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已遠 下
公元兩百年，孫策趁袁紹與曹操對峙於官渡時襲其後方州郡，在征討途中
遇曹操門客租殺，受創甚重，自知難以續命，喚來隨軍將臣，將印綬傳予二弟
孫權，並請託下屬們忠心輔佐。
當天夜裡孫策逝世，年僅二十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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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隨軍出征，是否就會來得及挽回這場悲劇？
立在孫策的墓碑前，華陀感覺不到哀痛悲憤，只是被寂寞的涼意包圍而不
由自主地寒顫。
伯符，雖然我們的年歲都還輕，然而一生一死的相隔，當日你對我言及的
夢想卻已飄向我們追趕不及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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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後，時移事往……
有人為混亂的時局所凐沒，有人順勢而出權傾一方，也有絲毫不曾改變的……
華陀仍潛心於醫術，致力於濟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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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見了孫權派人送來關羽的首級之後，曹操時感頭疼欲裂，請來了許多
知名大夫觀看也診斷不出個所以然，後來聽說江東有名醫華陀醫術出神入化，
便向幾名近臣表示想請他醫治的念頭。
「丞相，華陀雖負盛名，但其人卻未必如他的醫術一樣可以信任，華陀年
輕時久居會稽，會稽為孫吳領地，據聞當年孫策與我軍交戰重傷垂危時，華陀
聽聞這消息匆忙北上，只是路途遙遠，當他趕到軍營時已經太遲了。」
「你是懷疑他可能會對我不利？」
「他和孫策既是故交，也許會因此懷恨丞相。」
曹操略略沈吟。「華陀身為濟世醫者，應當不至於藉行醫報私仇才是。」
「丞相命繫國家興衰，不得不謹慎啊！」
「不管如何，還是召他一見後再行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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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在醫治過程中置曹操於死地為你報仇，是易如反掌的。
如果拒絕醫治，放任曹操受病疾所擾而日漸衰弱不治身亡，也不失為一種
可以逃避良心譴責的手段。
但，我怎麼能這麼做？
伯符，我想你是明白的，我會的能作的也就只有行醫而已，無論對方是誰
，只要是能力所及我就該為他醫治，不夾私怨不念私情……
「曹丞相時感頭疼欲裂，乃因患風而起。病根在腦中，風涎若不能出，枉
縱服湯藥也是枉然，難以根治。在下有一法：請丞相先飲麻肺湯，知覺麻痺之
後再沿腦緣切割一縫，取出風涎，病痛必可根除。」
診脈視疾過後，華陀對曹操言道治癒之方，曹操聽完華陀之言開腦臉色微
變，華陀看在眼裡，冷冷地道。「丞相應該聽聞在下曾為關將軍刮骨療傷一事
，當時在軍營中一切只能就簡，關將軍甚至未服用麻肺湯，卻在刮骨之際方可
神色自若地與人弈棋，丞相府邸醫備完善，何需驚恐猶疑？」
這頭疼便是始於關羽亡後，如今華陀又提起為其刮骨療傷一事，曹操瞬間
又感腦中似被撕扯擰扭般的劇痛，他咬牙皺緊了眉。
隨侍一旁的臣子插口道。「開腦與刮骨豈可同日而語？丞相，華陀與孫策
是舊識，必是乘機想加害於丞相為孫策報仇。」
華陀忍不住笑了，他無此意卻反招致這樣的指控，連個不相干的人都覺得
他理當為伯符報仇，可是他卻放棄了這樣的機會。
頭疼稍微平撫，曹操睜開雙眼便見到華陀的笑容，也許是疼痛混淆了曹操
的視覺，他看不出華陀的笑裡淨是自嘲悲哀，卻直覺地認為他是在譏笑自己在
病痛纏身下的軟弱怯懦，這比華陀欲加害於他更令他憤怒。
「來人，把華陀押入監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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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並非不明事理之人，怒將華陀監禁也是因被病疾所擾而焦躁，旬日過
後再回想當日的情景，華陀雖始終態度冷淡，卻不似有加害之意，或許他該接
受華陀的治療，於是便下令部下將華陀帶來見他。
然而獄官卻回報。
「華陀已在數日前亡於獄中。」
曹操甚悔自己因一時的遷怒竟令良醫枉死，下令將華陀厚葬，卻已遍尋不著
他的遺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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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想當年樓起的風光
你扶搖的義氣豪情直上青雲
縱使如今只餘一地不勝風的瓦礫
我亦不覺須為你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