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歡之夜,雪舞悄悄離開了苗族,總覺得不安,非要見到雲才肯確定他的確平
安無事。雪舞行經秦淮河畔,此時更靖率領的士兵正闖進了雲所布置的陣圖中,
訓練有素的士兵們,在面臨前所未見的戰鬥型態中,不免也失了膽,但是陣前
退縮乃死路一條,士兵們在進退兩難之間,仍是選擇了前進。
沒有殺聲震天,這個被黑暗包圍的戰場寂靜得連蟲鳴都聽得一清二楚,雖不是
千軍萬馬的廝殺,但也有百人以上的浩大,看在雪舞的眼底,卻不過是一簇簇
的螢光之火。
雪舞並沒有留戀,他急速地需要雲來安他的心。原本龍之間的感應是十分強大
的,何況是對於一個如此用心找的龍;但是,在戰場上,百人求生的意念是何
等驚人!莫說雲如今失憶,氣息極為微弱,就是雲安好無缺,在此情況下除非
雲也發出強烈波動,否則,雪舞是無法發現他的。
就這樣,雪舞飛過雲的上空,往皇城去了。
凌冱靜靜的看著,居高臨下的兩人同樣沈默,凌冱覺得有點怪,這人一向是這
樣的嗎?只見雲神情肅穆,沒有沾沾自喜,也沒有勝利該有的歡喜模樣,只是
靜靜地,看著那不斷被吞噬的火光。
更靖明白遇上了強敵,可在這之前,頭塞還不是輕而易舉的滅了嗎?身陷重圍,
更靖不斷地嘗試突破,可是八卦之形,生生不息,更靖體力快速流失,卻趕不
上陣勢的消長。
雲不斷地看著陣中之人,有一個飛縱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是他?那個叫他
參政候的人?有一抹什麼急速湧上,雲不及細想,卻已飛進陣中!
凌冱八風不動的沈靜,被雲如此衝動的行為嚇了一跳,但凌冱不愧是凌冱,轉
念一想,停住了欲出口的命令。
有那麼一瞬間的驚愕,更靖看著眼前忽然出現的這人,還打不定是否襲擊他,就這麼一頓,其他士兵已然看到了雲。
「參政候!是參政候!」一陣大喊,士兵們士氣大振,再不戀戰,憑著一股銳
氣,向來時方向一股作氣衝了出去。
「二幫主?」啟寨的寨主不明究理,但二幫主不下令,誰也不敢私自作主。
「沒關係。」凌冱面無表情,看著雲的方向。
也好,讓他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身份,那他們就不會再見面了;雲是官,他是
賊,遲早要碰頭的。真是這樣嗎?這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凌冱冷凝著臉,很快
的推翻自己的自以為是。
「收陣。」
「參政候。」更靖恭敬的道。
雲微皺眉頭,著實不願相信這個『官方人士』竟好像對自己如此熟稔。
「既然參政候已安然回轉,我們這就啟程回皇城好嗎?」雲己經找到,那秦淮
河的賊寨也已可以不用再費心力攻打了,禹一定會很高興吧!
「回皇城做什麼?」那兒是如此陌生的地方,雖然此地也沒有他熟悉的味道,
可是…一旦去了皇城,那他…自己就看不到他了。雲此刻終於有了對自己最初
步的認知:他是參政候,一個和他不一樣的官方身份。
和他不一樣….怎麼想也不知道自己竟有那麼高的職位,雲開始有了茫然,怎麼
辦?
「禹君很念著你。自從知道你失蹤後,禹君就念念不忘要將你找回,如今禹君
有事先回皇城,故特留屬下在此找尋參政候。」更靖有些不明白了,雲的態度
有些和平常不一樣,那是一個歷險歸來的人應有的模樣嗎?
禹!一個從塵封的記憶中的人名,狠狠地跳了出來敲了雲一記!雲一時如遭雷
擊,這個名字…嗚….
「參政候!」更靖的聲音傳來,卻像在遙遠的地方,雲已昏了過去。
雲呢?雪舞到了雲的住所,一問之下才知雲出遊至今未回。但禹呢?那小子此
時丟下雲不管,就準備興高采烈的做起新郎官來啦!雪舞怒火中燒,一時間只
恨不得將禹給宰了,可是,一想起雲,雪舞只有生生地將這念頭暫放一邊,好
不容易雲肯原諒自己,自己斷不能再作出令雲難作人的事了。
可是,雲在那呢?之前有聽雲說起,他們到秦淮河去巡查,莫非,雲也在那戰
場上?但自己怎麼沒發現?正急得滿頭是汗,水月從天而降,看到雪舞亦是一
愣。
「雲呢?」水月越想越不安,亦下來欲一探究竟。
「不知道…」雪舞看到水月,那一股腦的焦急已轉為倉皇。
不知道….水月只覺心直往下沈,難道是出了什麼意外?不敢再想,水月又問道:
「那禹呢?」
「他..哼!他正準備做他的新郎官呢!」雪舞再度憤恨不平起來,水月一聽,也
難得的生氣了起來,聲音不覺微變:「你是說,禹在這個時候準備婚事?」怎麼
可以這樣?鮮少動怒的水月此時關心則亂,宮殿中的大池塘在瞬間起了變化,
淘天大浪怪異地漫流,一下子就流入殿中,一時間殿中人慌馬亂,驚呼聲四起。
「雪舞,走。去找雲去。」水月頭不回顧,轉身就走,雪舞看了一眼水月的怒
氣,一時興起,亦捲起大風,當真有推波助瀾之功,煞有魚龍亂舞之姿!
於是挑起兩條性情迥異的龍的一場婚禮,就在兩人的怒氣之中,狼狽地失去光
彩。
踏雪尋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