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駕崩後傳位給自己的弟弟，沒有傳給長子也就是我的父親，所以現在
坐在王位的才會是亶，若非如此…。」
因為陷入回憶，雍錯失了離開的時機，既然已經聽到這裡，就不能在假裝置
身事外，雍厲聲打斷亮。「別忘了，父死子繼是漢人的傳統，我們女真族中多的
是兄弟傳承的先例。」
亮聞言冷笑了起來。「是誰極力主張漢化？何況如果真是如此太宗皇帝也應
該把王位傳給文武兼備的四太子宗弼，而不是亶那懦弱無能的小子。」
「別再說了，」雍寒了臉，心驚不已，亮的口吻不像以往遊戲人間的輕慢，
他是認真的。「以我們的關係，我可以當作沒聽過這些話，若是傳出去，你就死
定了。」
聞言亮的眼中閃過一絲促狹，方才的冷酷倨傲瞬間褪去，薄唇勾起一抹讓雍
大感不妙的笑意。「哦？那麼以"我們的關係"你應該是站在我這邊的吧？」
感覺出話被曲解到了某種曖昧的程度，雍顯得十分狼狽，想澄清他所謂的關
係是指堂兄弟的血緣之親，所以才不忍坐視他因一時迷亂而做出後悔莫及的事來
，但卻又擔心這樣一來反而會被亮嘲笑自己多心。
見到雍慌亂無措的模樣，亮在心裡暗笑，但表面上仍一本正經地繼續勸說。
「如果叛變成功，你就是最大的功臣，要什麼官職盡量開口吧，我現在的官職平
章政事如何？」
「不可能的…」忽然想到關係是指什麼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表明自己
不可能和他同謀叛變的立場。
「嫌地位不夠高？雍啊！七年不見你的野心大了許多。」明知到雍是在拒絕
和自己同謀，亮還是故意將雍的話曲解成對他所允諾官職的不滿意，右手拇指食
指輕輕搓著下顎沈吟道。「文官是無趣了點又沒有實權，那麼總掌軍權的都元帥
如何？」
「不是那個的問題…」雍氣急敗壞地想解釋自己並不是因為對報償有所不滿
而跟他討價還價，亮卻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打斷雍，並露出微微困惱的神情
。「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雍鬆了口氣，以為亮終於明白自己絕對不可能助他做出這
種逆上的行徑，卻見亮忽然拍桌站起身，雍心中一驚，這樣的情景，好熟悉…
倏地有股不詳的預兆，雍直覺地要起身閃開，但亮的動作快了一步，身子前
傾，一手按住雍瘦削的肩，一手輕挑起雍的下頷，眼底笑意滿盈。「我沒有忘，
你願意當我的皇后嗎？」
可惡啊！不是他小心眼始終念念不忘小時候亮讓他當眾出醜的事，而是亮這
傢伙總是有意無意地在他淡忘時又舊事重提。
不管了，隨便這惡劣的傢伙去死好了，也省得再聽他的風言風語。
見雍怒形於色，亮放開了制住雍行動的雙手，聳聳肩笑道。「我跟你說笑的
。」
「廢話！」他以為他會把這種話當真？可以輕易不假思索說出這種話的人怎
麼可能會有真心？
不對，他生氣的原因應該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亮卻仍把小時候的戲言掛在
嘴上消遣他。感覺到自己的憤怒似乎偏了方向，雍氣惱之餘也不禁感到些微的迷
惘，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居然對亮的話認真起來？
微怒微惑的情緒令雍心虛地偏過臉去，想避開亮的注視，亮看著雍帶著薄怒
的側臉稍稍失了神，過了半晌才忽道。「我說的玩笑話是指叛變的事。」
「那就好。」雍鬆了口氣，卻忍不住訓道。「不過這種話可不能再當玩笑說
。」
亮知道雍完全沒有意會到他特地指出玩笑話是針對叛變，是想暗示雍，但對
於小時候的承諾，他是絕對認真而且從來沒有忘懷過。
雖然說早已習慣了雍的遲鈍，但亮還是不免感到些微的失望。
「知道了，以後不會再在你面前提起這件事了。」
不再向雍提起不代表不會對別人提或不會想不會計畫不會真的去實行……
亮難得的順從讓雍一時大意而沒有去深思他這句話裡的語病，而亮也確實遵
守諾言不曾再對雍說起要叛變的事。
但也就是因為如此，當一年多後某個飄著細雪的黃昏，弒帝的慘劇發生，雍
得到消息時，遭亮欺瞞所帶來的刺傷遠遠蓋過了吃驚、憤怒、哀痛……及其他所
有所有為人臣為人友為人親屬所該反應出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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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
遠古的天地是對相依的戀人
因有了人間而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