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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格的變奏》 結婚紀念日--輪迴   他目送妻牽著女兒走出診所大門。   多麼溫馨幸福的一個畫面,他想著。   今天的雜事不少,恐怕不忙到十點十一點回不了家,所以他讓妻先把孩子帶回 去休息。   「親愛的,孩子我托給王太太了。今晚…到這裡…」他妻子臨行前在耳邊廝摩 著低訴的話語縈繞不去,手中的紙片則已被汗水濡濕。   抽屜裡擺著護士幫忙挑選的首飾,是他將送給妻的結婚紀念禮物。   沒想到,轉眼間,已經七年了。   「我要結婚了。」他還記得,那天是這樣對慕文開口的。   「為什麼?」慕文反應激烈得讓他心疼,「我不許!不許你拋下我!」   但是沒辦法。他無法打破父母對他的期望。   考進牙醫系,雖不是人人稱羨的第一志願,但對不喜見人凋零死別的他來說, 卻是最好的結果。隱密的慾望也在開放的校園裡,找到了宣洩的門道;在那秘密的 交際場合中,認識了慕文。   慕文和他同年,長得斯文乾淨,個性又溫雅,正是最得人緣的那種類型。因為 同年,個性又合,兩個人很快就定了下來,出雙入對。宗漢常常到慕文學校接他下 課,慕文也常到學校與慕文會合。   「他是我高中同學。」宗漢只敢這麼向同學們介紹他,雖然兩人的行為可能已 引起了不只一點的疑心和猜度。他不敢向外人坦承自己真正的性傾向。出櫃對他而 言,是一件太有勇氣的行為。   「我們結婚吧。」在翻雲覆雨之後,慕文常這麼向他懇求,「在英國,聽說同 性戀可以公證結婚。」   但他總只是沉默以對。身為家中的獨子,他無法讓父母承受這麼深重的打擊。   老父老母對他一直沒有女友的消息,感到十分憂心。   「沒關係的,喜歡的女孩,就去追啊!就算失敗,也是多個經驗。」每次南下 回家,父親總把他拉到一旁,小聲地叮囑著,像是擔心他怕在母親前丟了面子。   在畢業前夕,過去系學會認識的幾個死黨起鬨著,說什麼也要到他鄉下的家住 上幾天,體驗「鄉村生活」,吆喝之下,好幾個年級相熟的系學會幹部也都跟著來 了。他們的系學會男生居多,女生也不少,但那次「畢業前團拜」,恰好只有一個 女生同行。她落落大方的舉止,叫宗漢的父母都看得很滿意。   「兒子啊,你不去追這個女生,未免太可惜了吧?」   回到台北,他避開慕文,試著向這位女孩提出約會的邀請。   被拒絕就好了,他這麼想。如果被拒絕的話,我就能正大光明地向爸媽說…   「我…好啊…」麗雯紅著臉答應了。   約會沒兩次,宗漢便畢業了。剛找到工作,經濟狀況穩定了下來,前後交往不 到兩個月,他便向麗雯開口,「嫁給我吧。」   她詫異得合不攏嘴,直盯盯地望著他。   完蛋了,他想。這樣也好,自己就可以回到慕文安穩的窩中。   然後,麗雯點頭了。   婚禮以閃電般的速度籌備著,直到一切都就緒了,他才敢告訴慕文。   「所以,你一直瞞著我,進行這些事?」   他哭了。慕文的淚和他的淚混在一起,分不出誰的嚐起來比較鹹。   婚禮的前夕,他拒絕了那群死黨,在慕文的寓所渡過。   當天晚上,他們纏綿得很晚。慕文使盡全力滿足他,當晚一次又一次的激情, 幾乎叫他無法起身。   然而,在清晨六點,他依然勉強撐起疲憊的身體,離開不醒人事的慕文,準時 在婚禮中出現。   慕文從此恨極了他。他能了解,因為自己的背叛,自己的悖德。過去兩人一同 品嚐這苦澀之極的愛情,躲開別人的目光秘密地眷戀彼此,每次交纏歡合的至樂後 總伴隨著對黯淡未來的絕望。總是一起的、總是在同一陣線的、面對著世俗的批判 ,現在他卻要獨自一人回到世俗的懷抱中,將慕文孤單地拋在那永遠走不出的黑暗 之中。   他對妻子總是溫柔地微笑,不管她想要什麼,總是盡力達到。在別人眼中,他 是好丈夫。   沒多久,他們第一個孩子出生,宗漢給她起了個名字,叫苜玟。   「跟你以前那位要好的高中同學,名字念起來一樣呢。」妻笑道。   「是嗎?」他只是微笑,並不點破。「我只是照算命先生排的筆劃取而已。真 是緣分哪,就叫這個名字吧。」   他總是極溫柔地喚著女兒的名字。   「這樣叫女兒,老婆會吃醋的喔…」妻總是這樣取笑他。   他只是微笑以對,依然故我。無其不至地寵愛著女兒,在別人眼中,他是個好 父親。   星期假日,他偶爾空閒時,會陪著妻女上街。   女兒滿週歲時,在西門町遇見慕文。他身邊已跟了個新男人,腕上卻也多了條 纖細卻觸目的白色疤痕。   見到宗漢與他身邊的妻女,他賭氣地別開頭,向身邊的男人偎得更緊了些。   宗漢只能苦笑。   那次的重逢,他們就這樣擦身而過,什麼話也沒說。   「你們從前不是挺好的?」妻訝異地問。   「沒辦法,後來有點事鬧不愉快…」   「哦?」妻子露出好奇的表情,「什麼事啊?」   我能對她說實話嗎?說了實話,會發生什麼事?他凝視著妻子的雙眼,在心中 盤算著。我能告訴妳,慕文和我彼此相愛,妳是我為了向父母交差才娶進門的女人 嗎?   眼光緩緩落到妻子懷中的女兒臉上。   「因為…我把妳搶走了…」他最後給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   妻子咯咯地笑了起來,「他剛剛拉著一個男人的手,怎麼可能喜歡女人?你哄 我的,對吧?」   宗漢依然只是微笑。   有時候,只要一個勁兒地微笑,就可以避掉很多無法回答的問題。   和慕文之間的事,已經永遠無法挽回了。   「至少我能答應,這輩子只會有你一個男人。這次,我以生命許諾。」他暗自 發誓。   鎖上診所大門,坐上他的喜美小轎車。   幾年努力下來,他已有了間屬於自己的診所。平凡人該有的幸福,他都有了, 祇獨缺了快樂一項而已。   市郊的別墅裡,透出幾盞明滅的燈光。希望妻子已睡著了。   打開門,妻子在客廳的沙發椅上,正讀著書。   「忙完了?」她微笑。   「是啊。」他回答。「送妳的禮物,打開來看看吧。」   「好漂亮!」妻子驚呼,「怎麼這樣破費?平常我根本用不上嘛!」   他偷眼瞧了下盒裡的珠寶,才知道那是條白金鍊鑽。   「平常戴也沒關係,我喜歡看你戴。」   「老公,你最好了。」她愛戀地吻著他,細細地、綿綿地。「我愛你…」她低 喃。「你先去洗澡,我…在上面等你…」   他想裝不懂,但沐浴更衣之後,卻還是抵不過妻子央求的眼神,和不達目的誓 不甘休的纖纖素手,只好麻木地回吻她。闔上眼睛,努力想像自己吻著的豐潤柔唇 是慕文細削的薄唇,手指掠過的堅挺雙峰只是慕文炙燙的乳尖,手臂環過的玲瓏凹 曲蠻腰則是慕文清瘦了的腰身。感覺和身體是可以分離的,只要閉上眼睛,慕文的 一切都歷歷在目。但最難的,是將那呻吟,當作是慕文的聲音…   「不要出聲…」他懇求。   麗雯極力抑制著,但依然發出細微的輕喘。   只有這細微的喘息聲,是麗雯和慕文最不易分辨的地方。   眼前全是慕文。他的聲音、他的笑貌、他眼底的慾念、他的手指、他的身體、 他的…   他在身下這慕文的假想對象體內發洩完他的高潮。兩人都癱軟了下來,這是極 度歡快的代價。意識自慕文處抽回麗雯身上時,這才在突然發覺妻子熟悉的身體上 有著不熟悉的器物。他驚詫的神色沒逃過妻子的目光。   「我看過你的日記了。」麗雯低語,「如果我是男人,你就會愛我了吧?」她 的淚滴落在他胸口,「我從一進大學,就一直愛你了啊!你的愛為什麼只給他?這 不公平…」   宗漢慌忙地起身,抓了衣服便往房外逃去,留下妻子獨自在屋中哭泣。   竟然連對慕文最後的誓言,也沒能遵守。他哀傷地微笑著。   白色的轎車衝下懸崖,任鹹苦的海水和他臉上同樣鹹苦的淚水相混,一起充滿 他空虛的胸腔。 -- Formerly,the deity and the evil spirit were in the same existence. They were bared in the depths of far remembrance. Human mind which fear the darkness did the thing. Provisionally,their name is "SHIN-MA" by which person is called. Now is the time,or never,they awake from their sleep and gather together. At the final night that the darkness,"SHIN-MA" and human get together, when one girl lost herself in that place, the anecdote will be commenc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