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毀滅

[viatoryi (小V)]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古龍水香味。淺淺淡淡的，卻不能讓人忽視其存在。這是對面那個男人

身上的味道。這樣朦朧而幾乎不能聞清的味道從他身上傳來，透過稀薄空氣傳到我鼻間，

或許過陣子，那香氣便會轉而縈繞在我身周。



我想這是因為我們坐得極近的緣故。也或許過陣子，我們的距離會比現在近得能讓他的味

道留得更久些。



其實我不認識他。對我而言，他只是一個恰好的路人，恰好到足以陪我喝幾杯酒，交換幾

句不著邊際的閒談。



他是個相當不錯的男人，我所謂的不錯，意謂著他具有好的相貌、好的氣質、以及好的經

濟情況。一般意義上的好。當然我並不真瞭解他，於是也只是隨便定論。



不遠處，那個男人凌厲的瞟著這邊，像是隻兇猛的鷹隼。



最近都是這樣，當我來到酒吧殺時間，他必定也會跟來。實在很想問他到底為什麼要來，

但我終究不會真的問出口。既不想問，也不想得到答案。



他是男人，我也是；我是GAY，他卻不是。何況這裡是GAY吧──更別提他是為我而來這種

蠢話。他從來不特別為誰費心，即使是父母兄弟之親、朋友戀人之近，又怎麼可能為我而

來這種龍蛇混雜、又充滿他向來看不起的死同性戀的地方。



我知道他討厭同性戀。而我正好是同性戀。又恰巧是那種他最討厭的喜歡他的同性戀。雖

然這都是過去的事了，但我還沒忘，我相信他也是。



這是他人生中的一個污點，也是我人生中的。



雖然說那時的我的確很愛他，但終我這輩子，絕不會忘我為愛他所得的輕賤和恥辱。



或許是年輕不懂事。而他也的確是我的初戀。








對面那男人靠得我更近些，我相應的湊過去，調情似的在他耳際低語。可以感覺他有那種

意思，我也覺得未嘗不可，於是我們得到共識後，起身結帳。



他扶著有些醉了的我，準備離開。



那個緊緊盯著這邊的猶如獵鷹似的男人終於大步過來，一把將我扯入他懷中。我有些想哭

，又有些想笑。原本預定要與我過夜的男人則一臉疑懼憤怒，狠狠瞪著我身後的人。或許

是看在他兇惡神態的份上，又見我沒有反抗，竟然就這麼悻悻然離去。



今晚，算是完了。



我推開身後男人，搖搖晃晃的離開店裡。



夜色正好。我走在幾乎無人的街道上，茫然的找尋我那輛不知道停到哪的車。



而後男人追來。



你還想幹什麼？



你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為了你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笨蛋嗎？



即使我一直是笨蛋，也不會再為你或任何人做出那些連我自己也不敢回想的事情來。



男人攔住我，清亮銳利的眼神直視我，濃黑飛揚的眉深深皺起。



「你要去哪？」



我瞥他一眼，還是回答了他。



「我要回家。」



「我送你。」



「不用。我有車。」



「你醉了。」



「我知道。」



「那就不應該開車。」



「關你什麼事？」



「酒駕是公共危險罪。」



「你又不是警察。」



他沒再說話，只是深深的看著我。



「你以前沒這麼咄咄逼人。」



「因為以前都是人家來咄咄逼我。」



他望著我，眼神似乎朦朧了幾分。



「你真的變了。」



「變了又怎樣。」我漫不在乎的說著，「原來又不是多好。」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自己？」



「因為每個人都這樣看我。」



「關別人什麼事？」



對啊，關別人什麼事？當然不關別人的事。



我眼神一飄，忽然間找到我的車。



「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就說不准你酒駕了。」



他忿忿道，然而，他是憑什麼憤怒？



之後我被他強拉到街道另一邊，被他推進他車裡，他上車發車，他的車在夜裡慢速行駛。

我靠在椅背上側著身軀，刻意背對他。



越想越覺得不舒服。



要不是剛好在同一間公司上班，我又何必繼續壟罩在他的陰霾下。仗著是我上司，就在工

作上有意無意的刁難我，還不時把我叫進辦公室訓話。他以為他是誰，又以為我是誰。我

自認在工作上並沒有那麼多能讓他挑剔的地方。



現在連我的私生活他也要管了。



管得真他媽的寬。







車停在某間公寓的地下停車場。大概是他家。他先下了車，而後來我這邊替我開門。我識

相的下了車。



然後他半拉半拖我來到他的公寓。



我癱在沙發上，無心觀察四周擺設。我清楚自己不能留在這裡，但更清楚自己走不了。



沒多久，他從開放式廚房中出來，遞了杯冰水給我。我接過隨即一口飲下，冰涼的水液入

胃，不知怎麼突然覺得有些冷。



我站起身，將玻璃杯遞還他。



「我要回家了。」



他沒說話，只是沉默的看我。他這人向來沉默。沉默的時候也是他最有魅力的時候。雖然

連那種他最平常的時候我也很少見過。



我走到大門口，將門打開，然後走出去。



等電梯等了一會，他來到我身邊。



「別走。」



他說，平淡而自然且莫名其妙的。



我稍微抬頭凝望他，他正看著我。



然後他低頭，吻了我。



吻了他最討厭的同性戀。吻了從不在他狩獵範圍裡的男人。



他想幹嘛？



我用力推開他，旋即被擁抱住，再度被熱烈親吻。



腦子幾乎無法思考任何事，回過神時，我已經被他帶回公寓裡。我躺在他床上、他壓在我

身上，我的頸項正被他細密而激烈的吮吻。



我虛無縹緲的盯著潔白天花板看，忽然想不起自己到底在幹嘛。



不是說好要忘了他嗎？



五年前，當我的心意被他棄如敝屣，而我的人被他肆意作弄輕賤。各種語氣聲調的死同性

戀在那段日子裡聽得耳熟。任何人都能那樣罵我。包括他的朋友他的女人，還有一切不相

關的人。因為我不自量力喜歡上他，於是應當得到眾人的唾棄追打。



我確實配不上他。



我更不應該不自量力的向他告白，讓他和所有人一起把我的心意踩在腳下。



那時候感到很痛，後來也就逐漸麻木。



我明白的，是我太天真。明知道他沒有一絲一毫喜歡上我的可能。








不知何時積聚的眼淚不斷從眼中流下。



或許是意識到我的異常，他抬頭，而後驚訝的看著我。



「……為什麼哭？」



我沒有回答，只是轉過頭將臉埋在棉被裡，哭得更加無法控制。或許過了很久，當我終於

停止哭泣時，他正坐在我身邊輕撫的我的頭。



你以為你是誰，又憑什麼這樣對我？我再也不想，被你隨意左右。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又不是GAY，這樣作弄我，他媽的很好玩嗎？」



他露出憋屈隱忍的表情，不過關我什麼事，我也不想知道他憋屈什麼隱忍什麼。



「我不是在作弄你。」



「難道你是在勾引我？」我哼了一聲，忽然看見他一張俊臉漲得通紅。



沉默半晌，我才低低說道：「你真的在勾引我？」



「不要那樣說。」他顯然有些受不了這種說法。



「為什麼要帶我回來？你不是很討厭我。」



「……那是以前。」



「現在呢？更討厭我了？」



「沒有。」



「還是說，想換個方式試探我？」



「試探你什麼？」



「試探你想試探的什麼。」



「你非要跟我玩文字遊戲？」



「不然跟你玩肉體遊戲？」



我只是隨口說說，他就不快的瞪我。



「你真的改變很多。」



「那又怎樣？」



「我很驚訝。」



「那很好啊。」



他面色不善。



「幹嘛？你還想怎樣？我又沒惹你，你幹嘛來煩我？」我忽然想起剛剛的事。「或許你是

我的上司，但這不代表你可以管理我的私生活、夜生活、甚至是性生活！」



「你閉嘴。」他惡狠狠的說，「流連在酒吧裡，跟一個又一個的男人調情親熱，這算什麼

生活！」



「或許你瞧不起我這個人以至於我的生活，但你沒有置喙的權力。」我淡淡的說，其實心

裡已有些難過。



「你為什麼不能自愛一點？」他氣得額上青筋爆起。



「我要自愛幹嘛！」



「你不自愛自重，誰來愛你重你？」



「反正沒人愛我重我，我何必要自愛自重。」我自暴自棄的說著，雖然心底未必有那意思

，但就是不想順著他的話說。



「你──！」



他顯然強抑怒氣，我繼續說了下去。



「何況我要怎樣都是我自己的事，你好像管不著喔這位先生。」



「你沒救了！」



「誰不知道！」



他很用力的看著我，情緒卻逐漸冷靜下來。



「你……」



「夠了吧？」我起身下床，背對著他。「別再來煩我，我有我的生活，你也有你的。」



「如果說，你的生活就是我的呢？」



「你在胡說什麼？」我走到房門前，垂下頭。



「留下來。」他的語調極為冷靜，不像剛才盛怒的他。「留在我身邊。」



「為什麼？」



我是真的不懂他何以說出這種莫名奇妙的話。



他沉默半晌，才開口：「我喜歡你。」



聽他這麼一說，我反而鎮定下來。



「那真是謝謝。」



「你不問我為什麼？」



「為什麼？」



「我本來很討厭你。」



「我知道。」



「可是直到你不再出現在我身邊，我才逐漸發覺，你其實不是我想像中那樣的人。」



「怎樣不是？反正我就是一個死同性戀。」



「你能不能不要插嘴？」



「那你能不能不要說？」



聽見背後腳步聲傳來，等我意識到什麼準備逃離時，已經被他從背後緊緊抱住。



「如果你不想聽，那我等你想聽的時候再說。」



「如果你能放手，我會更高興。」



「放了手，你又想逃去哪裡？」



「逃去沒有你的世界！」



「你逃去哪裡，都是沒用的。」他在我耳際低喃，彷彿嘆息。「你還不懂嗎？無論我在不

在你身邊，都是一樣的。」



我內心一悚，感覺身軀瞬間僵硬起來。



被他發現了。但他怎麼會知道？



我明明很努力了……努力忘記他、努力愛上別人、努力醉生夢死、努力不再想他──然而

一旦面對他，我的努力只是徒然。



「留下來吧。」他誘惑似的，「趁現在我喜歡你，留下來。」



明知道他話中蘊藏怎樣卑鄙的意思，我還是無法立即拒絕他。



「留下來，然後想辦法讓我繼續留你下來。」他灼熱的氣息輕吹過我耳際。「你不覺得這

樣很好？──你不想留在我身邊？」



我受不了的用力掙開他，然後轉身。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前，我快步走過去，用盡全身上下的力量使勁抱住他。












我愛他。



卻無法愛自己。



因為我受不了如此愛他、愛到毫無尊嚴，卻總是無力抗拒的自己。如此可悲而自得其樂的

自己。然而即使毀滅，我也只想在他身邊；或許毀滅、或許重生──在他身邊，怎樣都行

。



我不停嘲笑著無藥可救的自己。



卻不能阻止愛他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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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男なら　誰かのために強くなれ      ╒═╕  │  │ L
    │  │  ╒═╪═齒を食いしばって　思いっきり守りぬけ  │雄│  │  │  U
    │  │  │英│  轉んでもいいよ　また立ち上がればいい═╪═╛  │  │ N
    │  │  ╘═╛      ただそれだけ　できれば 英雄さ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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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2.122.157.209
推 tina76528:很想讓攻方吃點苦~這樣未免也太便宜他~"~
推 sweddio:「趁我現在喜歡你。」這個時機真是高傲卻又逼人不得不把握
推 saiyukisanzo:討厭那個攻....把受吃得死死的...太便宜他了...
→ sweddio:打錯，是「趁現在我喜歡你。」原PO抱歉>_<
推 ZENFOX:趁現在攻喜歡受，讓受雪恥吧!!!(俺太激動了...!?)
推 hcliz:雖然很狂妄  不過還是好結局啦Q___Q   有下、番外、(2)嗎XD?
推 Fully:「趁現在我喜歡你」真的讓我很火大....= =+  不過他雖然狂妄
→ Fully:卻的確看穿了主角內心的黑暗 如果真的能對他好 那或許也是一
→ Fully:種幸福吧......
推 picturesque:p.15 「狩」獵範圍
謝謝～～打太快沒檢查囧
※ 編輯: viatoryi        來自: 122.122.144.244      (11/22 22:29)
推 polo99927:   一定還有 對吧  對吧?! 對吧!!!!
推 saraclaire:嗯，很深刻...
推 crackpotjean:嘲笑無藥可救的自己也太心酸了吧!!
→ crackpotjean:對了!!我還是很期待賤人攻唷~!!
推 bluesea724:.....我覺得有點心酸...有點不平衡> <
推 lisa60224:嘆...對受好一點嘛...Q口Q
為什麼大家都覺得他是受？XD  他也可以是攻啊～～～
對了這本來就是一個愛與心酸與不平衡的故事喔（你以為是三X電視台啊喂！）
謝謝推文XD
※ 編輯: viatoryi        來自: 122.122.156.171      (11/23 04:18)
推 thegreens:想看後許想看後續啦 我還是把他當可愛的小受耶 希望他
→ thegreens:夠很快的扳回一城!不過要先讓攻多吃點苦頭 他以前的作為
→ thegreens:實在太超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