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般雲路(8)-雲擢煙縷
「九約!」路奉堯急急叫住好友,九約轉過身來,臉上仍是牲畜無害的笑容。
「你和易缺說了什麼?」路奉堯無法解釋心中那股沒由來的擔憂是什麼,記憶
中有一處蠢蠢欲動,他隱隱覺得,這個易缺和炅,似乎是很危險的兩人,路奉
堯既無法理解又深深為它所困,但是,易缺和炅會是大奸大惡之徒嗎?自己那
麼受他吸引,這樣的人,帶有危險嗎?
「你想聽什麼呢?」九約一貫的笑猶如春風拂面。
「你...」路奉堯突然升起的危機意識被九約一句話打得無影無蹤,「你胡說
什麼?」
好友如此為他著迷!九約心中微微一驚,如果他真是師父口中的禍端呢?九約
目光一閃,鎮定如恆地笑著,「哦!是我多心了。」就此打住,九約吊住路奉堯
的胃口,卻又不加說明,優雅地看著臉脹得通紅的好友。
「九佛爺!」正僵持間,竹風急急踏步進來,稟報宮中的太監高成奉旨而來的
消息,九約和路奉堯對看一眼,隨即步了出去。
「吾皇萬歲萬萬歲!」眾人一齊磕下頭去。
「著令九皇子即日回京,不得有誤!欽此!」高成扯著公鴨嗓宣旨完了,隨著
向九約磕下了頭。「奴才叩見九佛爺。」
「起來吧!」父王這是做什麼?大費周張的,只消一個口諭就能將他召回的事,
何必弄成這樣?滿心疑竇卻也知道此處不是問話處,他看了一下滿院皆垂著手
的人,甩了下手,「都免禮了!」隨即步進高成特意準備的轎子,擺駕回宮。
路奉堯不便跟去,踏著滿院人們的耳語,步出了偏門。
「我們究竟要待到什麼時候?」易缺望著炅,語氣中有絲無奈。
「知道真象為止。」看不出是玩笑還是認真的語氣,炅瞅著易缺,笑笑答道。
「那個九約,有些危險的氣息。」易缺皺著眉,緩緩說出他的感受。
「我知道。我不會讓任何人傷你!」炅信誓旦旦地說道。如果易缺這次下凡卻
又折在人類手中,那他真的只有以死謝罪在眾龍前面了。
「呵...」易缺難得笑了起來,闕灕剛自內院而來,一下子就被易缺的笑容
險些勾走了魂,呆立當場動彈不得。
「哦!是你。」炅神色神祕,笑得可賊了。
「啊!是!」闕灕回過神來,慣常的神色在一陣努力後終於不致於使自己的表
情過於失禮,方才被闕軍打亂的心緒,此刻已完完全全地消融在易缺的笑容中
了。「身子好些了嗎?」
無法像炅那樣直呼易缺的名字,闕灕禮貌地問。
易缺微點了點頭,自從遇見堯之後,他發現他越來越能對其他人稍假以顏色了,
只是為什麼對上堯那雙完全不知情的眸,那股心痛卻還是那樣的明顯?自己還
是學不會寬容嗎?還是在自己無法知覺的領域中,堯還是緊緊扣住自己所有的
心思?
炅扯了下易缺的衣裳,無法放心於他那股幽渺的神情,闕灕開了口:「若是不麻
煩的話,等藥師宴結束後,再讓我盡地主之誼,略遊京師風光可好?」
易缺不置可否,炅卻笑得燦爛:「那就讓你費心了。」
沒有所謂的寬恕!堯!炅瞇起了眼,溫和的眼染上了紅樣的顏色。
「父皇。」九約回到了皇宮,這種緊急的事當然是先求見父皇。
「君約,快!到國師那兒,事關國運!」皇上語氣急迫,九約心知有變,微一
頷首便直往風情居──國師居處而去。
「師父。」九約恭謹地行了一禮,昏暗的內室,只見師妾背對著自己,似乎在
往臉上戴著什麼東西。
「別拘禮了,到民間去,可有收獲?」師妾不緊不慢地說著,九約微一躬身,
早就知道師父要問有關東南方異象之事,這回出宮,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沒想
到就真的讓他遇上了?
「闕家擺宴延藥師,奉堯和我都去了,倒也沒發現什麼。」
師妾嘴角微不可察地牽動一下,闕家早晚要抄了起來!只目前,對這個明顯偏
坦「禍端」的徒弟,卻是一句話也不能多說。
「皇上要除去如芒在背的不適感,君約你這趟可辛苦了。」
還要出宮?九約何等機伶,馬上一個作揖,「為父王馳軀,豈敢言苦?」
「還有,」師妾眼中放出深晦的光,「回宮後,請路藥師一同前來,吾有事問他。」
說不上來有什麼不對,但九約就是心中一緊。但師父說得如此無轉圜餘地,作
弟子的再說些什麼就是不敬了,只微一躬身,「徒弟即日出宮,請師父保重。」
師妾擺了擺手,不再言聲,九約也就辭了出來。
踏雪尋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