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God's blessing (10)(End)

[venilacy (落水的貓)]

一直到音樂結束，由晰還愣著無法回神，呆呆的瞪視著音響。


發生了什麼事情？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聲音？


回過神，由晰衝進房間不斷的翻找，找出很久沒有打的電話號碼，也不管時差，撥了那支

電話。


「哪位？」還帶著睡意的聲音接起電話。

「曼……曼德爾，我是由晰。」由晰深呼吸幾次，平穩自己狂亂的心跳。

「由晰？！」對方的聲音頓時清醒。「你在哪裡？你回來了嗎？」

「沒……我還在洛杉磯，曼德爾……」由晰帶著緊張開口問：「嶺……他好嗎？」

「…………」曼德爾令人不安的沉默了一會兒。「為什麼這樣問？」

「我聽到他的音樂……」

「由晰，我不是故意刁難你。」曼德爾說：「但是你這八年都沒有聯絡，現在問，不會太晚

嗎？」

「我……曼德爾，拜託你告訴我，他好嗎？」由晰懇求的說。

「……我不知道。」曼德爾說：「由晰，我是真的不知道。」

「亞契他看起來沒什麼不對，工作也進行的很順利……」曼德爾繼續說：「但是，你會打來

是因為新的那張專輯吧？！他的音樂的確不一樣了。」

雖然獲得樂評一致的讚賞──稱讚亞契柏德打破以往風格，賦予音樂嶄新風格之類的。

但是曼德爾認識嶺那麼多年，他聽的出嶺的音樂裡有些東西改變了。

「但是，我知道他有些不對勁……」曼德爾揉著眉間。

「你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由晰感到一股隱隱的絕望。

「我只能告訴你，他的確有些變了。」曼德爾說。

「曼德爾，」由晰頓了頓，下定決心。「我想回去一趟，你可以幫我找到嶺嗎？」



掛斷電話，由晰按下音響的播放鍵。

聽著音樂重新充滿整個室內，像是要吞噬一切。

明明是節奏明快的搖滾樂，該是熱鬧的聲音裡，有著異樣的反差──很溫柔，聽在耳裡卻

又如此的悲傷、寂靜。

那是只有一個人的世界。

像是雪不斷的落下，潔白、美麗、安靜，而沒有盡頭的覆蓋全世界。一直到死亡為止，都

只剩下寂靜的雪。


沉浸在音樂裡，由晰的淚水滑落。


為什麼會這麼寂寞孤獨？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聲音？


為什麼，他聽不到森的存在了？





*




由晰看著窗外，飛機即將降落。

八年前，他從這個地方離開，捨棄了過往的一切。

那個時候，他坐在飛機上，不安、害怕、難過、愧疚、悲傷、痛苦……許許多多的情緒

混在一塊，縮著身體像是那樣就可以減緩一點情緒，一路這樣飛去洛杉磯。

現在他回來，一樣帶著這些情緒回到這裡，可是現在的他更堅強，已經可以面對這一切

了。

他已經夠堅強了。



一出關，就看到曼德爾。

「由晰。」曼德爾笑著說：「好久不見。」

「曼德爾，謝謝你。」由晰誠摯的說。

「你還好意思講，這幾年竟然一通電話、e-mail都沒有！」曼德爾抱怨。

「真是抱歉。」

「好啦，先上車吧。」曼德爾幫由晰拉過行李。「我載你去找亞契，他在等你。」

曼德爾本來是問對方要不要一起來接機，沒想到對方卻笑一笑，說不用了。



「……曼德爾。」下車前，由晰突然猶豫了一下。「對不起，我想……還是讓我自己先見

嶺好嗎？」

「你這小子，我是司機嗎？」曼德爾鬼叫。「我連餐廳都訂好了，一起去吃吧！」

「曼德爾，不好意思。」由晰連聲道歉，知道這樣真的很失禮，但是他沒有辦法忍耐過晚

餐。「我想先跟嶺談一些事情，拜託。」

「………你不要又拿這種表情看我……」曼德爾瞪著由晰，投降。「好啦，再給我電話，

如果你敢又一聲不想跑走，就算要飛去美國，我也會去揍你一頓。」

「曼德爾，謝謝你。」由晰說。很多事情，都謝謝你。



按著門鈴，由晰忐忑的等著對方來開門。

「由晰。」長相沒有太大變化，只是變得成熟的男人開門笑著說。

「嶺……」看著熟悉的五官和笑容，由晰帶著恍惚喚，好像這八年的間隔並不存在。

「先進來吧。」

由晰提著行李進門。

嶺關上門，走到廚房的餐台邊問：「要喝什麼？果汁？茶？」

「都不用……」由晰躊躇了一下，「嶺………」

「嗯？」嶺笑著從冰箱拿出一瓶飲料。


「森呢？」


正倒著飲料的嶺，手一抖，緩慢的抬起頭看著由晰。

和由晰一樣是藍色，卻是深藍色澤的眼瞳平靜的讓人害怕。


「森不在了。」嶺淡淡的說。

「什麼意思？」由晰心下一冷。

「就是，」嶺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眼睛看著由晰，眼神卻像是落在很遙遠的地方。「森消

失了，再也不在了──不會出現、不會說話。徹底的消失不存在。」


由晰從來沒有聽過嶺這樣的聲音，也沒有看過嶺這樣的表情。

「發生了什麼事情？」由晰走近嶺，仰頭看著那雙迷惘而空白的眼瞳。

「沒有……」嶺像是囈語。「什麼都沒發生，只是有一天，森就消失了。我叫他也沒有

反應，然後在也沒有出現，就這樣消失了。」他一直在等，等著也許像十五歲那一年一樣

，森只是沉睡了。

可是，森已經消失一年多了。沒有出現。

嶺幾乎不記得這一年他是怎麼過的，只知道不斷的寫著曲子，想著也許音樂可以喚醒森。

但是不論他寫了多少，都感覺不到森了。最後，只剩下他一個人的世界。

為了對抗安靜無聲的世界裡，他寫了很吵的音樂，但是世界還是一樣的安靜；他忿怒的又

悲傷的發洩在音樂裡，世界還是一樣安靜。

然後，他明白了。這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了；而他只剩下音樂了。



「嶺………」由晰伸手環上嶺，眼淚安靜的流下來。

「由晰。」嶺說，並沒有伸手回抱由晰，也沒有推開由晰。「森真的存在嗎？也許從頭到

尾只是我的幻想──像是那個心理醫師說的一樣；或者森其實早在十五歲那年就死了，只

是我以為他一直活著……」

「不要，不要這樣說。」由晰忍不住哭出聲音。「不要否定森的存在，嶺，不要否定你自

己……那樣太悲傷……」

「我不知道，」嶺說：「我不知道該怎麼想，沒有人可以證明森的存在。」

「還有我，還有我啊！」由晰哭著說：「對不起，我該在你身邊的，對不起……」如果他

在，嶺就不用這樣獨自悲傷，不用這樣自我懷疑，他跟嶺，是森曾經存在的唯二證明。


耳邊彷彿響起由晰聽到的嶺的音樂──是因為曾經一起共享世界的人不在了，原本一直是

兩個人的存在，只剩下一個人了；所以嶺的音樂變的那麼寂寞、那麼孤獨、那麼悲傷。


由晰抱著嶺，停不住的哭泣。

嶺低頭看著由晰，伸手抱住對方，滑落坐到地上，將臉埋入由晰的肩膀。

從森消失以後，嶺一直想要流卻流不出來的眼淚逐漸暈濕由晰的肩膀。

帶著哽咽，八年前沒機會也來不及說出口的話，此刻從嶺的口中說出。

「留下來好嗎？由晰。」

「我不想再失去誰了………請你留在我身邊。」



*



餐聽裡，曼德爾看著對面坐的兩個人。

「由晰，你不走啦！」曼德爾笑瞇瞇的確認。

「嗯。」由晰點頭，「工作也會看看能不能移到這邊繼續做。」他這些年固定跟一些公司

合作案子，也許有的可以移過來做。

「我可以問一下原因嗎？」曼德爾很故意的笑著問。

「曼德爾，你的腦袋如果生了銹不能用，我不介意借你一點錢去買點機油潤滑。」嶺握著

由晰的手，慢條斯里的說。

「這種問題需要問嗎？」嶺說完，側低下頭再由晰的頰畔落了一個輕吻。

「喂喂，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前這樣，」曼德爾抗議：「存心刺激我這個孤家寡人！」這

兩個人可以再囂張一點。

「曼德爾，忌妒的嘴臉很難看。」嶺乾脆把由晰摟在懷裡懶懶的說：「眼紅的話，你自己去

找一個啊──如果你找的到的話。」

「你說什麼？」雖然這些年孤家寡人的時間居多，曼德爾也絕不會承認自己的行情不佳。

「要知道，有多少人想和我……」曼德爾爭辯。

「好了啦……」由晰出聲打圓場……

覺得似曾相識的對話，三個人不約而同的笑出聲。

由晰眨了眨眼，把過多的水分，眨回眼底。



*


當由晰聽到嶺那樣脆弱的說著請求，抱著嶺無法遏止洶湧的淚水，承諾：「我留下來，

嶺。我留下來，不離開了。」

所以不要再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寂寞悲傷。

「我愛你，嶺。」我也愛森，只要你願意，我跟你一起等，等也許有一天，森會再出現，

然後，告訴我們他只是睡著了。

*


花了八年，由晰終於了解──

那些曾經，並不是因為留不住，才如此美麗；而是因為有所愛的人存在，所以才如此美麗

。

只要愛一直存在，那些難忘的、依戀的、美好的，就不會消失。

跟音樂一樣，會一直存在；而那裡面美麗的靈魂也一樣，會一直存在在那裡。


因為這些都是上天的祝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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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後記：

寫完了。
原本只是要寫短篇，但是開始寫才發現沒有辦法用短篇交代嶺跟森還有由晰的故事
我第一次公開寫這種算是中篇的故事，感謝有耐心看完的版友和中間有給我鼓勵的人

m(_ _)m

關於最後，森的消失也許有人覺得突然，消失不是死亡，就只是單純的消失了
森一開始的存在就是毫無緣由的，所以消失也一樣

相關故事，夜未央 東方白 的部分我沒有放進來，那個故事時間點是在由晰跟孟謙對質後
因為那一篇的名字我很喜歡，所以沒有改。指的是黑暗還沒盡但是黎明會到來

對照的是孟謙和嶺、森對於由晰的意義。

和本篇(9)說的陰影和光一樣重要有類似的意思。

本篇的名字，在開頭跟結尾都很清楚的說了，就不多贅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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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kuramary:推推推～很喜歡這個故事＞＜可是最後看的好心痛哦Ｑ口Ｑ
推 blackwendy:恭喜完結>////<)/        看完心真的好痛喔Q口Q...
   謝謝(￣▽￣)， 不過這個結尾應該不算BE吧(￣▽￣")a 雖然我也覺得有點失落
    其實我蠻喜歡森的 Orz
※ 編輯: venilacy        來自: 78.109.182.43        (12/21 09:11)
推 usarenee:恭喜完結~喜歡這故事+1~~
推 Fully:因為有愛 才會如此美麗   最後一段好棒 (可是也很心痛Q口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