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風暴(十三)---離坎
是雲！在那一瞬間，禹只能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滿腔的思緒像是要擠破
自己，全吶喊著要看著他、擁著他！可是禹卻連一步都無法移動，就只能這樣
地看著他，這個他朝思暮想的人。
凌冱冷冷地盯著眼前這個男子，那眼中滿毫無掩飾的光芒，那樣地充滿某種一
度令他困惑的光輝，凌冱強忍住想別過頭去的念頭，雲是他的！冷凝的眸瞬然
收縮，就算他是君王，也不能搶走他！
「君上…」雲沈靜的聲音一下子令禹清醒了過來，禹跳了起來，完全不顧禮法
地衝上前去，抱住了雲。另一方面，更靖眼明手快地上前攔住了凌冱，臉上似
笑非笑。
「放開他。」凝聚風暴的聲音自凌冱完美的薄唇溢出，雲輕輕推了推禹，「君上？」
「別走，別走！」禹像個孩子緊抱著雲不放，他好不容易回來了，好不容易…
「我不走，君上，先放開我好不好？」哄孩子似的，雲輕輕說道。
凌冱與更靖僵在原地，凌冱一臉戾氣、更靖則富饒興味地看著禹。
三道不同的奇異目光終於喚回了禹的理智，禹俊臉通紅，小心翼翼地收回手，
囁嚅道：「這…對不起。」
更靖一度考慮放開凌冱的念頭，不過瞧見了他臉上的表情，終於還是決定，先
不要放的好。
雲柔柔地笑了，「君上多日不見，還是如同以往啊！」
耳根也紅了，禹不自在地四處瞟瞟，看到了凌冱，終於。「他是？」
凌冱一肚子氣，並不答腔。雲見狀笑道：「他是龍天幫的副幫主，是我的好友。」
好友？更靖暗笑這個好友可以包含太多意思，不知道他聖明的君王能不能聽出
玄機？
凌冱有點不能釋懷，好友？雲是這樣想他的嗎？
「還有，大將軍，能否請放行了呢？」雲直對更靖的眼說道，那眼….更靖有些
訝異，自己是不是從中看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請問壯士高名？」禹無法忽略雲的神情，一股不舒服的感覺如刺蝟慢慢豎起
了刺。
「凌冱。」凌冱在更靖一鬆動之時，隨即閃到雲的身側，其姿態如同護衛一個
珍貴的寶物。
雲開始發現，情勢有些不同，這和他之前想的好像有些許的差異。「君上，您怎
麼會在這兒呢？」
禹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來找你的。」
我？雲驀然心悸了一下，但隨即不去深思，決心快速轉回正題，「君上的大軍遠
道而來，是為了什麼？」
禹的表情十分複雜，看到他的表情，雲忽然發現自己的記憶似乎有些遺露了，
遺露了什麼呢？雲難得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為什麼自己會幫助凌冱？幫助龍天幫？自己不是禹的臣子嗎？為什麼他現在在
這裡？喜歡凌冱是毋庸置疑，但….為什麼？像是看完了一整篇的故事，但卻把
最精華的地方漏掉了一樣。記憶還留在落入凡間時那錐心刺骨的痛，晴霓送給
了雩，那自己還有什麼？自己難道不是掛念著禹才下來的嗎？不是為了他才將
自己的身體狀況棄之不顧的嗎？
冰冷的感覺逐漸冰封僅剩的矇矓回憶，蛇般詭異的冰涼自背脊滑上，雲輕顫。
夢裡那個會哭的小孩拍打著鏡子掙扎著要出來，雲不能扼抑記憶與心靈的交戰，
心臟抽痛了一下，再也忍不住喉中湧上的腥甜，鵝黃的衣襟一下子就染上了血
的顏色。
「雲！」禹驚叫了一聲，凌冱快一步格開了禹的手，擁住了雲。
禹緊抓著衣袖，強忍怒氣與心疼，「雲？」
更靖看著禹泛白的指節，疼痛在心的某一角抽動，「叫軍醫。」不大的聲音卻恰
好能讓外面的守衛聽見，不多時，軍醫帶著一絲慌忙來到。
「把他放下。」禹自牙根蹦出這句話，明顯的心疼，只看著那個在別人懷裡冒
著冷汗的雲，他的愛卿….
凌冱依言放下，心中隱約有著和上次相同的不安，彷彿雲隨時又會從他的生命
之中逃離，那時的雲，那時的….凌冱不禁閉上了眼，彷彿這樣就能將那時的怪
異一同隔離在自身以外似的。
「參政候…情形不是很樂觀。」軍醫說出了兩人最怕的事，禹的怒氣神速地消
匿無蹤，眼裡只有雲。還沒痊癒的他，就被這班盜匪搶走了，所以雲才一直沒
好，就是他們！如果沒有他們，那等自己找到了那個大夫，雲就會被治好，雲
就不會這麼痛苦了，都是他們，包括眼前這個男人！擔心的心神逐漸被磅礡的
怒氣占領，禹一雙清眸逐漸染上了一層嗜血的顏色。更靖不發一語，突然發難，
劍尖直指凌冱。
凌冱臉色鐵青，沈默應戰，逍遙說的沒錯，說什麼君王，還不都是偷襲之輩？
禹憤憤之心兀自不平，當場下了格殺令。凌冱不再留情，等雲醒來，自會了解
他的苦衷。
凌冱被逼到室外，禹沒有追出，走至床前，雲正不安地囈語著。禹輕輕地撫上
了雲的髮，雲…雲…
夢裡，熱情的雪舞、溫柔的禹、沈穩的凌冱，全繞著他打轉，雲無法逃避，卻
不想選擇，記憶的沖擊，有什麼被沖淡了，不再明顯。雲選擇了全盤的遺忘，
他終於記得他有更重要的事了，殺掉皇龍！
踏雪尋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