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風暴(十五)---夢魂
亂軍烽雲。
更靖沒有任何遲疑，托著禹往大軍之後的護糧隊而去，那裡有不亞於前軍的士
兵，禹在那裡會很安全。
禹不斷掙扎，他的雲啊！「更靖，雲呢？」不想再放棄他了，一想到雲冷漠的
眼神，禹一陣心痛，為什麼他只是想和他在一起，要有如此多的阻礙呢？
「參政侯被敵人搶走了。」平靜的聲音只是敘述著，沒有一絲的感情起伏。
「什麼？那為什麼不救他？」禹口不擇言，忘了眼前這人的忠心，只想到雲。
更靖沒有答話，只是任自己把鼓聲拋在腦後。
冰涼的夜風拍打在禹臉上，正覺微微刺痛之時，更靖狀似無意地將披風蓋在禹
的眼前，堅毅的眼神沒有一點動搖，因為他知道他想要什麼。
「更靖…」禹並非傻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只來得及叫出他的名字，都是如此
重要的人啊！
「參政侯應是不在那邊了，所以不會有危險，請禹君放心。」不會說還會回去
找雲之類的蠢話，也不會敷衍他，因為禹相信他，一直都相信他。但是更靖有
點擔心，自己難道真的只要那些而己嗎？在他身邊越來越久，越了解也就越需
要更多的自制力，更靖真的擔心….不能傷害他啊！不行的….
沒有察覺更靖這樣的心情，禹想著另一件事，那就是雲的失憶。妘氏有喜的消
息早已傳來，只是自己斷不能就此將皇位給讓了，那不僅害了天下蒼生，也害
了自己的後代。那益呢？他應是個不錯的人選，當年舜禪位給他，就是看上自
己有諸候的擁護，益隨自己治水，聲望自也不弱，若由他繼承皇位，那生民的
反彈他的聲浪也不會太大才對吧！
沈默。兩人的身影迅速融在黑夜之中。
心跳如雷鼓，雲甚至覺得血液在蠢動著。但是不想離開這個懷抱、不想出聲，
不想破壞這個難得的寧靜。
生命的長短其實是沒有意義的，終究會死的不是嗎？即使神奇如龍。但是雲多
想凌冱和他就這樣一輩子。人類短暫的生命….他們可以很久嗎？就算凌冱活
下來了，雲知道自己的身體也撐不到那時，一直虛弱的自己，就算有了凌冱的體
溫，也是無法暖和起來的啊！沒有告訴凌冱，知道他一定會難過，想到此，又
開始後悔自己和他就這樣不告而別了，如果沒有跟他走，那凌冱也不會知道，也
就不會難過了。是這樣的吧！但…委實不想離開，矛盾的自己啊！
雪舞一直都在，看著他吐血，看著他…重新在那人的懷抱中，雪舞隱約知道，
雲用了什麼去愛這個人，一種可以令天下有情人悲泣的力量，一種可以讓人活
下去的力量，自己的生命….別過臉，不想承認，不想承認….
風起了，帶著哭泣的聲音，雪舞沒有讓雲離開過他的視線，如果雲要消失，那
也要在自己的視線中，不能再幫他，至少….讓他送他一程….
黑夜中，起了一陣似要吞沒世界的雲霧，凌冱心頭一跳，停住了腳步，「雲？」
沒有回答，懷中的人甚至一動也不動，還有溫暖啊！是睡著了嗎？但心頭是如
此不安，叫醒他吧！可是雲身體不好，好不容易睡著了，把他叫起…好嗎？
風捲雲起，就在凌冱怔忡之時，風怪異地越來越大，如幕的雲霧卻吹也吹不散，
凌冱開始懂得害怕，他的雲！
「雲，醒來，醒來----」從剛開始的輕柔，到後來的幾近嘶吼，凌冱盡一切力量
去呼喚他，好不容易在一起的，不可以！雲你不可以就這樣走了，我不准，不
准！你聽到沒有！
凌冱將雲緊抱在胸前，痴心地以為激烈的心跳能呼喚起雲平靜的心跳，望著自
己胸前的那片溼漬，不要啊！雲…..你會回來，像上次那樣對吧！怎麼可以躲起
來哭呢？怎麼….不告訴我，你要走了…
風停了，平靜地叫人害怕，雪舞在此時才發現什麼叫做深切的黑暗，什麼叫做
心死的滋味。那自己之前的行為是為了什麼？搶到了雲又如何？那些破壞又是
為了什麼？沒意義了，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凌冱抱著雲，一步步慢慢地走著。希望自己沒有吵到雲才好，他睡得很熟啊！
不要吵醒他….不要吵醒他…..
踏雪尋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