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般雲路(7)---師妾
「身子好些了嗎？」九約看似輕鬆地問道，渾身的愉悅似乎也傳達給易缺了，
易缺微動嘴角，卻不言聲，只微微點了點頭。
九約和易缺慢慢走向闕家專屬的大花園，或者該更精確地說是園地，闕家人雄
厚的財力，足以擁有任何奢華的土地。
「好山好水，闕家好大排場！」九約打定主意不動聲色，他要知道易缺是個怎
樣的人，還有另一個叫做，炅。
「天地渾沌如雞子。」看在易缺眼中，那些山，那些水，就算它們只是沒有靈
魂的軀殼，他也可以感受他們曾有的以及正在蘊釀的氣息。沒有分別，他們都
是易缺心中的一部分。
九約心中震了一下，師父也曾說過這樣的話，只是，如果易缺是師父口中能顛
覆天地的禍端，那他為何能如此知天命，亦能滿身靈氣，不帶邪端呢？
易缺並沒有察覺他的異樣，微一擺手，轉身就走。
九約並沒有出聲，他只是站在原地，等著易缺從他的視線中慢慢走開。
「皇上，東南方出現異象，請皇上留意。」帶著面具的師妾略帶沙啞的聲音唬
得皇上一驚而起。
「國師，可否明言？」皇上最信鬼神，也因為如此，師妾才能以一巫師身分進
駐宮庭，更得以教導九皇子，成為國師。
「天機未明，請皇上請回九皇子，吾有機授之。」滿朝文武，甚至皇親國戚，
也不能在皇上自稱「吾」，師妾的權力可想而知。
「謹遵國師吩咐。」自從國師一入宮圍就指出宮中魘鎮之一干奸人，再加之其
所指之事無一漏差，皇上就對之言無不聽，聽無不從，也幸好師妾從不弄權，
宮庭上下對這個深居簡出的「國師」皆是十分尊重。
「那師妾先告退。」飄渺幽深的聲音才剛迴響在皇上耳邊，師妾卻已回身而出。
「來人!」皇上恭敬地目送師妾飄然而出，轉身喝道。
「在!」一管事太監索利地答應著。
「快請回九皇子。」
「是!」
闕家藥師之宴已持續了二天，按闕老的意思是擺宴七天，連日忙價下來，闕灕
既要老父開臉，又要賓至如歸，才兩天就已略顯疲態，幸得闕灕也非好尊處優
的貴公子，雖有疲態，但看去仍是精神爍礫，今日他照樣又是馬不停蹄地來回
周旋著，那知闕軍在易缺處碰了釘子，竟將矛頭指向自己的弟弟來了。
「二弟。」闕灕縱使忙得昏天黑地，卻也得抬頭看看這個「大哥」。
闕軍掃了闕灕一眼，他仍是那副冷淡的樣子，一雙冰般的眼眸似如千年不化的
寒冰。雖然闕軍是大哥，但面對這樣的弟弟，卻也不禁倒吞了口口水。
想搬弄是非的舌頭在闕灕幽深的眸光下，咽成了酸溜溜的話語，闕軍像是在嘲
笑般地開口，目光卻始終不敢向闕灕望向一眼，「我們闕家可沾了你帶回來的朋
友的光啦！」
闕灕目光一沈，冷得令人打顫。明眼人都知道再這樣藏頭蓋尾地掩住消息，免
不了又要得罪闕灕；但今日闕軍像是鐵了心般地要和闕灕做對，冷笑一聲卻不
言聲，他要看看，他這個七情不動的二弟在發作起來是什麼樣子？尤其是當這
個承受怒氣的人不是自己的時候，闕軍簡直等不及要看好戲了！
「二少爺！老爺叫你。」竹風盡責地在主子臉色鐵青的時候出聲傳訊。
闕灕回頭微一頷首，再回頭時，森寒的眸子硬是在夏氣正濃之時，逼得闕軍額
出冷汗。
「去忙啊！孝子！」闕軍樣樣不如他，在老父前露臉的人永遠不會是自己，此
時氣不打一處來，闕軍硬聲硬氣地吼了回去。
闕灕眼神複雜地看了闕軍一眼，轉頭去了。
「可惡！可惡！」闕軍直跳腳，轉身向門外去了。
踏雪尋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