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異域之瞳(二上)

[venilacy (夜雨)]

躺在地上的女子雙手護衛著頭部，身上沒有任何扭打、防衛性的傷痕，一隻腳穿著四吋

的細高跟鞋，另一隻光裸的腳腳踝以不自然的形狀扭曲著，鞋子掉落在樓梯上。

像是意外摔落樓梯間致死，如果略過死者臉上極度驚恐的表情的話。

加上這已經是這棟大樓的第二具屍體了，也就是說，短短的三天內，這棟大樓死了兩個

人。


上一個死者，是這棟大樓九樓的員工，打開窗戶後墜樓而亡。死者辦公桌上的東西幾乎

全數被丟散到距離桌子不遠的地方。因為墜落之後臉部受到及大的創傷，已經無法分辨

死者的表情；然而，從紛亂的地板上依稀可以推測死者是在閃避什麼。


也許是兇手也不一定。


資深的老刑警看著地上的屍體，和一旁的夥伴交換了一個眼神；十之八九，並不是簡單

的意外而已。


而在大樓上班的員工們縮在一旁的角落竊竊私語著。





＊






由於承諾在先，司燡璟答應了墨藏溡的「費用」；而墨藏溡也不客氣的三不五時的就來

叨擾，好在他也真的只是來借閱某些書籍，大多數的時候相當安靜，並沒有太過干擾司

燡璟。

既然說「大多數」的時候，就表示有少數的時候是例外。

「墨藏溡，你帶了甚麼東西來我家？」司燡璟口氣很不好，一邊瞪著墨藏溡的背包。從

墨藏溡一進門，他就從對方身上查覺到一種惡意。那股惡意當然不是墨藏溡的，但是必

定是他身上帶了甚麼不乾淨的東西。


「阿璟，你還真敏銳耶，你有雷達功能吧？」墨藏溡笑嘻嘻的說，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

始，他改了對司燡璟的稱呼。


「滾出去，別把那種東西帶到我家來。」司燡璟不吃這一套，沉下臉說。

「先看看再說嘛。」墨藏溡跟司燡璟混了一陣子，發現對方根本是面冷心軟的人。「這次

的狀況很特殊，要借重一下你的長才。」


「墨藏溡，我只是個作家。而且當初只說可以借你書。」司燡璟冷冷的說。「你不要拿

這種五四三的事情來我家。」


司燡璟有點後悔自己當初的妥協，對墨藏溡這種人，果然一步都不能鬆懈。

一開始只是來借書，後來就偶爾會留下來在他家看書，說什麼他家山明水秀房子的設計

讓他懷念老家，又說有的古書搬來搬去容易有損傷。留在他家看書的次數多了，兩個人

或多或少會聊一些相關的，司燡璟熟悉驅煞避鬼等等的陣法和結界，多屬守護形式的；

而墨藏溡涉獵的就較廣，融合東洋和中國古老的術法。



「不要這麼冷漠啊，阿璟，事關人命。」墨藏溡帶著苦笑說，如果不是他試了幾次連連

碰壁，最後連他身邊的人都差點被波及，他也不會帶著這種東西來司燡璟家。司燡璟家

是他目前知道也許可以稍微壓制這個東西的地方了。至少有個壓制的陣法在，對方暫時

不能胡來。


司燡璟跟墨藏溡在門口對峙許久，看著墨藏溡滿臉請求，明知道放行的話會後患無窮，

抿了抿嘴，司燡璟還是放了對方進屋裡。

墨藏溡如獲大赦的一溜煙進了門。


雖然是不甘願的放人進門，司燡璟還是一如以往的沖了茶，本來想到書房，卻被墨藏溡

叫住。

「阿璟，你家的客廳是陣的中央吧？在那裏看吧。」墨藏溡說，一來陣中央的壓制之力

比較重；二來書房有很多珍貴的書籍，萬一怎麼樣……的話，可以少一點損失──那些

書，有的可是無價之寶啊！


司燡璟聞言蹙起眉，忍住想再度把墨藏溡趕出去的衝動，聽對方這樣說，一定不是甚麼

好惹的主，墨藏溡竟然帶這種東西到他這邊來！

在和式的房間坐下，墨藏溡喝了口茶後，不忘諂媚一下：「哎，還是阿璟你泡茶的技術

好。」


司燡璟不為所動的看著墨藏溡。墨藏溡被看得心虛，只得訕訕的從包裡掏出一疊紙放在

桌上。

司燡璟看著那疊紙，並沒有碰觸。最上面的一張是白紙，雖然沒有任何的痕跡，但是不

用觸摸，光是看著，司燡璟就可以感覺到那些紙上全都有一模一樣的惡意殘留著。

然而就憑這樣的惡意，會像墨藏溡說的那樣人命關天，為免有點過於誇張。

隨著墨藏溡一張一張的排開，總共十二張，全是空白的紙。將十二張紙排開後，原本些

微的惡意，突然集結流露出一股說不清的怨念。


司燡璟微微一震，胸口的龍紋璧彷彿感應到，隱隱作鳴；紙上的集結而成的怨念緩緩的

在紙張的正上方產生一股小小的黑色漩渦。


司燡璟冷眼看著那個漩渦，心下冷嗤，右手沾茶代筆，在桌子的四角迅速的各繪上一個

圖形，將那個漩渦禁制在桌子上方十公分處。


「這就是你遇到的東西？」司燡璟問。


墨藏溡看著那股怨念，帶著意外說：「嗯……不過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它成實體。」約莫是

司燡璟家的鎮壓之氣重，逼得附在紙上的怨念不得不集結成型。


「以這樣的程度，應該沒有到不能解決。」司燡璟說，雖然是怨念，但並不是強大到無

法消除的程度。


「我想不光是這樣。」墨藏溡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從頭說起。













那棟大樓在繁華的商業區，雖然有點老舊，不過由於位置極好，仍是有許多公司在那裏

承租的辦公室。也因為有點歷史，多少就有些怪異的傳聞──例如過去有人在那棟大樓

廁所割腕自殺、樓梯間曾發現無名的屍體、曾有通緝犯隱匿在地下室的倉庫等等。



這一次的委託，是大樓五樓公司的老闆輾轉託人找上了墨藏溡。



事情的開始，是有女員工聲稱在茶水間聽到嬰兒的啼哭聲，以為是誰帶了小孩來公司；

而後隨著聽見的人增加，卻沒有任何人看到過任何的幼兒，於是茶水間鬧鬼的傳言就傳

開了。



而後，是七樓的員工在加班的時候到樓梯間抽菸，卻看到披散著黑髮的女人蹲在角落，

以為是其他公司的員工在加班時出來休息喘口氣，仔細一看，卻發現女人的腿間淌著血

，膚色白的不正常，披散的黑髮上滴著水，嘴裡哼著詭異的小調：


「一個是殺，兩個是煞，三個成惡鬼，四個為厲煞……嘻嘻……」


想起傳言的七樓員工連菸都不敢抽，迅速的離開。



隔了一周，從一樓到十二樓的公司在同一天各收到了一封信，信裡頭都是白紙；以為是

有人惡作劇，有的公司當天就把信當作垃圾扔了。結果，負責處理信件的人紛紛在三天

內出了不同程度的輕重意外，而公司馬上又收到另一封白紙信件。


自那天開始，開始有那棟大樓的員工意外死亡。


第一個是五樓公司的員工，在加班的時候，打開窗戶一躍而下，原本放置在桌上的東西

彷彿被拿去丟擲什麼似的，散落在離辦公桌不遠的地上。

第二個是六樓公司的女員工，穿著四吋高跟鞋，像是在逃避什麼的從樓梯奔跑下樓時摔

斷脖子。


同樣的事情一再發生，加上之前鬧鬼的傳言，人心惶惶，開始猜測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而

五樓的老闆將整棟樓的事件一連串，懷疑是跟白紙信件有關係。


承辦案件的刑警之一是墨藏溡的舊識，於是輾轉找上墨藏溡。







「……那棟大樓怎麼樣？」默默聽完墨藏溡的敘述，司燡璟問。墨藏溡一定去看過現場。


「位置沒什麼不好，當初建的時候想來也是考量過的，看不出什麼問題；但是……我進到

大樓裡的時候，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墨藏溡皺著眉頭說，有點氣餒挫折。


「那棟大樓的確是有些不對勁。」墨藏溡接著說：「除了員工之間的傳言外，後來我跟

我朋友和他的搭檔又去過一次現場，他的搭檔差點被拉下樓梯。」那是只有他們，空無其

他人的時間。若不是因為他當刑警的那個朋友身上正氣太強，自幼又不信鬼神，也許事

情的演變會不太妙。


「你說要借重我的長才是什麼意思？」司燡璟又問，若論法術收鬼，墨藏溡的修行比他

高強多了。


「阿璟，你之前提過吧。」墨藏溡說：「陣也有所謂的陰陽、邪正等等，而結界強大者

，可以令術法失效……」


「你懷疑有人設陣殺人？」，看著桌上數度想要衝破結界的黑色漩渦。「你怎麼確定？」


「我的紙鶴飛不動。」墨藏溡悶悶的說，那次丟臉的經驗讓他完全不願意去回憶。


「出糗了？」看著墨藏溡的表情，司燡璟稍微覺得有趣一點，嘴角彎起一抹笑。


「不單是出糗啊，根本是超丟臉。」


「你要我去看那棟大樓。」看夠墨藏溡沮喪的模樣，司燡璟慢條斯理的問。


「可以嗎？」墨藏溡問，其實他沒有什麼把握對方會答應，畢竟，司燡璟是那種非不得

已不肯出門的人。


司燡璟其實不想答應，不過想起上次的事情欠了墨藏溡的人情，而那個「人情」還在他

的書房裡，心下嘆口氣，點頭答應。


「真的？」看到司燡璟輕易的同意，反倒是墨藏溡不敢相信，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不過今天不行。」司燡璟說：「我有篇稿子晚上要趕完，明天吧。」





＊




隔天傍晚，大樓前。


「我以為你不喜歡人多的時候。」墨藏溡看著司燡璟說，他以為司燡璟會選個晚一點、

人少一點的時間，但是現在這個時候剛好遇上下班人潮。


司燡璟看看天色，說：「若要設陣，必然要有法器在大樓裡；如果有的話，這個時間比

較容易察覺到。」一日當中的逢魔時刻，法器上附著之力會更為強大。


「嗯。」墨藏溡點點頭，很快理解司燡璟要表達的意思。帶著司燡璟要進入大樓前，猶

豫了一下，回頭看看司燡璟，對方的臉色有點蒼白。「阿璟……你沒問題吧？」如果真

的有設陣，負面的力量強大的話，司燡璟會不舒服吧？


「應該不用太久。」司燡璟淡淡的說，跨過墨藏溡一步，走進大樓。

在穿過門口的一瞬間，司燡璟感到有點恍惚；他回頭看了看門外的方向和佈置，然後對

墨藏溡說：「先去看一下樓梯間吧。」


樓梯間帶著一點陰暗，小小的窗戶因為隔壁大樓的阻擋，其實沒有甚麼陽光透入。經

過單數樓層的時候，司燡璟留意了一下，尤其是七樓的角落──據說是見過鬼的地方。


最後離開前，他們到五樓公司的茶水間看了看。


回程的路上，司燡璟一言不發，表情混和著迷惑與感到不可思議的訝異。




＊



一回到家，司燡璟一頭鑽入書房。

墨藏溡熟門熟路的跟在他後面，看著司燡璟從某個櫃子裡拖出一個箱子，打開箱子，裡

頭是一本本非常陳舊的冊子，有的幾乎是殘破不全的樣子。


「好東西果然都被藏起來了啊……」墨藏溡瞪大眼看著那箱東西喃喃的說。


不理會墨藏溡，司燡璟迅速的翻找到自己要找的書籍。

「有了。」他招招手要墨藏溡過去看。「沒想到會遇到這種陣。」


墨藏溡看著司燡璟翻給他看的那一頁，上頭的字跡很模糊，紙隱約可辨認寫道：

「……造七種陣法，含八方乾坤，然力之數過陰險為惡，取生自孽祟之穢物……陣無名

之。」


「什麼意思？」墨藏溡不是很瞭解。


「據說過去有某個咒術師，為了得到強大的力量，他設了七個陣式，那七個陣的力量以陰

邪之力為主；然因為陣式的設置和聚力方式過於陰損殘惡，那個咒術師入魔成妖，最後被

封印了。那七個陣被稱為無名陣，在很早之前就被列為邪術而禁傳。」司燡璟解釋說：「

幾乎沒有什麼資料流傳下來，我以為應該早已失傳了。」


「沒想到竟然有人會……」司燡璟帶著不敢置信說，這可不是件好事。那七個陣，無論

哪一個都是以極端的負面之力聚集天地間的穢氣來達到強大的力量，再險惡不過的陣。


「你怎麼知道這就是無名陣？」墨藏溡問。


「那棟大樓雖然座朝生門，在震位、离位及兌位卻恰有棟大樓阻陽生陰，是無名陣的設

陣條件之一；另外十二為一循環之數，那十二張紙上的惡意恐怕就是個引發整個陣式的

觸媒。這個無名陣的法器和咒恐怕早就先埋好在大樓裡，然後白紙信件在同一天到達大

樓，同時在整動大樓張起一個結界，發動陣法。」司燡璟繼續解釋，蹙起眉頭。「結界

內，生氣不得入，死氣橫流……十二循環……」



司燡璟認真的看著墨藏溡說：「這樣的話，恐怕至少還會再死十個人，這個陣式拘魂魄

為鬼役，以十二為倍數……事實上，即使拘到了十二條人命，也未必就會結束。」


「那有辦法破解嗎？」墨藏溡問。


「當初那十二張白紙你還帶著嗎？」司燡璟想了想問，有個方法也許可以一試。



墨藏溡拿了出來，然後看著司燡璟一如上次的佈下結界鎖住那些惡意集結的黑色漩渦──

比昨天看到又增大了一些。


司燡璟從抽屜中拿出硃砂紅線，結了一個小陣然後以火點燃，朝結界內那股黑色的惡意

拋去。


黑色的漩渦瞬間爆炸形成黑霧，變成黑色的煙塵落在白紙上。

其中三張白紙上，出現了人名──其中兩個為死者的名字，另一個，是這次事件委託人

的名字。

看來，佈陣者這次要索命的，是有指定對象；今天在五樓感受到的那股怨憎之意，果然是

其來有自。




司燡璟抽起那張紙，對著墨藏溡說：「你應該先好好的跟劉老闆談談。」




















==



話說通常到這個字數的時候

兩個主角不是應該滾上床了嗎？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62.133.63
※ 編輯: venilacy        來自: 218.162.133.63       (11/10 00:54)
推 oj113068:我看的都怕了Q口Q!!!
推 ieo7131989:既然作者都這麼說了那我就跟著敲碗吧XD
→ venilacy:有很恐怖嗎？(那表示我成功了啊XD)；其實我擔心他們遲遲
→ venilacy:不肯滾上床啊.....路還很遙遠說.....
推 derS:好抖好抖…在這種時間看到發文就抖囧 不過還是咬著牙看了Q_Q
→ derS:路遙知馬力啊(咦)太快滾床單會把飄點模糊掉XDDD
推 hukurou:我覺得這兩隻要滾床單要花頗長時間~現在的飄點很緊張啊~
推 gh20502:不上床沒關係，飄點先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