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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荻 ─── [在天與雲的邊境上] ˙ 第七幕 當那扇厚重的桃花心木門,被世津子打開的時候,正好走到一樓客廳的宗次郎, 著實被眼前出現的人給了嚇一跳。 「沙桐少爺,你不是在樓上嗎﹖怎麼……」 在門口優雅站立的人,有著跟沙桐一模一樣清麗的容貌,也留著及肩的長髮, 當然也用淡紫色的緞帶紮起來,他更穿著歐式的男裝,在宗次郎眼中, 根本就是沙桐嘛﹗ 「呵呵﹗你是新來的嗎﹖」 少年(宗次郎這麼認為﹗)走到宗次郎面前,像隻粉蝶般,輕巧地繞著宗次郎 轉了一圈,臉上一副發現新鮮東西的表情,直盯著宗次郎瞧。 「你可認錯人了囉﹗我不是沙桐,我是他的雙胞胎姐姐,沙奈。」 「………」 宗次郎再次愣在當地。 男女雙胞胎有這麼相像的嗎﹖﹗就連聲音也像﹖﹗ 這一家人還真是有他特殊之處啊﹗ 「沙奈小姐。」 世津子手上提著沙奈的行李,站在一旁。 「要先到房間休息嗎﹖還是要先吃點東西﹖」 「先吃東西好了,我肚子可餓慘了﹗」 「是的。」 世津子先拿著行李到樓上,接著轉往廚房,而客廳裡就剩下沙奈跟宗次郎。 突然。 「真像﹗」 沙奈沒來由的冒出這句話,看著宗次郎的眼神,帶點幾分詭異。 「沙奈小姐,您是說我嗎﹖」 宗次郎笑著。 「也許是吧﹗但也許不是。」 淡淡地說完,沙奈便自顧自往樓上走去。 宗次郎這下子更是搞不清楚目前的狀況。 到底這位小姐是怎麼回事啊﹖﹗ 今天,似乎是一個多變的日子,這並不是說天氣不好﹗ 相反的,今天的天氣好得不得了﹗是典型的秋高氣爽的好天氣。 只是宗次郎覺得,如果用今天來對照,以往在雨宮家的平常日子。 那麼今天,是有很多事發生了變化的一天。 是細微的,一時之間不容易察覺的,但卻影響深遠的。 這是宗次郎事後所回想起來的印象。 現在,宗次郎正走在不知前往何處的小路上,長長的黃泥土路, 兩旁盡是收割後的田地,一片褐黃色的景象,夏天綠油油的稻田, 早已不知消逝到哪裡去了。 偶而能看到幾個農夫裝扮的人,或者是忙著到城裡採辦的男女。 要去哪裡呢﹖這個問題,只有問走在宗次郎前方的荻才能解答了﹗ 「荻少爺 我們要去哪裡呢﹖﹗」 宗次郎在兩人走了大約三十分鐘後,終於問了這個重要問題。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荻只是這樣簡單的回答,而他腳下是毫無停歇的跡象。 為什麼他們會在這裡呢﹖起因就是半個多鐘頭前,荻回到家裡, 看見因與沙奈『特別的』第一次會面,而面露困惑之色的宗次郎, 就要求他陪自己到某個地方。 然後,就是現在這種狀況。 「已經到了﹗」 荻所停下來的地方,是一間神社的階梯前,神社不怎麼大, 香火也似乎不怎麼盛,沒有人在神社參拜,有點兒荒涼。 「神社……」 宗次郎在石梯下往上望,在神社的鳥居上,在正中央有塊長方形的石牌。 寫著『水影』這兩個用中國行書體寫成的大字。 「上去看看吧﹗」 荻邀著宗次郎一塊兒爬上十幾階的石梯,入目所見的是神社的廣場。 廣場正中是神社主體,兩邊各有一間不知做何用途的小房屋。 再過去的兩旁就是濃密的楓樹林,滿樹的楓葉,現在正是醉人的橘紅。 風一吹,紅葉就四處飄飛, 各自散落在神社的周圍。 但是,屬於它們的季節即將結束; 因為冬天已經倚在門邊了。 宗次郎在神社中,敏銳地感覺到一股血腥味,但他看到荻似乎毫無所覺的樣子。 是自己太敏感了嗎﹖可是宗次郎就是聞得到,那股難以揮散的血味。 從哪邊飄來的呢﹖ 四處查看的結果,宗次郎看到了神社裡供奉的東西,在雪白色的封印繩後, 一把黑色的刀,靜靜地,被放在刀架上,就算是收在刀鞘之中, 也無法掩蓋刀鋒上所嘗過的,人血的味道,那是用無數條的生命,淬鍊出的刀。 宗次郎站在神社門邊,向內窺探著,就單從外形上來看,那絕對是一把好劍。 而且看得出來,它本身已經有點歷史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身邊居然沒有刀,心裡浮起一點點失落。 會劍術的人,尤其是像宗次郎這樣的高手。 身邊沒有刀,是蠻奇怪的,可是,現在自己有這個需要嗎﹖﹗ 「那是『水影』。」 荻不知何時出現在宗次郎身後。 水影……跟神社同名的刀。 「我的祖先曾經用這把刀,在幕府時代,建立不少戰功, 但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祖父就把水影送到這邊,蓋了這間神社, 供奉起來………宗次郎,你好像對它相當有興趣,你學過劍術嗎﹖」 宗次郎猶豫著要不要說,說有的話,荻是不是會一直問下去呢﹖﹗ 「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把水影送給你,反正雨宮家已經沒有人學劍了﹗ 擺在這裡也挺浪費的。」 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對他來說,『水影』只不過是一把有著家族沉重歷史 的日本刀,而他一向對家族歷史一詞,那個令他厭惡的包袱,恨不得擺脫, 所以就算是將水影拿出來送人,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還能發揮它其餘的價值,那也很不錯。 任何東西本來就是要物盡其用的。 這可能是荻受了西方教育的影響,對於這種不合時宜的古董,沒太大興趣﹗ 在明治時代,一切都極力西化,以強化日本的國力,抵抗外國帝國主義的入侵, 誰還會對傳統的東西留戀呢﹖﹗ 其實他是不認為,宗次郎拿了水影會做出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總不會拿去殺人吧﹗ 可是他不知道,在水影身上有著什麼樣的過去。 而宗次郎的過去,他也一樣不知道。 荻看著宗次郎,等著他的回答。 「………」 宗次郎停了半天不答話,其實,他是很想要那把刀啦﹗又覺得這樣做不太好。 平白無故收人家東西,常理上來說,就是很奇怪。 荻看宗次郎考慮老半天,也沒回答,乾脆進到神社裡,親自把水影給拿了出來。 水影,就和它的名字一樣,當劍被拔出時,劍身上就會有像水面波光粼粼的 紋路,反射著光線,很美。 「荻少爺,這樣做,不太好吧﹖﹗」 荻沒說什麼,只是把劍交在宗次郎手中。 「現在,水影就是你的東西了。」 他笑著,然後,又自顧自的到處在神社附近閒逛。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來這裡嗎﹖」 散步完的荻,站在用來提醒神明聆聽祈禱的大鈴鐺旁,問著。 「這、宗次郎怎麼會知道呢﹖」 宗次郎輕輕的對荻笑著。 ……我怎麼會知道別人在想什麼呢﹖ 荻很難得的笑笑,灰色的眼瞳,浮著充滿懷念的情緒,他稍微走近了宗次郎。 「這裡,是我以前常常來的地方。」 他的雙眼在整個神社中環視,他想找一個自己曾經擁有, 但現今已不存在的東西。 是東西嗎﹖更正確的說,是一種感覺。 「從前我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就到這邊向神明祈禱…就是水影, 可能供久了,就會有靈性吧﹖﹗」 荻是用著似乎跟自己無關的語氣。 「感覺上,不太像是荻少爺會做的事。」 「也許吧﹗不過這倒是挺靈驗的,我所祈求的願望都會實現。」 只有一件事,它沒有如我所願。 「真的嗎﹖﹗」 宗次郎蠻訝異的,他想一個受過西方先進教育的人,怎麼會對鬼神信仰的說法 有著相當的相信度,所以宗次郎看向荻的眼神是一種帶有好奇與有趣的。 一方面要捨棄傳統,而另一方面卻依賴它尋求心理的慰藉,矛盾的人。 宗次郎向來是無神論者,他不認為當自己有苦難的時候, 跟上天祈禱就會得到解決,比起那樣,宗次郎寧願相信自己與手中的劍。 可是那是還在志志雄身邊的時候, 如今的他,是無法確定自己是否可以相信﹗ 畢竟宗次郎還沒找到他的真正的強,這樣要怎麼保護自己呢﹖﹗ 所以他對荻的這種辦法,以及他的幸運,非常地的好奇。 「………」 宗次郎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兩人之間,幾秒的沉默。 西風吹起的楓葉,在宗次郎與荻之間的空隙中婆娑起舞。 「看來,神明似乎是有選擇性的挑選他所想保護的人, 比如說,荻少爺您就是得到神明眷顧的幸運兒。」 宗次郎說這句話的表情是微露不滿的。 「如果你說我是幸運兒,那可就錯了﹗因為我並沒有那麼受神寵愛, 真的是的話,你現在所見到的雨宮荻,就不是站在這裡的人了﹗」 對宗次郎的話,荻的語氣中帶著濃厚的不以為然。 他發覺宗次郎的情緒開始改變。 在聽了自己的話之後,原本溫和的笑容,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 另一種思考重要問題的表情,表面上宗次郎是在反駁荻的話, 但他似乎又想在談話之中找到什麼。 宗次郎深邃的黑眸,焦點從未從荻身上移開。 同樣是人的生命,為什麼每個人的生命都會面臨不一樣的際遇呢﹖﹗ 「………」 這一瞬間,荻突然想知道宗次郎到底在想什麼,在他平靜如水的笑容後面 藏著什麼樣過去﹖荻被這樣的意念給嚇到了﹗ 不應該是這樣的……因為,知道了又能怎麼樣,自己對感情的問題已經是 無法釐清了﹗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把宗次郎當作另一個人, 才讓自己又動了心﹖﹗ 這樣對宗次郎是不公平的﹗而對自己也是,荻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但是要快,因為復仇的火燄,即將燃起﹗ 時間隨著太陽的移動而逝去,天空布滿了晚霞,今天,就要結束了。 「宗次郎。」 「是的。」 宗次郎又是往常的微笑,但已有些微的不一樣了, 是他想到或是感覺到什麼了嗎﹖﹗ 他下意識的撫摸手裡的刀,又好像聞到那股鮮血的味道,只是好像。 已經不是只像當初,只感到模糊的情感,更具體的東西就要形成。 但是不知名的危險也將形成。 而水影,就要陪伴它的新主人,完成它最後的任務。 「……我們回去吧﹗」 荻不敢多看宗次郎一眼,怕自己的感情就這樣被知道了,他先走下石梯 快步走往家裡的方向。 「哥哥,你似乎找到一位很像他的人唷﹗」 「…這不關妳的事。」 偌大的紅木圓餐桌旁,只坐著三個人,但這已經是雨宮家的所有成員了。 「我只是猜想,你是不是……」 「妳回來,是為了要管我的私事的嗎﹖﹗」 坐在沙奈與沙桐對面的荻,打斷了沙奈的話,很不高興的看了她一眼。 「當然不是﹗我是替瀨田先生與哥哥擔憂。」 肯定的語氣。 沙奈拿起裝有奶精的小壺,倒入面前的咖啡。 「只因為我請了很像他的人來家裡幫忙,妳就要把事情想的這麼嚴重。」 荻的低沉嗓音冷冷的,與冒著蒸氣的咖啡成了對比。 「我只是不想讓哥哥受傷害而已,這樣不對嗎﹖」 黑色的咖啡,白色的奶精,隨著湯匙的攪拌,變成稍淡的棕色。 沙奈的語氣,也是淡淡的。 「沙奈,我不想跟妳在這件往事上,做什麼爭論,今天妳才剛回來, 應該很累了,先休息吧﹗此外…宗次郎是我要他留下來的。 別人沒資格多管,就算是妳,也一樣﹗」 荻丟下這句話,便起身離開了餐廳。 「哥……」 沙奈雖想再說些什麼,但還是作罷了,她喝了一口咖啡。 「沙奈,妳還是別管了。妳知道,哥哥不是那種會重蹈覆轍的人。」 一直沒說話的沙桐,總算發了言。 「沙桐,連你也希望瀨田先生留下來嗎﹖」 相同容貌的兩人,就像鏡內跟鏡外的倒影,卻是兩種不一樣的心情。 「我覺得,宗次郎跟哥哥有些地方很相似。」 「包括我跟你嗎﹖因為我們都是在心靈上有殘缺的人﹖」 沙桐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桌面。 「妳為什麼不告訴我在德國發生了什麼事呢﹖我們可是雙胞胎姐弟耶﹗」 良久,沙桐才冒出這麼一句話。 「因為,說出來,對誰都沒好處,那又何必說呢。」 「妳每一次都這麼說,我問也是白問。唉……」 沙桐垂頭喪氣的喝著自己的咖啡。 「看來,你是希望他能改變哥哥吧﹖」 「不﹗我是希望他能改變我們所有人。」 「改變,是雙方相互影響的成果。」 「宗次郎是需要改變的。」 「為什麼﹖」 沙桐看著沙奈猶豫了一下,又接著說。 「因為他總只有笑容,面對任何人都是這樣。」 「笑臉迎人的相處,這樣不是很好嗎﹖」 「妳錯了。」 沙桐的目光落在遠方。 「宗次郎的笑容是缺乏感情的笑容,因為沒有感情﹔ 所以他才能將每件事都公平的看待,這樣說好像也不太貼切, 或許該說是沒有反應吧﹗」 「我聽世津子說,你常找他陪你練琴,這是鋼琴家的直覺嗎﹖﹗ 從音樂的角度上﹖」 「妳說呢﹖」 沙桐給了沙奈一個寓意深長的微笑。 ===秋荻 第七幕 2000.5.20=== 當愛染正在版上看回PO時── 愛:(喃喃自語地) 宗次郎一定要有帶刀嗎﹖﹗ 妹:(當時正埋首研究萬有引力NO.7中) 不一定啊﹗ 愛:(沉思貌) …… 五秒後 妹:(猛力抬起頭來) 還是讓宗次郎帶刀好了﹗﹗﹗ 愛:(被嚇一跳) 喔……… 於是,順應民意,宗次郎就有刀啦﹗^_^ 秋荻,在愛染的構想中是差不多有二十幕的長篇,預計能在暑假中結束。 當然,這只是我的理想啦﹗ 因為愛染想把故事情節與人物的心情,交代的很清楚。 所以有些具緊張性的地方,就被我分散安排在後面各幕之中, 也許會來個大變動,把原本的草稿通通改掉 (這種事我常做^^;) 重新來過。 但還是希望大家記得多多支持ㄚ﹗﹗﹗^_^ (天哪﹗我開始語焉不詳了﹗) P.S. 因為愛染要準備期末考了,所以秋荻要停載兩個星期, 我們就下一次週休再見了﹗ 另外,要謝謝有回PO與寄信給愛染的朋友, 『努力地寫』將成為愛染唯一的信條﹗ -- 要殺人其實是很簡單的,只要能忘記砂糖的味道就可以了。 浦澤直樹 Mons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