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byon1009: 仔細看幻四的人設真的處處有玄機跟癿點QQ 02/06 01:48
推 clair0713: 感謝完結!能看到結尾真是太好了! 02/06 14:21
「朝雪，妳當真不隨我進去麼？」
相丹帶著師倩來到了千華夢地入口，見師倩登時停住了腳步，開口問道。
師倩搖了搖頭，「前塵往事我已分不清了，如今成了這副模樣，還是不見的好。你去罷，
我就在此處等你。」
相丹應了一聲，抱著伶葉一步一步走進了鬱鬱蔥蔥的密林深處。不禁有些感嘆，這條通往
千華夢地盡頭的路途本非他這般外人能輕易得知，然而他已隨伶葉來來回回走過太多次，
千百年來景物不變，他也走得輕車熟路。
相丹恍然感覺自己走在這路上好像當年他和伶葉那樣一步步地走進了彼此的心中最深處，
曾經一度覺得好像就要在那落地生根，孰料命運弄人，他竟半途迷失，連自己身處何地都
給忘了，以為自己不得其門而入，原來他一直就在那裡，未曾離開半步。
勾芒仍和記憶中的模樣分毫不差，見了相丹抱著伶葉來此，似乎毫不意外，淡淡道：「你
的仙壽將盡了。」
「勾芒大人，在下想和您求個咒語法訣。」相丹開門見山地道。
勾芒聽了他的來意，面色無喜無憂，亦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望著他問道：「這又是何苦？
」
「我已忘過他一遍，不想忘他第二遍。也不想……成了和他記憶中不同的樣子。」
他入魔後數日不斷在心中反覆念著那些他忘了的記憶，想著他和伶葉曾經可能有過的未來
。他們曾經執手相對，心意相通，所有幸福美夢近在咫尺，卻被他在一夕之間遺忘。相丹
每每憶起伶葉這些年是如何將滿腔情意深埋心中，強顏歡笑地要自己好好待他的師妹，他
就心頭一陣椎心刺骨地疼。
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伶葉再受一次這樣的煎熬。
「你為了救他，已經幾乎散盡了修為，魂魄再經咒術，恐怕千年修為也所剩無幾了，若要
再轉世凝聚形體……」
「百年不成，千年也行；一次輪迴不成，便待下一回……他會等我的。」
「是麼。」勾芒不置可否地應了聲。過了一會，才凝望著遠方虛空中的一點緩緩道：「伶
葉資質甚好，悟性極高，自飛升成仙就隨我修行，修的是那清心無欲之道，如果能一直待
在千華夢地，或許就是下一任木神。」
「當時西方天界將他作為對吾制肘施壓的籌碼，吾不能點破，伶葉當時也已動了情……後
來三界仙魔局勢定了，吾想給他機會，讓他忘卻前塵，除去心魔，重回此處修行。他卻反
問我……」
「『師傅，心魔不就是明知其害，為其所傷，碧落黃泉也義無反顧的存在麼？』」
若是真能如此簡單便全然忘卻，那也就不是心魔了。
相丹心中大慟。
他們之間來來回回究竟蹉跎了多少歲月，錯過了彼此多少真情？
「咒術給你無妨，只是結果如何，他是否能記得起你，就不是吾能左右的了。」
「多謝。」相丹不在乎地一笑，若是伶葉忘了他，那也公平得很。他終會重新回來，日日
陪在伶葉身邊，一點一滴地陪他想起來。若是想不起來，他們也能繼續陪伴彼此，就這麼
過下去。
伶夜真正醒來後，被勾芒押著在千華夢地休養了整整三年。
他身上的傷口倒不嚴重，樓澈和相丹都狠不下心下重手傷他，只是伶葉本非帝台之棋所化
，刑天當時急著一時完全操控他的神志行動，用上的咒術狠毒傷身之極，勾芒留他在身邊
三年，確認他的思維心緒皆已恢復得差不多，無甚損傷，才對他道：「伶葉，你可以走了
。」
伶葉猛地抬起頭來，眼裡晶晶亮亮地閃著，過了好一會方開口問道：「師傅，相丹……您
能告訴我相丹後來怎麼了嗎？」
伶葉三年來從未問過相丹一句，勾芒只當伶葉是忘了，卻未料到是在心裡埋得藏得太深，
直至今日才敢問起。他嘆了口氣，將事情大致說了，最後才補上一句：「他說你會等他。
」
伶葉眼眶霎時紅了，他點點頭道：「我會等他。」
勾芒又是幽幽一聲長嘆，續道：「伶葉，你已不適合留此修行了。從今往後，無論是五方
天界、人界、還是魔界，你也不須再多顧慮，想去哪裡便按自己心意行事吧。」
伶葉終是又回到了西方天界。
他繼續擔任著金神蓐收的輔臣，看著那一模一樣的面容，總不合時宜地感覺有些滑稽想笑
，誰能想到他們面對了數百年的金神蓐收竟是刑天所偽裝，而自己和身邊眾人始終都逃不
出刑天的掌控呢？
他時常去流影天殊，那裡的紅梅早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記憶中的白梅，他常常佇立在
梅影長提那株梅樹下，每一回都在那站上大半天不肯離開半步，就如同相丹數百年來常做
的那樣。
有時白梅開到極盛，張揚肆意，白梅漫天飛舞，幾乎完全掩去了視線，伶葉恍恍惚惚地覺
得好像下一刻就能看見一名白衣俊朗的青年從飛花中朝他走來。
待到風停了，定睛看去，才發現眼前仍只是那一株白梅。
日子便這麼一天又一天地過去，伶葉從不錯過每三百年一回的天恩節，一次又一次看著後
起之秀出現，成為天外雲海的新寵兒，志得意滿，身顯名揚。他便在心中想，也許相丹最
初也是那個樣子的。
仙界時興討論的話題伶葉有時已逐漸跟不上了，好像心思都已經停在了紅梅落盡的那一年
。
樓澈似乎很是擔心他，三不五時前來流影天殊看他，眼神裡寫滿憂慮，看著伶葉就那樣安
然地一年比一年更加沉靜，幾乎成了一灘死水似地，再沒有什麼能在其上帶出一絲波瀾，
樓澈看得悚然心驚，看望他的次數愈發勤了，再過了許多年，有時也帶著初回歸魔界的魔
族少主前來。
樓澈欲言又止地望著他道，伶葉先生，現在魔界很好、很漂亮，我和彈琴的在那過得很好
，你－－
伶葉忍不住微笑，點點頭答道：「是麼，那太好了。」
樓澈聽他這麼輕飄飄地回答，登時又說不下去了，只能無措地回頭看向魔族少主。
有一點當年刑天那禍首倒是說對了，伶葉在心裡想。樓澈資質甚好，非池中物，縱是面對
這橫亙千萬年的上古難題也始終無畏無懼，初心不改，不為宿命壓垮亦不曾退縮，終將這
遠古至今的神魔恩仇順利化解。
只是看著樓澈每一回來此時憂心忡忡的表情，伶葉總是不免有些想笑。自己這算是讓他白
喊了這麼多年的先生了，他和相丹一齊將這孩子拉拔長大，如今卻反讓樓澈對他放心不下
。
可他明明感覺自己過得很好，還能繼續擔任金神大人輔臣，帶著夕淵安安靜靜待在這流影
天殊，聽他斷斷續續地說些主人過去的事情，緊抱著回憶不肯忘卻，日子過得平靜，那也
可以是繼續活著的一種選擇，怎麼他們每個人都好像認為他過得很不好呢？
不知這麼過了多久，也許是數百年，又或者是數千年，他已記不清了，一日樓澈匆匆跑到
流影天殊來，遠遠地便朝他大喊：「伶葉先生！你快過來，歸墟泉、歸墟泉－－」
伶葉怔了怔，下一刻雙手摀住了臉，彎身痛哭。眼淚頃刻洶湧而出，一瞬間便不受控制地
自指間滑落，順著手臂一逕向下，打濕了衣襟。
樓澈急急忙忙帶著伶葉下了魔界，來到一處屋舍前，停下腳步道：「伶葉先生，本大爺就
不進去啦，師傅他剛從歸墟泉出來時虛弱得站都站不住，彈琴的趕緊灌注了不少魔氣給師
傅，他才有力氣說話，師傅他……」樓澈偷覷伶葉一眼，頓了頓才又道：「師傅他第一句
話就是問起伶葉先生你。」
伶葉心中一痛，眼眶又紅了，他勉強地應了一聲，便開門走了進去。
那人就躺在床榻上，聽見開門聲響，回過頭來，柔聲喚道：「伶葉。」他輕輕笑了起來，
拍了拍自己邊上的位置道：「好久不見，來這坐麼？」
伶葉點點頭，渾渾噩噩地走了過去，心中不免惶惶不安，每走一步都覺得不像現實，深怕
轉眼便發現自己又將自夢境中猛然驚醒。
他在床邊一坐下，相丹便緊緊握住了他的手，伶葉感覺到那掌心中的溫暖，千真萬確，不
由得渾身一震，眼淚好像又快掉下來，他哽咽著急道：「我一直、一直都在等你……」
「嗯，我知道。勞你久候了，我也在等你。」相丹笑道。伶葉發現相丹現在似乎很喜歡笑
，好像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笑起來面上滿是溫柔情意。「我入魔以後，意識記憶方才逐
漸清晰。那一世雖然活得不長，要盡數憶起竟也是困難重重。伶葉，我憶起許多許多多我
原已忘了的事情，有你，也有我。」
「我才想起你記性一直是最好的，你什麼都記得，卻和我說那些不重要，忘了也罷。」相
丹忍不住落寞地笑了一下，續道：「我憶起許多人、許多事，也憶起我自那年帶你從千華
夢地到天外雲海起，每日時刻惦記的是誰。」
相丹一句接著一句徐徐道來，面上帶笑，聲音卻是愈來愈啞。「原來我心裡惦記著的人，
也一直惦記著我，是麼？」
伶葉眼睛發酸，只覺得心中激盪不已，滿腔情緒像是隨時要炸開來似地，一時說不出話
，只能握緊他的手，吃力地猛點頭。
相丹見他如此又是一笑，想起身碰碰他，奈何力不從心，伶葉連忙向前傾身去扶他。相丹
雙手攀附著他的肩膀，摟住了便不放手，在他耳邊輕聲道：「樓澈說，你現在住在流影天
殊？」
伶葉紅著臉點點頭，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一樣嘶啞得厲害：「那兒現在都開滿白梅了
，只等你回去。」
相丹摟著他，一手在他背脊上來回撫著，低聲道：「待我能下床了，我便帶你回去好麼？
」
伶葉聞言，心弦被莫名觸動，他收緊雙臂牢牢抱住了相丹：「好，不過不是你帶我走，是
我們一起走。我什麼也不比你差，不需要你保護，更不需要你再為我犧牲什麼了。」他紅
著雙眼，稍微拉開了點距離，定定地看著相丹問道：「相丹，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我明白。」相丹湊了過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我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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