人此時方知,原來始終默默喝酒的落拓男子竟是四大名補中的追命,俱是一
驚。
追命眼神一亮,笑問。「你怎麼知道我是追命?」
「你腿稍移即勢如離弦之矢,卻又能在頃刻間收回定若磐石,此外,聽說追命
雖然嗜酒卻有一雙不醉的眼,你很像他。」白衣書生條條分析道。
追命拍桌大笑。「當然,若自己都不像自己,那還得了?」
「原來是追命三爺,池日暮多謝您的相救之心。」池日暮拱手拜謝。
追命回了個禮續道。「這位少俠的武功才真是絕俗,若我未看走眼,方才的輕
功是萬古雲宵一羽毛,劍法則名為天問,兩者皆是大俠方歌吟的不世絕招。」
白衣書生點點頭。「我是他老人的唯一弟子。」
瞥見池日暮在一旁很認真地聽著他們的對話,對白衣書生的刻意忽視毫不氣惱
,追命笑道。「你知我的姓名來歷,我卻只知道你的師承,這樣是否不太公平?」
不知為何,追命對這天真的池二公子頗有好感,這個問題,也算有一半是為他
而問的。
白衣書生看了池日暮一眼,猶豫了會兒才道。「我叫方邪真,正邪的邪,真誠
的真。」
池日暮聽後微感茫然,喃喃痴問。「這世界上豈容有人又邪又真?」
方邪真昂然道。「因為我是絕世的人物﹐卻想成俗世之名﹐你們覺得這句話是
不是說得太傲﹖」
池日暮思索著方邪真的話,秀悒的臉龐上痴意更甚,而追命望了他一眼,只說
。「你說的是實話。」
總管劉是之上前喚了聲公子,池日暮才如夢初醒,對追命及方邪真道。「在下
還有要事不便久留,方少俠的救命之恩,他日再親身登門拜謝。」
方邪真冷拒。「不用了。」
池日暮一愕後轉向追命,難掩挫敗地強笑道。「追命三爺在洛陽辦案若有用得
著池家的地方,儘管開口。」
追命看了頗覺不忍,拍拍他的肩道。「那在下就先謝過了。」
待池日暮一行人離去後,追命才對方邪真道。「他一片好意,你又何苦這般冷
淡?」
方邪真冷笑道。「你幫他說話我不意外,池日暮這種人,本易搏人好感,深得
人緣。」
追命一愕,嘆道。「你年紀還這麼輕,看事情卻是太冷,我看那池日暮倒不像
是做作的偽君子。」
方邪真冷笑不語,追命凝望著他棄俗的孤傲之姿,忽道。「很像。」
方邪真蹙眉。「像誰?」
「像我的大師兄,無情。」
輪到方邪真仔細地端詳起追命,半晌後才回道。「不是我像,而是你心中在想
著他。」
追命一呆,苦笑道。「也許吧。」
方邪真拎起桌上的包袱。「我也該走了。」
追命也不挽留,只道。「下次見面,定要與你痛飲一番。」
「我不常喝酒的。」頓了一下才又道。「但是你請的話,我喝。」
追命擺擺手道別。「別忘了你欠陪我喝酒。」
方邪真已走了幾步,沒有回頭,但追命聽得出他的話裡有著溫暖的笑意。「你
也別忘了欠請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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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無聲……
彼端的山岸是誰在回應我的吶喊?
撐長篙可否渡這片雲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