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般雲路(3)---飛躍輪迴
晨霧如水。
易缺雙手抵在一株梅樹上，感受生命的流動，一股股地，從指尖傳來。
闕灕步入內院，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一身淡綠的他和著梅香纏繞，同時眩惑了
闕灕的所有神經。不忍舉步，易缺卻早已驚動，冷冷地眸光掃了闕灕一眼。
「兄台起得真早。」闕灕緩步向前，拱手為禮，易缺僵硬地微一頷首算是回禮。
不避不讓的態度幾乎就讓闕灕以為易缺才是這片天地的主人，反而是自己莽撞
了。
「兄台似乎很喜歡這株梅樹？」闕灕看著易缺的隨風飄動的髮絲，忍下了想伸
手的衝動，像是對著空氣又像是對著易缺說道。
易缺看了他一眼，像是他問了個人為什麼需要呼吸的蠢問題，「除了人以外，我
都喜歡。」
「那真是糟糕了，我也在人類之列呢！」闕灕笑了笑，不以為意。
「你們是兄弟嗎？」就是不知不覺想多了解他，闕灕沒發現自己早已逾矩。
「與你何干？」這人的話真多！易缺慢慢有了薄怒。
「易缺！一大早火氣就這麼大啊！」地有震動的前兆，炅從房中探出頭來，笑
容滿面地及時阻止等會可能發生的天災。
「別介意！易缺就是這討人厭的個性，別放在心上啊！」易缺啊易缺，你早晚
真的會被你那張嘴害死！
「沒關係的，易缺心胸坦然，自然是君子之言。」
哼！說得好聽，天意難測，而人心則是足以令天顫動。易缺不以為然地看著一
臉笑容的闕灕，轉念一想，幸好炅不曾下凡過，不知人心醜惡那也算是一種幸
運吧！
見到一下子沈了臉的易缺，炅不易察覺地嘆了一口氣，「大夫都來了嗎？」他自
認無法破除易缺的心防，所以他想，如果有一個凡人能讓易缺刮目相看，那易
缺是不是就不再那麼痛苦了？
「嗯，藥師自巳時就已陸續來到敝府了。」闕灕有些挫敗地看著易缺拒人於千
里之外的神情，在他心中，難道只有炅一人是不同而重要的嗎？
同樣的黯然，卻出現在不同的人臉上，炅眼底笑了一下，如果成真．．．
闕府花園。從各地前來赴宴的藥師正自切磋藥道之學，闕灕引著炅和易缺緩步
進入花園，不期然地，一雙迷離的眼對上易缺的，易缺全身彷若電擊，「堯．．．？」
「易缺？」察覺易缺的不尋常，炅循著易缺的視線望去，只覺渾身一涼，真的
是堯？怎麼會這樣？
「怎麼了嗎？」兩人僵硬的動作引起闕灕的關注，只見易缺的臉色蒼白，炅則
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盯著前方穿著一身黃底滾邊布衣的藥師發愣，正是全國最出
名的路藥師，他們認識嗎？
「二公子。」家僕看到平時嚴肅的主子今日此時臉色不豫，小心翼翼地上前，「老
爺請您過去。」
「嗯。」闕灕收了心神，看了眼易缺，「在下先失陪了，請不用太据束，竹風，
你好好地款待他們不得怠慢。」
「是。」
外人的言語已完全進不去易缺的耳中了，滿心滿眼盡是堯轉生的「路藥師」，難
怪他會不知道堯已投胎，原來是他已沒有了那股帝王之氣。
「雲用心良苦啊，易缺。」炅已沒有了平時笑鬧的神情，肅穆嚴謹的模樣如臨
大敵。
易缺聞言全身震動一下，一片空白的表情只那雙眼還有些光彩，「炅，他是堯。」
「我知道。」難道真沒有人能幫他了嗎？炅恨恨地看著那位風采翩翩的路藥師，
突然發現他正向這裡走來。
「易缺！我們走！」
「不．．．別走，讓我學著．．．面對他．．．」易缺雙眸含淚，硬是忍著不
讓掉下來，炅知再也無法勸阻，握著易缺的手慢慢地收緊。
別怕，有我在！沒有言語的兩人，卻由手心的溫度互相扶持著。
別怕，有我在．．．
踏雪尋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