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foolwisdom: 雖然壓抑 但還是很幸福阿~~倆人純純 小心翼翼的愛 08/23 00:09
真的QAQ也許一個小小的牽手擁抱，對他們來說都是難得
※ 編輯: vultk (36.227.50.79), 08/23/2015 11:16:19
參
十二月冬日，雪下得比以往的早，秦若森抓起地上的一把雪，放在手掌心裡捏著，
再放開時雪已經融了大半，雪水從他指縫間流了下來。世上大多情感都如這些融雪一樣，
越小心地握在手裡，消逝的越快。
他忽然覺得時間好像變得很慢，也很無趣，蜿蜒的命運把他推入了一個無底坑，
錯綜複雜的枝葉在他心裡盤據成一層層密網，他背著的是賦予霍青的信任，以及壓垮
自己的石頭。
他把端在懷裡的那顆石子拿出來把玩著，玩著玩著想起了那晚的事，突然覺得很
生氣，抬手一丟，把那顆石子丟進了雪地裡，便轉身走了，可走沒幾步，他又跑回雪
地裡蹲著身子找那顆石頭，他有點討厭自己的不果斷，可終究是捨不得。
那天秦若森難得翹課了，翹了霍青的課。
他一個人坐在雪地上，望著眼前結冰的湖面，褲子已經被雪水浸濕了一大半，他
始終想不起當初的感覺，這一切對他來說太混亂，想起從前住的那個村裡，那時他才
七歲，某日被外頭的喧鬧聲給吵醒了，他父母不讓出去看，於是他只能隔著門縫偷看
，看見住在他們家對面的大哥哥被村民又拖又拉的給從家裡拉了出來，然後越走越遠
，越走越遠，最後他就再也沒看過那個人了。
他問母親，大哥哥為什麼被抓走了呢？母親說他生病了，他又問，生什麼病了呢？
母親最後顯得有些不耐煩，說心裡出毛病了。他還記得父親那時坐在一旁，喝著茶，嘴
裡唸著造孽啊造孽，然後指著他，嚴厲的說你以後不要給我出這種亂子。
造孽啊造孽，秦若森嘴裡輕輕唸著這句話。長大後他才知道，那人是和他同性別的
人談戀愛被發現了，至於最後被怎麼了，他不知道，真不知道，許是被趕出村里了，又
或是給人埋了吧。
他又開始迷惑了，不斷的在雪地上畫著一個又一個的圈，就像那年三月一樣，在他
心中激起的漣漪。驀地，一塊溫暖的布料輕輕地圍繞在脖子上，他沒有轉身，因為他知
道是霍青，圍巾上還殘留著他剩餘的體溫以及香味，他能分得出來。
「我說過別翹課的。」霍青坐到了他身旁，那晚之後，已經過了一段日子，他告訴
自己該放下，可總忘不了。
「那時候是那時候，現在不一樣了。」秦若森沒看他，手還在畫著圈。
霍青臉色黯了下來，說了句對不起。
「你老說對不起，你倒是說說看，你對不起我哪裡？」他顯得有些煩躁，聲音冷得
像現在的溫度。
他沉默著，沒回答。於是他繼續說了，聲音裡聽起來有些崩潰，「我們到底算些什
麼？」
像朋友，像情人，還是更像陌生人？
秦若森沒問出口，他不敢問，真的不敢，他害怕霍青的答案會推倒他心裡僅存的信
念。
「……算些什麼能是我說得麼？」霍青啞著嗓子，「跟著我你會累，累到無法收拾
。」他說到最後，把整個人都埋進了自己的臂膀。
累死我也願意，秦若森說這話時，已經是抱著最後的希望，他可以說是完全地豁出
去了，道德禮俗什麼的他也不去想了。他一瞬間忽然覺得所有的事情都好小，像沙子一
樣那麼小，腦裡渾沌的什麼都容不下了。
一下，兩下，三下……沒等到霍青的答案，他的眼淚差點兒就要掉了，當他站起身
準備離開時，霍青拉住了他的手。
「要死也是我，怎能捨得你。」
他忍住的淚終究還是掉了，掉在霍青的手背上，掉在潔白的雪地上，打出一點一點
淺淺的凹痕，一滴一滴，彷彿原本掛在心上石子的重量現在全懸在他的眼淚上，一併落
了下來。
霍青輕輕地吻了他的眼角，說著傻人兒，哭什麼。
他搖頭，說他也不懂。
沒人能懂，在這時代苟延殘喘留下的愛情究竟算些什麼。
他們不懂，在這一刻，他們彷彿成了這時代外的逍遙者。
起初的時候，兩人還是像以前一樣，偶爾出去吃吃飯，直到最近他們才開始在空
閒的時候會約出來晃晃。霍青問要去哪兒，秦若森總回答都行，可今天特別不一樣，
他思忖了會兒，問道，「這裡有市集麼？」
「有。可是得走一段路。」
「沒關係。」
倆人並肩走在一條小河邊，岸旁種著幾棵刺槐，霍青望了半晌沒說話，秦若森便
問怎麼了，他回答道，春天近了。
他們在路上鮮少有對話，兩人的手背碰在一塊兒好幾次，若有似無的，可誰也沒
勇氣先牽起來，只有在走進沒有人的小巷裡，霍青才會大膽的握住秦若森的手掌心，
等走出巷口後才放開。
與其說是害怕，不如說他們兩人正享受著這種偷閒的樂趣，對於秦若森來說，這
樣的感覺很新奇，他笑著看向霍青，卻沒想到霍青也看著他，害他嚇了跳，趕緊把臉
撇向另一邊。在幾次的握手、放手，握手、放手，他們走在暗巷裡的次數更多了，還
特意繞了遠路，就為了走在沒人的小巷裡。
明明是十幾分鐘的路程，兩人卻走了半小時才到。
他們走進一家收購舊東西的店裡，老闆坐在櫃台裡，老花眼鏡都垂到鼻翼上了，
喊著要他們自己慢慢看，東西可說是多到快擺不下了，從小螺絲釘到真的火車頭都有，
霍青想著如果把這玩意兒拿走，店鋪起碼可以再多大半個空間。
「你看。」秦若森拿起一個拇指大的懷錶，在霍青眼前晃阿晃的，「喜歡麼？你也
該換一個了，這麼小帶著也方便。」
「挺精緻的。」他端在手裡看了看，突然撇開頭，把錶塞回了他的手裡，「可沒我
的好。」
秦若森聳了聳肩，笑道你這是小孩子的性子。
又晃了會兒，這次換霍青拍了秦若森的肩膀，他一個轉頭，差點沒笑出來，原來霍
青帶了副細框的圓眼鏡，問他說好看麼。
「是還行……可你的臉看起來更呆了。」霍青努努嘴，不情願地把眼鏡摘了下來。
兩人在店裡逛了許久都沒找到適合自己的東西，秦若森便開玩笑說乾脆把那個大玩
意兒買回去吧，霍青則一臉當真，看起來還有些著急，我們哪來這麼多錢，就算買回去
了該放哪兒啊。秦若森笑得更壞了，說放你實驗室啊，霍青還有些生氣地說這怎麼行，
惹得他一陣大笑，說他果然很適合那副眼鏡。
最後他瞥到放在角落的一隻金色的髮釵，上頭已經有被磨損過的痕跡，他用手指刮
了刮上面的斑痕，意外的很容易就刮掉了。
「你看這做什麼？」霍青看了看他，「女人用的東西。」
秦若森晃了晃髮釵，上頭懸掛的綴飾早就黑成一片了，他輕輕地來回摸著，說我母
親也有一隻，跟這長得很像，可惜她那隻不見了。
「買下來送你母親吧。」
「這麼舊了買了做甚。」
「總是心意一場。」
霍青拿過釵子，到櫃檯喊了聲老闆，秦若森拉過他，說誰讓你幫我買了。
他噙著笑，誰說買給你了，我買來送你母親的。
你買給她要做甚，秦若森還抓著他的衣袖沒放。
霍青的笑意沒停下，從口袋裡拿出幾個錢幣，當作提親的咯。
沒說嫁你呢，要也是你嫁我。秦若森在嘴裡都嚷著，可霍青沒聽見。
走出店裡，霍青把髮釵遞給秦若森，他說，代我送給你母親吧，或是當作你母親的
東西收著，偶爾看看也安心。秦若森猶豫了一會兒，接過釵子，捏在手心裡邊，久久不
發一語。他們一直晃到了傍晚，回去的路途中，還有個正在收攤的老人扔了兩顆蘋果給
他們，說那個摔到啦，不能久放，就給你們了。兩人就像收到禮物的孩子，高興的說了
聲謝謝便離開了。
快到學校時，霍青突然停下腳步，秦若森茫然的看著他。
「你今天來家裡住吧。」
「家裡？什麼家？」
霍青聽到後哎呀了一聲，他用手遮住自己的半張臉，整個人顯得有些害羞，連耳根
子都紅了。
「我說我、我家。」
這次換秦若森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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