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
「喂？」
「是我。」
「．．．是你啊，〝驚嘆號〞。我們不是才見過沒多久？怎麼會想到要找我？」
「我找到了．．．一個很像她的人。」微笑著。
「喔．．．那真是可喜可賀啊？」嘲諷地。
「不過我完全不曉得他的名字、他的身分．．．是在四月七號那場宴會上碰到的。
一個很不可思議的少年．．．」
（那天正好是她的忌日啊．．．
這麼湊巧，那個和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少年也被男人纏上．．．
幸好，這一次，我還可以挽回．．．這次，我不能再錯過了。）
「既然長得那麼像你情人就去追啊，別特意打電話來告訴我！你希望我說些什麼？
祝福你的話嗎？」
「我沒那麼想。我只是想請你幫我找人。我動用了整個公司的人力都查不出他的身分。
我查過名冊，他也不是那天受邀參加的客人。所以應該是客人帶來的伴。」
「連那麼多星探都找不到？驚嘆，你的公司是不是快倒了？」
「你最好給我認真點，〝刪節號〞。回答我，你那天帶的是伴是怎樣的人？」
「你懷疑是我的伴嗎？真好笑．．．我喜歡的類型，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那天帶的是、一個一點也不像你的人！」諷刺地回答。
「．．．不是一個長得很中性、很漂亮的少年嗎？」
「不是！．．．你沒事的話我掛電話了，再見。」
喀鏘──
切斷電話的人自言自語，「．．．會是那孩子嗎．．．」
「真的是他嗎．．．」
這件事是很久以前，一個男孩跟一個女孩的故事。
或許該說是一個只有某些特定人士才知道的故事。
那個男孩從小就認識了女孩。
兩人小時候常常在一起玩拼圖、辦家家酒、或是各種遊戲。
男孩偷偷暗戀著女孩，直到男孩變成了少年依然不變。
而女孩即使長大了，成為動人的少女，還是喜歡拼圖。
暗戀著少女的少年想在少女生日那天，向她告白並且求婚。
於是用少女的照片，設法訂作了一幅大型的拼圖。
他想在她生日之前拼好，作為她的生日禮物。
於是少年一直瞞著她，每夜細心拼著拼圖，等待她生日的到來。
但是，在少女生日之前的某一天，傳來了噩耗──
少女自外返家途中，被一群流氓所包圍。男人們手持武器，將少女脅持到荒廢的工廠
中。之後，警察好不容易找到少女時，發現少女已然氣絕。少女在遭到輪姦後被亂刀
砍死。少年努力準備的拼圖，到了少女生日那天，終究還是沒有送出去。
長大之後的少年，地位財富已非常人能及。
他開始在各處尋找著與少女相似的年輕男女。
當他發現了一個目標，便帶回家中當床伴，並為對方製作一幅拼圖。
長得越像少女的人，拼圖也越大幅。在拼完前對方若是逃走，他也不在乎。
但是若對方沒有離開，在拼圖完成的那日，他會殺了對方．．．
以血來祭奠他永遠的初戀情人──
這是一個過往的故事。
鈴鈴鈴──
「喂。是誰？」
「．．．你的聲音還是一樣好聽呢，〝刪節號〞。還是不打算來我的公司出唱片嗎？」
「誰要做那種事。」嘲笑著。
「那還真是可惜了。」
「少廢話，這次你又有什麼事？」
「我還是沒找到那個少年的身分．．．」
「那次宴會中不少大人物，如果是那些人的玩物當然是查不出資料的吧。」
「我跟那個少年．．．現在每個禮拜會見一次面。他們長得真的很像．．．」
「請不要特地來對我炫耀你終於找到你的真愛。」
「．．．我很擔心啊，刪節，雖然那個少年什麼也沒問。但是如果他知道我曾經殺過
那麼多人的話．．．他說不定就會逃走了．．．」
「．．．．．．」
「只有一個傢伙可能會說出去．．．該死。」
「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逃跑前偷走你情人的照片、又破壞你情人的拼圖．．．」
「外加取走他自己臉部拼圖的那個無恥垃圾。要是見到他的話，我一定要殺了他！」
「沒有他的長相，你找得到嗎？你這傢伙．．．為什麼只能記住你那些拼圖收藏的模
樣呢！你老實說，你真的記得我的臉嗎？
我實在很好奇，讓你變成這樣的那個女人的長相啊．．．」
（但是，我是整形醫師啊。外貌的美麗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因為那都是我做得出
來的。美麗的臉孔又怎樣？皮相之下，不過是血液、骨頭、肌肉之類的東西。每個人
都一樣。死了以後還不都是一副骷髏？）
「我不願意讓其他人看到。」
「哼．．．真是討厭的男人啊。你殺了那麼多人卻不想承認嗎？你只是不想讓他知道
你的污穢對吧？你以為你可以重新再來嗎？真是好笑！你．．．」
喀鏘──
「嘟嘟嘟．．．」電話掛斷了。
被掛電話的人盯著電話，繼續自言自語。
「真的是那孩子呀．．．哈哈哈！」
「真是諷刺啊！居然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哈哈哈哈哈！」
「多可憐的孩子啊，他什麼都不曉得吧？」
鈴鈴鈴──
「喂，又是你吧，驚嘆。」
「．．．我想跟那個少年告白。」
「．．．什麼？」
「經過這些時間，我發現我越來越不想讓他走。我希望他能一直留在我身邊．．．
但是，我還是很害怕．．．要是他知道了該怎麼辦呢？就像你說的，我的雙手沾滿了
血腥，我是個殺人魔。他會接受我嗎？」
「．．．你別說笑了。你是說你『愛』他，而不是以往的床伴嗎？」
「他對我而言的意義並不是床伴！我根本就沒和他上床過！」
「沒碰過？你？怎麼可能。」冷笑著。
「就算是你也不能汙辱我。我是因為想珍惜他、所以才一直沒有抱他！」
「．．．那我問你，他的名字叫什麼？你不知道對吧？
我再問你，他的年齡、家人、興趣、喜歡的顏色、喜歡的食物呢？
他的想法、他住那裡．．．這些東西，你試著了解過嗎？
你在那每週一次的約會中問過嗎？你什麼都不懂對吧！
你又知道他全身上下總共幾顆痣嗎？
你沒碰過他？因為你很珍惜所以不碰他？
很好，我告訴你，你以為你真的愛他嗎？
從我看來、你只是在追憶過去那個女人而已！
你只是因為失去了那個女人所以在找看起來很像的代替品而已！」
「你給我閉嘴！」
「．．．什麼？你叫我閉嘴？你不想聽、不想承認是嗎？ 既然如此，你就別特地打電
話來告訴我你愛上了別人！」
喀鏘──
嘟嘟嘟．．．
如果 我最常想到的詞
如果 沒有用的詞
如果 這種感覺 是愛 不是需要
我也許說得出－－我愛你
＊ ＊ ＊
如果可以．．．
我只希望．．．
我看見在路的那一端、一個穿著白色長大衣的人影佇立著，是醫生嗎？
我已經懂了．．．
就算是浪費國家資源的寄生蟲又怎樣？
就算我是男人的禁臠又怎樣？
就算我沒有任何價值、沒有任何資格存在！
只要有人知道我、只要有人記得我．．．
只要那個人有一點點的需要、有一點點的愛我．．．
只要有人能夠完全地掠奪我、這就夠了不是嗎？
「醫生．．．」
「醫生、醫生．．．我．．．」我想跟你說．．．
「對不起。」
．．．什．．．麼？
「醫．．．生．．．？」
「好痛．．．好痛啊．．．醫生．．．」
「為什麼．．．」
我還沒有說出口、我還沒說．．．
溫熱的液體從胸口跟眼睛中湧流出來．．．
冰涼的液體點點地落在我的臉上身上．．．
下雨了．．．嗎？
我已經．．．分不出什麼是什麼了．．．
我．．．已經．．．
「好久不見了，驚嘆號。」醫生對藏身於黑暗中一隅的男人這麼說。微笑著。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