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兩個爸爸] 直男同居日記 5

[vekol (vekol)]

       時間還早，唐翔希載著溫振華去批了花回花店，進門時眼尖地發現腳邊多了幾

     盆前些天沒見過的蘭花，淺淺的黃彷佛水彩顏料般由花瓣中心由淺而濃地向外擴

     散，溫柔的初春氣息。


       「這是什麼，蝴蝶蘭？和之前進的感覺不大一樣啊。」


       「兜蘭的新品種，這個顏色是最近才培育成功的，我還怕不好養，沒想到生命力

     比之前進的蘭花好。」


       「……那不就是拖鞋蘭嘛。」唐翔希忍不住吐槽。


       溫振華瞪他一眼，「你如果去修花卉學，一定是那種英文學名背得七七八八、

     連中文都只背得出俗名，最後分數被扣光只能當掉重修的。」


       「那倒是，法律系至少寫申論題還可以唬弄一下，向老師證明你的道德觀還沒

     被教壞。要知道，這在法律系實在太不容易了。」唐翔希配合地認真感歎，又彎

     腰仔細瞧了瞧那盆蘭花幾眼，「唔，不過這個顏色確實比你原本進的那種特別多

     了，鵝黃色很好看。」


       「嗯。」沒有多餘的話，溫振華抱著那盆花開心地笑得眉眼都彎了。雖然不敢

     讓唐翔希碰自己的花，但他知道唐翔希眼力好、觀察入微，這方面的知識也足，

     被稱讚時那種被行家肯定的錯覺很令人愉快。


       今天心情很不錯嘛，唐翔希彎著腰從半拉起的鐵門繞進花店倒了兩杯果汁一面

     心想。時間久了，唐翔希大概也差不多能揣摩清楚溫振華臉上表情和實際的心情，

     畢竟他們這一生用來揣摩彼此的時間比任何人都還要多，那些掩飾或真誠，一絲

     一縷的情緒印在腦海裡交互分析對比。


       「對了，那個賣菜的婆婆她女兒和你大一時候宣稱的初戀女友之一長得好像啊，

     我差點都要認同學了。」


       唐翔希冷不防被他的話給嗆了一下，「啊？什麼啊，什麼初戀女友？」


     「那個國企系系花啊，短頭髮每天穿著高跟鞋很霸氣的那一個。」溫振華一抓到

     唐翔希的把柄就在斷句時習慣性地將話音拖長上揚，愉快得像是在哼歌。


       「不是，等等……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的？這不是我們認識以前的事嘛？」


       「『兩系系花為了男人在餐廳爭風吃醋』這新聞鬧得那麼大，我就算每天待在

     溫室也會聽說的吧，你不知道BBS還有人想出價買你的照片？這還是蘇廷告訴我

     的。」


       這一次唐翔希卻是因為聽見某個名字而頓了一下，溫振華的上半身都被籠罩在

     一旁花盆的陰影中，臉上的表情看不大真切，然而無論手上的動作或是語氣都顯

     得平淡無奇。他應該高興溫振華提起蘇廷就像提起文汶一樣平靜了麼？畢竟也那

     麼多年了，似乎只剩下他一個人還記著當初那些事。


       唐翔希有時候不知道蘇廷究竟是溫振華心裡還是他心裡的一個芥蒂、一個怎麼

     都看不順眼的疙瘩，若不是蘇廷，他也不會認識溫振華，唐翔希不知道溫振華是

     怎麼想的，說不定對現在溫振華來說，蘇廷只是大學生活中的一小部分，然而唐

     翔希心裡總覺得蘇廷這幾年來仍然像擋在他和溫振華之間的一道牆，蘇廷的事情

     讓溫振華把那道牆封死了，而溫振華站在他無權過問的牆的另一面。


       好累，不想了，打發過去好了，唐祥希一面用吸管攪拌著玻璃杯裡的冰塊一面

     打起精神說著玩笑話，「所以這麼多年你都不想和我求證的？真讓人傷心，說不

     定我只是被流言誤傷呢。」


       「我認識你的時候這事情早就過去很久啦，根本沒有提起來的必要吧。」溫振

     華將手上修剪下來的花枝扔進了垃圾桶，「好了，走吧，去接溫蒂。」


       有時候太過風平浪靜的生活會讓人萌生自己能完全掌握人生的錯覺，但實際上

     事情永遠如此令人難以抉擇，無法回溯的時間流裡時機稍縱即逝，無數次他們在

     一些坦誠表白的關頭微妙地錯身而過，便連知悉自己失去了什麼的機會都沒有了，

     接著他們在往後的時光中用更長的時間後悔與嘗試亡羊補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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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唐翔希原以為好不容易讓自己的律師事務所開張，宿願得償，自己終於能喘

     一口氣時，命運卻又惡劣地和他開了一個大玩笑似地告訴他自己有多天真，有多

     不瞭解自己的同居人，於是他只能再度陷入不斷工作的迴圈之中。


       那一段時間唐翔希拼命四處找case，無論大大小小糾紛的只要有委託人上門就

     幾乎沒有不接下的，時常一周裡連著好幾天的應酬，那陣子酒駕又抓得嚴，映帆

     陪著他去的時候他還能替映帆擋酒，再讓映帆送他回去。然而讓一個女孩子頻繁

     地應酬畢竟不是唐翔希的作風，更何況映帆是他的好友、他的合夥人，於是他只

     能依靠溫振華，等溫振華哄蒂迪睡著了之後開車來載他回去。


       有時應酬結束得早，他知道溫振華沒等溫蒂睡下前抽不出空來載他，自己又不

     想一個人搭計程車回去，不想面對司機那種勉力為之、雙方假裝郎有情郎有意的

     閒聊，便隨便在路邊攤買了點宵夜坐在路邊發起呆來，有些先前不願也不敢細想

     的思緒隨之紛至遝來。


       溫振華原來是一面溫柔應和著自己那些認定了他們是家人的發言，卻又一面想

     著總有一天要趕他出去的。唐翔希從來沒想過如此大相徑庭兩種念頭與感情可以

     同時共存，然而溫振華在身體力行時候卻彷佛一切再自然也不過。


       他一直以為這幾年的生活改變了些什麼，到頭來才發現自己在溫振華心中似乎

     仍和最初那個討人厭的混蛋沒兩樣，而當時他能告訴自己溫蒂需要他，溫振華也

     需要他，這一次卻真正讓他領悟到溫振華其實隨時為他的離開作好萬全準備，自

     己的存在根本可有可無。


       我所能給的什麼都給你了，為什麼你還是不能相信我？唐翔希無意識地用竹簽

     戳著手上的食物，油炸物隔著紙袋滲出油膩膩的觸感沾了他滿手，在無風的夜裡

     更加讓人煩悶不快，直到由遠而近的黃色燈光在眼前閃了兩下，中斷了思考，他

     才意識到是溫振華到了。


       「你還好吧？在路邊發呆也太危險了。」


       「還好，只是在想我為什麼這個時間有家歸不得，還得應付那個不想付訴訟費

     的摳門客戶。」唐翔希聳聳肩，拿著手上香味四溢的食物在對方面前晃了晃，
    「鹽酥雞，吃嗎？」


       「這種垃圾食品……」溫振華如同想像中地皺起眉頭。


       「我們以前期中考的時候不都是每天這麼吃的，你一點都不懷念？」唐翔希強

     迫推銷般靠得更近了，「偶爾而已的嘛，吃吧你。」


       溫振華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卻還是如他所願地勉強張口吃下唐翔希叉到自己嘴

     邊的食物。


       唐翔希時不時刻意地說一些話，抱怨幾句讓人難以忍受的客戶，或是暗示自己

     多麼拚命多麼委屈，希望溫振華至少會內疚，效果不錯，溫振華最開始還會告訴

     他，花店有收入，他不用這麼拚命，到了後來，溫振華只是提醒他注意身體。


       如果在正常情況這種轉變大概會讓人心寒，然而唐翔希卻視之為突破心防、振

     奮人心的階段性成果。大概也是那時候唐翔希發現在遇上溫振華時，自己似乎有

     種複雜難言的被虐傾向，感情表達還有些扭曲。


       那段時間他也反反復覆地想著，啊，如果當初沒有去招惹蘇文汶就好了。他想

     起那年離開醫院時他和溫振華搭上同一班電梯下樓，溫振華別過頭努力不去看他，

     唐翔希從反射的靜像中看見對方滿臉都是毫不掩飾想狠狠揍他一頓的表情。


       彼時溫振華對唐翔希而言不過是死黨之一，雖然是曾經最好的那一個。最後還是

     唐翔希受不了了，在電梯抵達一樓前冷冷開口：「想說什麼就直接說了吧。」


       他注意到溫振華垂在身側的拳頭幾度握緊又放鬆，最後只是別過頭去，和自己差

     不多冷漠的語氣，他說：你唐翔希的後宮環肥燕瘦要什麼有什麼，還來招惹一個我

     喜歡的是什麼意思。


       他那時候是什麼意思呢？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而溫振華真正的想法又是什麼呢？


       事實上唐翔希已經不大明白如何細分自己心中對於溫振華的各種情感了，何況他

     和溫振華的相處時的感受一天天讓人感到更加複雜難辨，像是身處一片伸手不見五

     指的迷霧之中。


       他只是努力想讓振華看到他的改變，想讓振華知道他是可靠的。


       沒多久梅雨季節到來，每天出門時迎面撲來雨絲不斷飄落在空氣中的潮濕氣味，

     一天早上唐翔希正要打開駕駛座一側的車門時，忽然覺得對於自己開車這件事有些

     抗拒；坐進車裡時又覺得一旁的座位空蕩蕩得特別讓人心慌。


       振華，他在心裡念過一次，溫振華。唐翔希念到後來覺得名字在他的心裡一次次

     滑過，像是在口腔中咀嚼過久的口香糖，除了水份與麻木感什麼也不剩。他忽然心

     驚起來，一次大幅度的旋轉方向盤，看著空著的副駕駛座車窗外激起一陣水花，回

     蕩出一股難言的空虛混雜著迫切渴求的饑餓感驀然圈緊心臟。


       當唐翔希在紅綠燈前停下，有些茫然地望著雨刷在車窗上來來回回拭過的水痕，

     忽然覺得他也許知道如何厘清解釋這一陣子這種複雜的感情了。


       他也許是喜歡上溫振華了。


       我是喜歡你的，對嗎？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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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24.172.67
※ 編輯: vekol           來自: 61.224.172.67        (08/11 01:14)
→ sirana:是更新！ 半夜不睡實在是太好了！ 唐公翔希終於發現了嗎！
推 natasha50927:推，描寫得很細膩～幫抓小Bug，P5溫讓振華→讓溫振華
已改，感謝>_<

推 cheerrose:期待!期待再更!
※ 編輯: vekol           來自: 140.112.220.131      (08/14 00:49)
推 ambiguous:原來有更新了……！！太美好\(Q口Q)/
→ ambiguous:寫得太好了，那種日子表面過得平淡但錯綜複雜的感情就像
→ ambiguous:台北的濛濛細雨那樣不用撐傘卻又難以忽視（在說啥）
→ ambiguous:進行著無關緊要的對話（而且對話好棒）但又暗自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