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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自太祖完顏阿骨打建國以來,首都一直設在上京會寧府,但醉心於中原文 化的亮卻在即位三個月後宣布將遷都燕京,雖然許多保守派臣子極力反對勸諫, 亮卻完全漠視保守派的不滿,仍舊堅持一意孤行。 雍在被亮告知自己是此一工程的負責人時,以客觀不夾雜任何私人感情的態 度提出諫言。 「保守派認為上京是金朝立國的命脈,如果陛下不加以安撫便獨斷而行,恐 怕會遭致反抗禍亂。」 「放心好了,他們拿不出那種叛變的決心和毅力來的。」亮聞言嗤笑道。「 不過等到我說要再遷都開封時,他們也許會拿出一點收藏太久而腐爛不能使用的 反叛心來也說不定。」 亮揚長而去前所留下的清朗笑聲令雍一陣心驚,開封的所在位置已瀕臨南宋 疆界,亮莫非是有意無視於紹興和議中的休兵協定再興戰火? 亮在皇宮專門收藏漢文典籍的經閣旁,另闢了一間房給負責遷都事宜的眾臣 ,這樣一來,他們要查資料方便,而他若閒來無事,也能參與討論。 略成長方形的房間不大,裡面的幾張桌子都堆滿了測量記錄的地圖及設計圖 ,雍和幾名一同負責遷都事宜的大臣正在查閱圖文,討論細節。忽然聽到房外傳 來『皇上駕到』的呼聲,眾人們連忙放下手邊的工作,起身恭迎。 亮進房後揮手讓他們平身並遣退了一道跟來的隨從,興致勃勃地坐下要參與 討論,當見到其中一名大臣打開地圖要確認宮殿及官廳的風水吉凶時,亮不以為 然地笑道 。「國運的繁盛或傾頹乃是操之於君王的德行,若是暴君,再好的吉 地也沒有用,若是名君,又何需卜算吉凶運勢呢?」 眾人一時無言,亮所言雖極為有理,但迷信就是這樣,往往比道理還更能讓 人心服。 「算了,忙了一個下午你們也累了吧,今天到此為止,你們可以回去了。」 感覺出臣子們無聲的抗辨,亮於是乾脆下了解散令。 在小房間中埋首一個下午,眾臣們早已疲累不堪,方才看到亮忽然出現都在 暗暗叫苦,亮對都城的設計有種無比濃厚的興趣,常常一看就是數個時辰,皇上 不走,他們又怎麼敢開口說要先離開?所以當聽到亮的這句話眾臣的表情皆如獲 大赦,迅速地將重要的圖捲起收好,便一個一個地走了。 雍則因為身為總負責人,總是留到最後將房門上鎖後才離開,當參與此事的 朝臣們都已離去,雍終於不得不開口對坐在角落手中還捧著一卷設計圖觀看的亮 道。「陛下,你還有事嗎?」 亮表情認真地向他點點頭,招招手要雍過來,以為亮對設計圖有了什麼問題 ,雍便走了過去,因為是在毫無防備的狀態下,亮伸手輕輕一攬便抱了滿懷,設 計圖早已被丟到一邊去,亮的雙手不規矩地滑進雍的衣衫裡,並輕輕地啃吻著雍 的脣。 「陛下…會被撞見…」如果有人忘了什麼東西回來拿不就糟了,雍撇開臉道 。 亮順從地停下動作,但手仍在雍的衣服裡平貼著他滑潤的肌膚。「那我們等 他們走遠了。」 於是只能任亮將自己環抱在懷,亮的呼吸輕輕拂起他耳邊的髮絲,而經由覆 在背上及腰間的手掌,屬於亮的溫暖也逐漸在他體質微涼的身軀上蔓延開來。感 覺到自己心跳開始不規則地加速,雍打破沈默,想隨便說些話來安定心神。 「陛下方才說的那些關於風水迷信的話十分有道理。」並不是刻意的恭維, 他是真的這麼認為,亮在許多方面的見解都相當能令他信服。 亮露出無辜的笑容。「哦?其實我只是想讓場面冷下來好藉機趕他們走罷了 。」 雍氣結,沈下臉不再說話。 「生氣了嗎?」 「微臣不敢。」 亮失望地看著雍沒有神采而只有漠然的眼神。 雍在發怒的時候臉龐彷彿塗上一層薄彩,並且會不自覺地半垂下眼眸,密長 而顏色稍淡的睫毛掩映下,眼瞳會呈現魔幻般的幽藍,總是讓他回想起七歲那一 年,在堆疊起的藍玉酒杯間縫中,被刺激出生平第一回不惜一切也要擁有某樣東 西的心情。 所以,從很久以前開始,他就很喜歡惹雍生氣。但是現在,雍對他只有漠然 ,不管他做什麼都不再能激起他的憤怒,不只是憤怒,而是無論任何一種感情雍 都拒絕再給他。 也許,除了憎恨…但雍的憎恨一般人根本察覺不出,在眾人眼中,雍是個絕 對忠誠稱職的臣子,如果亮的決策合宜他會默默去執行,若是稍有不妥他也會婉 言勸諫。但亮非常清楚明白,雍並沒有原諒他,這只是雍認真盡責及公私分明的 天性使然。 而在私底下,對亮的予取予求雍則是不迎不拒,那種冰冷木然讓亮感覺彷彿 是在擁抱一尊徒具人形而未被賦予靈魂的雕像。 亮不免感到疑惑,雍到底是把對他的憎恨內斂到多深沈的地方去? 他唯一能感覺到雍對他深痛惡絕的時刻,就是看著他所寫的那闕詞一次又一 次被撕成了碎片時。 「平章政事大人,您還沒走嗎?」 一名大臣在快出皇宮時,才想起他將抄寫了隔天早朝報告內容的紙張一起捲 進了地圖裡,於是又匆匆折返,希望來得及在雍還未離去前趕回,當他看到房中 還亮著燈火,一時暗自慶幸自己的好運疏忽了應先叩門,在出聲的同時就已隨手 推開了房門。 於是,他看到了一向不苟言笑的平章政事大人衣衫凌亂地靠在皇帝的懷中, 而皇帝正埋首於平章政事大人半裸的胸前的。 不過,他只來得及看到,卻沒來得及吃驚。 亮將雍推開,抽出繫在腰間的劍,射向那倒楣的闖入者的咽喉。 三個動作在轉瞬間完成,除了利刃劃過空氣時輕微的摩擦聲及血滴飛濺後落 在固體上的滴答聲。 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金朝皇帝無故殺害了一名朝臣。 當這項消息經過了近百人的口耳相傳來到了千里外的南宋京城…… 「聽說,目前的金國皇帝乃是隋煬帝以來的暴君啊,性好殺人,自即位以來 已經殺了數十名的朝臣了。」 「不只呢,我還聽說他連有血緣關係的皇族也照殺不誤呢!」 「沒錯,前一個皇帝的就是被他斬地血肉模糊而死的!」 「真是可怕的蠻夷啊!」 -- 明知道 沒有誰能真的懂誰的 他卻仍老愛待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