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一刀。我對不起你．．．）
「醫．．．生．．．？」
（兩刀。我對不起他．．．）
「好痛．．．好痛啊．．．醫生．．．」
（三刀。我對不起，我自己．．．）
「為什麼．．．」
夜雨疏落地下著，在城市裡響起輕柔的喪歌。
路燈下，白色長大衣的男人和黑色風衣的男人正在沉默地對峙。
「你還是．．．這麼一張撲克臉．．．」醫生微笑著。
「你為什麼、殺了他？」男人在哀傷嗎？
「你難道不是這麼想的嗎．．．？你不是想隱藏住自己的秘密嗎？
而且．．．這樣一張我精雕細琢出來的臉蛋，應該非常像你的初戀情人吧．．．
你不想收藏嗎？」
雨水滴到他的鏡片上，醫生輕笑，手上的刀染著新鮮而濕潤的血。
少年已經攤倒在他的懷中，漸漸失去意識也失去體溫。
雨水打濕了少年飄逸柔軟的淡色頭髮，讓少年的身軀散發出沐浴過的冷香。
少年的肌膚摸起來好滑，他好想吻他，好想溫暖他，想剝光他的衣服壓倒他。
可是手上的刀還在滴血。
是他親手殺了這個少年。
就只為了眼前這個男人。
「你還是喜歡多管閒事．．．〝刪節號〞。」
「呵．．．你該不會生氣了吧？」
醫生讓少年靠在自己身上，騰出雙手點起煙抽著，然後重新用一手摟住了他。
「真不愧是〝驚嘆號〞．．．認識你這麼久了，你的品味永遠這麼地好。這個孩子整
形前的模樣正合我的口味，殺了很可惜的。身體容易調教，又年輕．．．個性也是，
光看著就讓我想凌虐他．．．」
「．．．．．．」
醫生看著顯然很不高興的男人，依舊微笑著。
「別那個表情嘛，你自己不也是想殺了他才跟上來的嗎？你不是有帶槍嗎？」
男人的確是這樣想才追出來的。
看著手上的那兩張照片還有那些拼圖，他想，與其讓少年逃走，不如殺了他。
然而、一路追上，卻看到少年奔向的人是這個人。
這個他已經認識了很久的，也不放棄他的整形醫師。
「看到他．．．就會想到我自己呢。愛上你這樣的男人也真是不幸啊，就算追著你，
你也只會看著過去的情人，還得當心成為你收藏品的代價──用生命來換。
真是可悲啊．．．」可悲啊，我們。
「我是不可能會接受你的，刪節。」男人冷冷地說。
「我當然知道。你想要的．．．是已經遺失的那一片拼圖啊．．．
就算勉強找一片相似的填補上去，終究不是完美的。
仍然無法把那道縫完全密合。像以前一樣──
雖然，我的技術那麼好．．．我卻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自己變成你想要的樣子，
擁有你想要的記憶、人格．．．」
「那個少年．．．可以給我嗎？」
醫生震動了一下，他是認真的嗎？他真的想要這個孩子嗎？
「．．．要的話就帶回去，麻煩自行處理。」
男人毫不猶豫地朝醫生走來，接過了十分冰冷但仍然柔軟的少年，回頭就走。
「等等，驚嘆。你不給我個報酬嗎？」
「我沒拜託你殺他。」連男人自己都還沒決定，是不是要殺了少年，醫生就殺死了他──
為什麼、他沒有來得及阻止呢．．．
「真是無情．．．」醫生趨前吻住男人的嘴。
男人沒有拒絕。但兩方的吻都是苦澀的。
「可以告訴我．．．這個少年的名字嗎？」
「他還是沒有說？那麼我想，他應該是不想讓你知道吧．．．再見，我走了。」
「刪節。下次、不要再擅自出手──」
雨中，兩個人走上完全相反的路回家。
男人打橫抱著懷中蒼白而清瘦的少年，在他的額上印上一吻。
醫生從染血的大衣口袋中掏出一張照片，照片中少年琥珀色的眼眸如夢。
「如果．．．」
「這是愛的話．．．」
我想對你說，我愛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