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要離

作者vert (vert)

看板BB-Love

標題[衍生] 要離

時間Sun Apr 20 02:30:35 2008

一遍一遍的愛你縈繞在床幔間，不只是歡愛時無意識的呢喃，那是慶忌的真心，我知道。同樣的話我也對他說過，他大約也認為我是真心的，因為他還不知道，我其實是為殺他而來。／我原本只是一個平凡的工匠，應當終老於吳國人眼中是窮鄉僻壤的家鄉無灣，然而因緣際會，我受徵調至首都修築城池，在那裡，我認識了伍子胥，一個看似堅毅實則迷惘掙扎的人。在他的提攜下，我升上了監督官，不需再於烈日下辛苦勞累，平日討論工程進度的空暇時，他指導了我建築設計的事，那時我才知道，原來築城不只是單純的將石塊磚瓦堆砌起，其中還牽涉了許多深奧的兵法易理。偶而我們也會閒話家常，當我說起些家鄉的趣事給他聽時，他總是一臉悵然，我知道那是因為他是被逼著離開了家鄉，即使已在吳國待了數年，他的心依舊根植於那仇人統治的國家。／城樓比預定得還要早完工，我已等不及回鄉，都城的繁華雖然聲色迷人，但卻不及無灣純樸氣息雋永，收拾了細軟後，我便去跟伍子胥辭行，雖然他一再挽留，但我仍堅持立即動身。風塵僕僕趕回無灣，相迎的不是父母鄉人，卻是一旅軍裝鎧甲的士兵。沒有孩童的嬉鬧、沒有鄰舍間的寒暄、沒有牲畜家禽此起彼落的喧擾……於是我猶疑徬徨的腳步聲顯得很沈很響，就連空中盤旋的雀鳥雙翼微幅的擺動也擦出了異常刺耳的厲聲。來到以往節慶時最為喧囂熱鬧的一處廣場空地，在那裡，如今佈滿的是一具一具白布覆蓋的屍首。「先王之子慶忌意圖謀反，他們已追捕了好長一段時日，先前得知他與徐國暗中取得聯繫，將取道無灣逃頓至徐，當他們趕到時卻已經太遲，慶忌一行人已在無灣村中大肆燒殺掠奪後揚長而去。」聽著領我前去的衛兵沈痛地敘述原委，即便是最恐怖的夢魘也沒有當日所見所聞的現實來地令我恐懼心驚…… 木然地上前一一掀開覆面的白布指認出死者名姓，每一張臉龐我都熟悉，卻也都感到陌生了，在我記憶中無憂閒樂的臉龐皆佈滿了驚慌恐懼，充斥著激憤苦痛，紊亂的血痕錯綜在頰在額，更顯得淒獰。他們……不過是手無寸鐵、無力反抗的質樸鄉人，為什麼卻成了醜惡權勢鬥爭的祭品？當終於見到雙親的屍首，我的淚已流乾。痴痴地望著，我只知道自己好恨好恨…… 好恨—— ／安葬了村民之後，我離開了無灣，並非恐於觸景傷情，而是我要報仇，無論需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也要手刃慶忌為父母鄉人雪恨。在短短一個月裡我又復返京城，求見伍子胥時他已聽說了無灣的慘劇，我請求他助我復仇，我知道他定會應允，因為他也是日夜在仇恨煎熬中度過來的人。他想出了一個辦法，先以莫須有的罪名將我通緝，我便順勢逃往徐國避難，並獻上城樓的詳圖取得慶忌的信任，再伺機下手暗殺他。伍子胥說著這計畫時臉龐上的神情錯綜難解，但我太專注於聆聽，而沒有分神思索那是為了什麼，爾後回想起，那也許是形於色的兩難掙扎，他曾經斷送過一條年輕的生命，而如今，他又將眼睜睜地看著我去送死。／依照計畫，我在逃出吳國邊境時遭追捕的士兵砍下了一條手臂，然後昏倒在徐國城下，而因為昏迷前一句話語——我能助公子慶忌反攻吳國，徐國的士兵將我送到了慶忌的府上。斷臂帶傷落魄潦倒的姿態輕易地取得了慶忌的憐憫，他不顧數位大臣的懷疑反對，堅持留我在府中養傷。／十來天後，他們在吳國的探子回報，吳王震怒我投奔叛賊慶忌，而吊死了我的妻子。我其實未曾娶妻，那是伍子胥為了讓慶忌等人更信任我而設計的橋段，但當慶忌將那不知名女人的骨灰交到我手中時，我還是哭了，哭得連我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傷心。而就在那晚，慶忌抱了我，他吻著我，輕聲地哄著。你哭吧，我知道那有多痛，哭出來會好過些。或許是他的目光太過清澄溫柔，絲毫不像是個殺人兇手，以致當晚失去意識前，我心裡想的竟不是對他的憎恨，而是…… 遭逢喪父叛國的劇變，他或許都沒有哭過吧，那一定很苦、很苦。／自從那晚起，我和慶忌的關係除了仇人、君臣還多了一樣，床伴。與他歡愛我並沒有罪惡感，這不過是種沒有感情的相互慰藉，既然擁抱可以暫時忘懷一些痛苦悲傷，那麼就讓我偶而耽溺於夜晚。／然而，慶忌卻說，他愛我。他說。他是認真的，以往他只想著要報殺父奪國之仇，若能手刃姬光，即使身死也再所不惜，但是如今，他還想平平安安地與我一同回到吳國去。聽到他這麼說時，我錯愕了，這是我意料之外的發展，我以為慶忌和我一樣，只是因夜裡一闔上眼便見親人慘死的景像，因此而找人一起放縱瘋狂。但我很快地恢復鎮定，微笑著告訴他，我的希望便同他一般。／雖然氣力武藝懸殊，如今更失去了重要的右臂，我卻愈來愈有把握殺得死他。／船隊浩浩蕩蕩順江而下，這是慶忌及跟隨他出走吳國的眾人等待許久的時刻，他們深信他們將士的英勇，再配合我繪製的城樓詳圖，他們必可攻下吳國，驅逐叛逆弒君的姬光。而這也是我等待許久的時刻，我將在這條江上殺死慶忌，扼殺掉這些一同踩過無灣村人屍體的眾人的希望。／江上風驟，我站在上風處，唯有藉助風勢我才有辦法以長矛刺穿慶忌身著的鐵甲。我舉起了銳利的長矛，他還是背對著我，毫無防備的…… 在這終得以如願以償的時刻，我心裡卻突湧上一股悲哀之情，是對他、也是對自己，更是對我們這段在謊言中架構起、彷彿銘心刻骨的感情。便在這一瞬的躊躇間，慶忌回過了頭，我錯愕，而他則是驚愕。一咬牙，長矛猛刺入慶忌胸口。他一直看著我，是來不及閃躲？還是不相信我會真的傷害他？／長矛穿過了幾個月來枕著入眠的胸膛，在清柔的月色下，前襟暈開的血跡似乎不紅也不腥了，少了殘酷的意味，那種顏色及氣味其實是很容易讓人沈迷的。不顧胸口的疼痛，慶忌痛心地揪住我的衣領，斷斷續續的聲音指責著我—— 不該背叛他從他胸口湧出了血浸染到我的衣上，我很冷靜地告訴他我們之間的仇恨。慶忌聽著，出奇地靜默了下來，我以為他內疚無言了，但就在我險些流著淚冷笑時，他卻開口了。「我沒有到過無灣，那天吳國的軍隊駐紮無灣村口，我們繞道了。」我、不信…… 「對不起，我很自私，雖然知道你會痛悔自責，我還是想告訴你實情，我不要你再恨我。」沒有到無灣？那……屠城的是誰？江聲滔滔，蓋不過方才的騷動，數位兵士上前察看，驚見慶忌長矛穿心，欲一擁而上將我拿下，卻為慶忌喝止。「退下，同一夜同一艘船上，死一個人，已經夠多了……」將我拉近，他附在我耳邊輕聲問道。「如果，恨的理由不再，你愛我嗎？」「我……」還猶疑著誰的話才是真，慶忌的手已放開了我的衣領，沒有聽到回答，那僵在臉龐上的最後神情很是落寞。 ——相信你，我相信你沒有到無灣，沒有殺我的父母，因為我也想愛你…… 可這些話，我沒有說出口，因為，他已經聽不到了。／失去了慶忌，曾經滿懷復國希望的眾人沒有再繼續前往吳國，船隊航離預定的行道，遠遠地死了心地告別了故國。孤寂的江上，只餘下一艘小船，即使絕望，即使悲憤，眾人仍遵照慶忌的遺言，放了我一條生路，慶忌最後的言語在耳畔縈繞，往昔相處的情景歷歷在目，握著船槳的手鬆了開，沈重的木槳沒入水中，無聲無息。無槳的小船漫漂在江上，就這麼隨波逐流下去吧。也不想再求證什麼，如果曾經相信的一切最後都可能變成謊言，那麼就讓我的生命結束在當下，在如今我深信自己誤解且辜負了慶忌的時刻。 --- 其實已是許久前改寫的文章了，整理精華區時才發現一直沒有拿掉舊版。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17.31.99

推 RayInHere:唔.....(眼淚) 04/20 03:03

推 KYOUKA:T________________________T好痛痛痛痛痛痛....>< 04/20 03:39

噓 gnilyu:(哀號)我的眼淚滾下來了~好苦好苦~(再噴淚~) 04/20 09:29

推 gnilyu:嗚~~淚眼濛濛地按到了2，再推回來。嗚~~~~ 04/20 09:31

拍拍。想想他們很快就會在地下相會了，屆時再沒有誤解仇恨，應該可以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了吧。> <

推 Fully:「如果，恨的理由不再，你愛我嗎？」我想像著說出這句的慶忌 04/20 15:17

→ Fully:該是微笑的但聽的人...或許心碎狂亂或許無語以對吧 04/20 15:17

便是明白要離若知道事實，必定痛悔自責，因此慶忌在道出適時經過前才會先說抱歉。雖然篇幅很短，沒能詳盡的描述慶忌的部分，但在我心裡，是認定他是個溫柔又有擔當的好男人。>//< ※ 編輯: vert 來自: 59.115.147.99 (04/20 2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