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我最常想到的詞
如果 沒有用的詞
如果 這種感覺 是愛 不是需要
我也許說得出－－我愛你
＊ ＊ ＊
如果這種感覺，是愛。
．．．那我或許是，陷於苦戀之中吧．．．
離開你的日子。總是在下雨。
在我誘來了野獸之後，他們未必會如你這般，溫柔得殘暴。
有時是直接把我拖到暗巷裡，推在牆上幹完了直接揚長離去。
如果我是捕捉野獸專用的陷阱的話，每誘捕到一隻野獸，我也往陷阱更加深陷．．．
這又如何呢？
我只不過是，換個地點，繼續腐壞崩解衰敗下去罷了。
我在等什麼呢？
我也不曉得。
這一次這個傢伙啊。
好像喜歡先姦後殺吧．．．
載我到荒郊野外，用了上半夜在草叢裡把我搞得半死，才不過射了一次。
趁我毫無力氣的時候，又把我載上車丟到夜深人靜的公路上。
不曉得被砂石車輾過的感覺痛不痛．．．直接輾頭部會不會好一些？
我趴在粗糙的柏油路面上想著。天上好像開始下起了毛毛細雨。
我的口袋裡有著好幾次交易剩下的大筆金錢。
還有你保存的那張照片．．．照片中人跟我自己的臉部拼圖．．．
如果就這樣死了，你就永遠都找不到了吧．．．呵呵。
如果我死了，警察會通知〝那裡〞嗎？
路的一端泛起了橙黃色的柔和車前燈、以及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
在這種三更半夜，車子一定都開很快．．．不曉得會不會死得痛快一些．．．
這種聲音，大概是普通的轎車吧．．．
吱－－嘎－－
在離我的頭不遠處傳來了這樣急促尖銳的煞車聲－－
緊急煞車捲起的塵土吹過我的臉，砂子夾著雨水流進了我的眼。
車門打開，下來了一個人。
我那受到砂石刺激而不由泛著淚的眼，勉勉強強地睜開，只能見到那逆光中朝我走來的，
是一個修長而穿著白色大衣、戴著眼鏡的年輕男人－－
「．．．．．．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裡受傷？」
天啊，這傢伙的聲音真是好聽．．．
昏睡之前我只能想到這句話。
再睜開眼以後，已經被溫暖、乾爽以及黑暗所環繞了。
乍然睜眼還未適應黑暗，只能知道這個芬芳又柔軟的被窩，是我從未感受過的愜意。
在規律的雨聲中，我渾然不設防地，又閉上了眼睛。
黑夜第一次讓我感到安心。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那個男人坐在床上看著我。因為仍舊逆光我看不清楚他的長相。
「．．．你醒了？我找不到你的身分證之類的東西，所以沒有辦法送你回去。」
我撐著仍然很疲倦的眼皮，對他說了聲：「謝謝．．．」
忽然之間，由包裹全身的觸感，我才發現我是裸睡在床上。
心跳突然跳快了三拍。
「．．．你要繼續睡嗎？現在是下午兩點。」男人的聲音還是好聽得令人嘆息。
下午兩點？我搖了搖頭，不能再睡了。「不好意思．．．再打擾你．．．」
想想裸上身也沒差，我坐起身來跟他說話，這才發現身上有很多處理過的傷口。
頭上前額處甚至滾了一圈繃帶。我驚訝地望向他，卻一瞬間楞了。
「．．．你那時候是被人強暴吧，渾身都是傷。」
這個男人啊，簡單來說，就是帥。
一副細細的銀邊眼鏡下有著分明的五官，勻稱的臉部線條，眼神、有危險的氣息。
如果說之前的人，都是披著人皮的野獸的話。
他就是看起來跟普通人沒兩樣，在暗處潛伏氣息等待獵物的吸血鬼。
「呃．．．那個，謝謝你救我。」我勉強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還好我車子開得慢，不然你現在可能是無頭男屍了。」
「啊、非常、謝謝你．．．可是，請問，你不用上班嗎？」
「這裡就是我的工作場所。」男人微笑。
「我是醫生。」
「不過，是整形的醫生。」
整形？
．．．我的心底突然閃過了一個晦暗的念頭。
之後幾天我一直以養傷為由繼續住在醫生那裡。
他沒問我的事，我也只是向他表達了，我無處可去。
醫生像是對待弟弟一般的對待我。帶我去吃飯，買衣服什麼的，還分了個客房給我住。
由於我不太擅長聊天，而醫生雖然親切卻不多話，所以我也不很清楚他的事。
但是，我大約察覺到了，醫生對我非常體貼。
是沒有惡意的體貼。
醫生的工作室沒有助手，他只需要等待客人打電話給他來預約手術時間即可。
雖然我在的日子中手術不多．．．但來的人，都非常的氣派．．．
從排場一看便知是政經、影視、等等檯面上檯面下的大人物。
有的是我以前曾經在電視報章上看過的明星、政客．．．
我曾經稍稍問過醫生他的收入如何。
醫生只是微笑，說至少養我們兩個可以放心沒問題。
我在猜，他會不會是地下有名的整形醫生。
在某一天睡前，醫生終於在我的房門前吻了我。
我回應了他，也終於下定了決心。
「醫生．．．．．．」
「怎麼了，嗯？」醫生親吻我還包著繃帶的額頭，像是很感興趣似的嗅著藥香。
「可不可以請你．．．幫我動手術？」
「．．．你應該沒有破相，額頭的傷只要把瀏海留長就會遮住了，所以．．．」
「我不是想為那種小傷拜託醫生。
我想要，換掉我的臉．．．除了眼睛、頭髮之外，我想要變成別人！」
「一個人的臉，沒有那麼多部分可以動手術的，真要全部做的話，材料不足。
而且你到底想整形成什麼樣子我也．．．」
「我想變成這樣。」我從懷中拿出一張照片。
「．．．我覺得你已經長得非常好看了，為什麼還要．．．」
「醫生，我想要變成這張臉、拜託你、答應我！」
「你現在這張臉．．．我滿喜歡的呢。」醫生有些遺憾的說著。
「請你答應我、拜託你、醫生．．．」雖然我是這麼地自私。
「好吧，完成之後．．．你得要告訴我原因．．．那、你要用什麼當手術費？」
「什麼都可以。如果醫生要錢的話、我一定會還你的！」
「我一次手術的代價．．．是很高的，你賺一輩子也未必還得起。」
「我還有．．．自己。」抵著背後的房門，我刷地一聲卸下了身上潔白的睡衣。
當然我早已並非純潔如白紙。我把自己當作賭注，默默迎著醫生的目光。
「．．．好吧，我暫時收下了，雖然是賠本生意．．．」
醫生不費吹灰之力地扯近我。
一瞬間，他看著我的眼神，就像是獵豹凝視獵物一般──
彷彿下一刻，我就會被撕裂流血而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