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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皇統九年,平章政事完顏亮叛變,率領了一批同黨殺入宮廷,因為事先已 有縝密的部署,調開了大部分戍守熙宗寢宮的衛士,熙宗在少數幾名衛士的掩護 下,拋棄九五至尊的尊嚴,發抖著躲藏在某個妃子房中的衣箱裡,但仍被完顏亮 找出,在位十四年,年僅三十一歲的熙宗身中七刀斃命。 隔天早朝時,完顏亮身披濺了熙宗鮮血的銀白冑甲取代了熙宗端坐在龍椅上 ,除了少數熙宗的心腹大臣,其餘朝臣們驚恐之餘並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就接受了 皇帝易人的事實,當不知是誰喊出了第一聲「我皇萬歲」後,其他的人也紛紛高 呼跪拜。 亮的神威凜凜固然是令眾臣們不敢違逆,但熙宗近月來變本加厲的暴行而大 失人心也是原因之一,在朝在野反而都對容姿端正、頭腦敏銳且深富漢文化素養 的完顏亮抱持好感,期待他能延續任職平章政事時的精明練達,為金國目前頹乏 的內政外交帶來一線轉機。 總之,金朝立國後的第一場流血政變,其實並沒有流很多血。 大殿上,亮神情專注地聽著臣子在下秉明朝事,但眼神卻略顯落寞地投注在 右排前方的一個空位上。 他即位已經十三天了,雍卻以病為由,遲遲不肯上朝。他知道雍並沒有生病 ,而是在憤怒自己對他欺瞞,殺進宮中的前兩個時辰,他還在雍的府裡飲酒談論 南朝柳永的詞,卻在下一刻,用那雙斟酒、捧杯、謄詞的手揮出了一場腥風血雨 。 雍是那天沒有拜倒的少數幾名臣子之一,當他寒徹的眼神落在自己銀甲上的 斑斑殷紅時,他就知道,有些感情一旦崩出裂痕就很難以再平復了。 然而,即使早知必須付出相當的代價,有些事卻仍然非做不可。 「……臣等建議以熙為先帝諡號,請陛下定奪。」 「就這麼辦。」亮有點煩躁地揮揮手。「如果無事上奏,你們可以退下了, 三王爺請稍後到御書房來,朕有事和你商量。」 三王爺完顏宗輔不安地在書房中來回踱步,皇上一定是因為雍還遲遲不肯上 朝的事要責備自己,他勸也勸了,罵也罵過了,雍卻怎麼也不肯上朝,他真是不 明白,雍和亶從來就沒有特殊深厚的交情,怎麼會為了他的死而對情同親兄弟的 亮如此不能諒解。 正思考著待會兒如何面對皇上的責詢,書房外已傳來腳步聲。宗輔連忙躬身 跪拜。「陛下。」 亮上前扶起他。「這裡僅有我們兩人,三叔不用行此大禮。」 「臣惶恐,孽子雍自陛下登基後便抱病至今還不曾上朝,請皇上看在老臣的 份上免予他責罰。」宗輔低垂著頭求情,一邊在心裡暗罵雍這不孝子,讓他年紀 一把了還得這樣卑躬屈膝地為他的固執愚行賠罪。 「朕沒有要責怪你們的意思。」亮溫和地笑了笑。「朕也知道雍沒有生病, 只是對朕有些誤會,但他若一直不出現,朕又怎麼有機會向他澄清解釋?煩請三 叔代為轉告雍,今晚亥時,朕在昔日舊宅平章政事府邸等他。」 對亮的寬和體諒,宗輔感激涕零地叩首謝恩,決定回府後,就算得把雍打昏 、綑綁也要送他準時赴約。 在父親貼身侍衛的監視下,雍心不甘情不願地磨蹭到平章政事府大門前時, 已經有一名亮的僕役敞開大門恭迎他,那名僕役表示陛下不希望有人打擾,溫言 遣回了跟著雍來的侍衛。 當雍踏過門檻,那名僕役又道。「陛下已經在須臾齋等候了,請大人自行前 去。」說完不等雍回答便退出門外,反身拉上厚重的的木門。 雍心中覺得莫名其妙,不過對早已走熟的平章政事府,就算無人帶領,他也 能獨身前往須臾齋。 整座平章政事府宛若空城,沒有聽到絲毫人聲,就連各廳堂也幽暗寂靜,不 過也對,亮既已登基為帝,還需要這座府邸做什麼? 想著想著雍已到了須臾齋前,齊門半敞,隱約可嗅到醇郁醉人的酒香,但卻 和一路途經的廳堂一樣悄然幽暗。 那名僕役說亮已經到了,那為什麼不點上燈呢?大概是那名僕役隨口說的吧 !他完顏雍何德何能要當朝天子久候他的到來? 雍自嘲著走進須臾齋內,須臾齋是亮的書房,他們時常在這兒品茗飲酒論詩 文,所以即使在目不能視物的黑暗裡,雍還是輕易摸索到了放置燭台和燧石的茶 几。然而雍卻只是手中緊握著燭台沒有立刻點上。 為什麼?為什麼這裡的一切都沒有改變,然而人卻已經不可能再回到當初? 人心,原來遠比外在的事都還要來得脆弱…易變更… 當雍伸出另一隻手摸索著燧石時,一雙強勁的手臂從他身後將他圈進懷裡, 雍一驚,握住燭台的手鬆了開來,銀質的燭台落在鋪著青石的地面,清亮鏗鏘的 聲響在靜謐安詳的夜晚割出了一道宛若流星劃過天際時的裂痕。 「亮…不…陛下…是你嗎?放開我。」雖然已從熟悉的氣息中得知身後的人 是誰,雍在奮力掙扎之餘還是多此一舉地問了,亮沒有答話,只是橫亙在雍胸腹 之間的雙臂更緊實地將他箍進懷裡,低頭埋首於雍的肩頸之間,隔著數縷髮絲, 雍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溫熱輕柔的啄吻。 「放…放手。」黑暗中雍的臉龐分不清是因憤怒、難受、還是羞窘而脹紅, 他扭動著身軀卻還是無法掙脫出那雙並不粗壯卻結實有力的臂膀,亮順著雍想避 開他的吻而偏過頸子時形成的弧度,由鎖骨逐漸上吻至雍的耳垂,在含入口中舔 吮後輕輕一齧,雍渾身一顫,差點就要呻吟出聲,他連忙咬住下唇,努力維持理 智說出口的話,卻還是他自己都覺得羞恥的柔靡低吟。 「…亮…不要…不要再…開玩笑了…」 亮的吻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停住,終於開口,低沈瘖啞的嗓音及動情的喘息 同時撕扯著雍的理智與被挑起的情慾。 「把它當成玩笑看待的自始至終只有你一個人,我,一直是認真的。」在雍 錯愕之際,亮解開了雍的腰帶,一手由半敞的前襟探入,一手則往雍的下身游移 。「我再說一次,我要你。」 「這…這是…皇帝對…臣下的命令嗎…」雍咬緊牙關施予他所能抵抗的最後 反擊。 雖然微亮的月光隔著窗紙透入屋內,但背對著亮的雍並沒有看到他無奈的苦 笑與情難自已的眸光,雍的右腳被輕輕一拐而重心不穩腳步踉蹌,亮的手穿過半 褪的衣裳和雍的肌膚間,托住了他的腰稍稍緩和了原本急速倒地的跌勢,但雍的 衣裳卻因為這一陣動盪及亮的蓄意拉扯而先一步盡落於地。 青石地板透過衣布而傳至背脊的冰涼和亮隨即覆身而上的溫暖混亂了雍的意 識,他一直無法確定亮當時是否真的吻住他的唇之前,輕聲地說了。 「這是,因為我愛你。」 -- 水天相接之處 藏了一只傳說 悠悠呢喃 浪澎湃吶喊 千年萬年了… 沒有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