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上來那裡不一樣，路奉堯聽著闕老口飛橫沫地說得興起，思緒卻飄到那名
少年身上。
像是嵌在最無瑕的鍛玉上流動的眸，微微上翹的唇角無由來地叫人怦然…
我在想什麼？一時如遭雷擊的路奉堯，說聲「失禮！」就起身離座。
望著離去的好友背影，九約無聲一笑，但那一笑，也只是一閃眼之事，馬上就
被更深的黯然掩去。
「他怎麼了？」闕灕淡然的聲音裡掩不住焦急，看向易缺的眼神是擔心和疑惑，
連他自己也還沒釐清他對易缺的感覺是怎麼一回事，心思卻已毫無道理地被他
占領了。
「沒事的。」沒事的，炅坐在床沿，像是安慰闕灕又像是自言自語，易缺不曾
這樣過，再大的痛楚他也能忍下去。千百年來，他沒有聽過易缺喊痛、沒有看
過易缺像今日毫無預警地就倒下去．．．
他好怕他不再醒來．．．
易缺在發抖？闕灕眼尖地看見易缺的被角微微顫抖著，但看真切些，卻是炅極
力忍受著心底的煎熬。握著易缺的手沒有絲毫放鬆，像是這樣就能給易缺力量；
像是一直緊緊握著，易缺就能醒來．．．
就在屋中充滿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時，門忽然被推開，路奉堯不知怎地居然找
到這裡來。
「讓我看看！」一個箭步，路奉堯急急衝到床前，抓住易缺的手把脈著。
闕灕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但隨即忍住了。
「氣虛而心血攻心。」路奉堯緊皺著眉，說道：「有紙筆嗎？我開個藥方．．．」
竹風機伶地拿了紙筆過來，路奉堯運筆如飛，隨即拿給竹風，「照著這藥方拿藥，
由我來煎。」
竹風快手快腳地去了，炅疑惑開口，「為什麼要由你來煎？」
聽得即使焦急也帶有敵意的聲音，路奉堯笑了一下，「此藥需小心控制火候，在
下自認對火候的控制還算得心應手．．．」
闕灕心中閃過一絲不快，闕家是經營藥材的大家，京城以至大江南北，藥材皆
有闕家或多或少的勢力，別說是闕家人，就算是闕家家僕，對藥材的認識恐怕
還在尋常大夫之上，這路奉堯居然敢如此托大！
沒人發現闕灕臉上神色不定，但闕灕臉冷心冷，那神色也是一閃而過。竹風伶
俐地拿了藥材進來，放在一旁的爐子邊輕聲開口，「主子，路藥師，藥材拿來了。」
「嗯。」路奉堯此時才將眼從易缺身上拿開，專心煎藥。一時藥香濔漫，闕灕
看著路奉堯煎藥控火的手法，心下不禁佩服，不愧是名滿天下的路藥師！
移時，路奉堯小心地捧著碗，示意炅將易缺扶起，欲親自為易缺餵藥，炅一直
如防著危險的貓，此時更是一躍而起，奪過他手中的碗，「我來就好！」
路奉堯經這一陣搶白，不禁向闕灕看去，只見闕灕望著易缺的眼中，盡是滿溢
的感情，心下不禁一怔。
滿室藥香，盡是無聲。
「易缺為什麼還沒醒？」炅放下了碗，憂心問道。
「氣彌足而待休養。」路奉堯儘自著急，卻仍只能無奈的宣布。
「那請你們離開。」炅近乎蠻橫地說道。易缺如此，這兩人都難逃其咎！
「大膽！」竹風頗不能接受竟有人如此對主子說話，出聲斥道。
「沒關係。」闕灕對著竹風說道，轉而向路奉堯一個抬手，「路藥師，請。」
「請。」主人都已經擺明送客，路奉堯自然也不好再待下去，只好垂頭喪氣地
讓了出來。
踏雪尋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