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部長還是沒出場但這真的是塚不二。
各就各位(二)
那一天,距離考完試不過沒多久,好些學校甚至還沒放榜;無論如何,不管
是緊張焦急亦或歡喜失落,假期總得要悠閒度過的,否則就枉費假期存在的意義
了不是嗎。
我從圖書館搬回一疊覬覦已久的小說和攝影集,待在房裡過得比考前更加沒
日沒夜。媽媽除了提醒我記得吃飯外倒也沒說什麼,只有甫升格為準考生的裕太
週末回家發現我和由美姐窩在沙發上對著租回來的恐怖電影笑開懷時忿忿地低聲
說了幾句,不過剛好被電視裡傳來的尖叫聲掩蓋所以沒怎麼聽清楚。
正當我和由美姐爭論女主角的想法是否合乎常理時(「這應該不是一個思緒
正常的人會做的選擇吧。」「哎呀周助你不懂,這叫做浪漫啊浪漫!」),已經
準備回房的裕太又繞了出來,說老哥你的手機在響,並把手機遞給我。我有些依
依不捨地離開沙發,示意由美姐不用暫停,接過手機。
看了看來電顯示,原來是英二打來的,才按下通話鍵就聽到他一直嚷著不二
不二不二不二──!喊得比電視裡那索命復仇的還勤。怎麼啦?我問,他說不二
不二我想辦同學會聚聚。
同學會?可我們才畢業沒多久吶。我依舊看著螢幕,不怎麼專心地回答。
畢業了本來就該辦同學會呀,不然以後很久都見不到大家好寂寞呢。英二的
語氣頓時充滿無限委屈,我只好順他的意說那就辦吧,誰來負責聯絡?
英二開心地說要打電話給大石討論,我心想那直接打給大石就好啦,問我意
見只是想壯膽或找藉口吧,「不二也說想辦的」這類推託。接著忍不住一愣,英
二我們有幸同班這麼些年,怎不知大石何時也成了班上的一員?腦袋轉了幾圈才
想到,原來、是網球社的同學會啊。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辦同學會的時候呢。
國中部和高中部相隔不遠,剛升上高中那年,偶爾大石會放不下心、帶我們
回去探探消息,或由阿桃拉著越前和看似滿臉不情願的海堂來鬧著要學長照顧可
憐的學弟們空蕩蕩的胃。雖說阿隆上高中後沒有繼續參加網球社,但畢竟還在同
個學校,時不時會在走廊遇見;比賽時若是有空,他也會到場邊加油打氣,而最
能振奮士氣的莫過於他帶來的餐點。
於是在那之後,我們又這麼在一起悠悠過了三年。比賽依舊有輸有贏,而曾
經的榮光彷彿曇花一現,我們總是與全國大賽的冠軍獎杯失之交臂,或許可說是
巧合,直到高三那年才終於凱旋而歸。如此近乎一成不變的生活,若從國中開始
算起,便有六年之久,想來也佔了目前人生的三分之一,幾乎讓人以為就要這麼
過一輩子似的。
說起這平靜生活中的波瀾,至今仍歷歷在目彷若昨日;也許我永遠無法忘懷
那天的氣氛、那時的場景、那刻的心情,和在那前後的好些日子。
但無論如何,那終究只是一個人的遠行。
而這次,也許該說是每個人互道別離。
同學會的地點不用說,自然是阿隆家的壽司店。至於時間,這種擇日不如撞
日的主意絕對出自英二的腦袋。
於是在英二嚷著要辦同學會的隔天中午,他就興奮地拉著我的手大喊不二不
二真是好久不見啦我好想念你,我也笑著任他將我的手抓得死緊並朝各個方位大
力甩動,直到他轉移目標向剛出現的海堂勾肩搭背為止。
英二擁有能和任何人──好吧,幾乎是任何人──混熟的親和力,他也特別
喜歡身體上的接觸,無論是握手、拍肩、甚至直接來個大大的擁抱,配上他那陽
光燦爛的笑容,大多數人都無力招架,而我雖然不那麼喜歡身體接觸,也由著他
來沒有干涉。
但我不會主動伸出手。
畢竟,在旁邊看著被捉弄而表情困窘的學弟更加有趣不是嗎?
雖然時間約得倉促,但大家都來了。
在日本的大家都來了。
除了人在異鄉奮鬥的部長,大家都來了。
因此,不在場的無法免俗成為壽司爭奪戰之外另一個引起關注的話題。
「欸,話說部長現在人在──嘿,那是我的花壽司!」
「放在公盤裡,誰知道那是你的啊笨桃子。」
「現在不是賽季,所以手塚人在德國的機率是93.7%。」
「花壽司明明就一人一個,而且你剛才已經吃過了!」
「可以幫我拿醬油嗎?嗯,謝謝。」
「大石你不是有跟手塚連絡?」
「阿桃你也吃過了,剛剛那是我的花壽司!」
「咦咦咦──」
「嗯,手塚現在人在德國受訓沒錯。」
「學長,對不起……」
「呃,不然英二,我再做一個給你?」
「不用麻煩啦,我的給你吧,英二。」
「有說什麼時候會回來嗎?」
「嗚嗚不二你人最好了~」
「越前你這小子,到底吃了幾個蛋皮壽司?」
「我有阿隆特製的芥末壽司嘛。怎麼,想嘗嘗看?」
「嘶──」
「我沒算。」
「不用了喵……」
「不知道耶,他沒特別提。」
「你沒算!你把我們的份也都吃光了吧!」
「哎呀,真是可惜,很好吃呢──手塚說他下個月會回來。」
「你已經吃夠多了。」
「你最近有和手塚連絡?」
「昨天知道時間地點以後問他要不要來參加同學會囉。」
「桃城還可以增加三百大卡的熱量攝取。至於越前,補充鈣質才是首選。」
「時間這麼匆促,手塚人在國外怎麼參加……」
「哈!聽到了吧!」
「反正手塚是萬能的、什麼事情都做得到嘛!」
「英二……」
「嘖。」
手塚這個人吶,其實是很愛熱鬧的吧。就算總擺出那副冰山臉、說些不要大
意卻讓人不禁感到無可奈何的話,可每次慶功宴上,不是也任由大家打打鬧鬧?
當然,若是太誇張的情況自然不在話下了。
雖然手塚不會主動參與這類活動,但想必是不討厭那種開心的氣氛吧。我猜。
所以我總不自禁趁機調侃一下這位老人家,畢竟露出溫暖表情看大家喧譁的
手塚實在太像含飴弄孫的老爺爺!想著又忍不住笑。
昨天接到同學會消息時也帶著看好戲、甚至有點期待收到一如往常簡短評語
的心情給手塚發了封郵件,沒想到回覆雖然同樣簡短,內容卻和預想的大相徑庭。
『玩得愉快。』
──我們嚴謹自律的部長大人什麼時候學會寒暄?還是出社會後總免不了交
際應酬、連堅毅如手塚也不得不為之折腰?
社會還真是個大染缸。瞧,這封信居然還有第二行!
『未成年不得飲酒。』
……這倒比較像手塚的風格。
不過,嗯,已經來不及啦。
先聲明,這可真不關我的事,我只不過是稍微沈浸在芥末壽司的美味當中,
誰知道那些肚子永遠填不滿的傢伙竟然開始拼起酒來,而且勢頭越發猛烈,完全
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瞧大石又要犯胃痛的表情,明明沒喝酒的呢。真是辛苦他了。
別說我冷晚旁觀,我可是有嘗試要幫忙的,不過大家對於拼乾汁這件事興趣
缺缺,我也沒辦法呀。和酒這種除了苦還是苦的東西比起來,還是充滿層次感的
乾汁比較美味,實在可惜。
看著眼晴這幅熱鬧的景象,只能說,有些事情,畢竟不是手塚就做不來的。
好比當爺爺扳起面孔來訓話管教這群小蘿蔔頭這件事──啊,扳起臉孔是多
餘的。
又好比成為精神支柱這件事。
你知道嗎?就算人不在這裡,你依舊是大家的精神支柱。
只要能看見你還奮鬥不懈、持續在球場上發光發熱,我們就有前進的方向。
和以前不盡相同,那時的我們面向對手,無須回頭便能感覺到你投射過來的
視線,如此專注、如此熱烈;於是我們知道你的期許,也明白無論如何我們都還
有你可以依靠。
至於未來,不管我們各自朝哪個方向努力,只要輕抬起頭,就能仰望那站在
高處的背影。
你就是你,即使蓄勢待發的越前也無法取代。他可以在前方的路上大放光彩,
他甚至可以和你走一樣的路、爬到與你相同的高度。
但他不是你。就算你對他有再多期許,他畢竟不是你。
曾經鞭策我們、以後也會繼續激勵我們的,一直都是手塚國光。在足夠茁壯
之前,我們眼裡閃爍的光芒,很大一部分來自於你。
我們可以驕傲地說,看,這就是當時我們青學的部長。這就是手塚國光。
即使你不在這裡。
毫不令人意外地,越前終究還是去了美國,在他高中畢業後。
這次送行倒沒有什麼哀傷的氣氛,較多的是欣喜、看著早已躍躍欲試的他終
於踏出第一步;當然也有些許不捨,程度大約跟他頭髮凌亂度成正比,他皺眉拍
掉又一隻試圖揉上他頭的手,卻被英二和阿桃團團圍住,嚷著小不點什麼時候請
他們吃正統的美式漢堡。
那時的我雖然也有拔高些許,但身高依舊不幸地被所有人超越,不幸中的萬
幸是沒有得到那個可怕的頭銜,小不點依舊是永遠的小不點。
而那時的手塚國光已小有名氣,偶爾可在國內報紙的體育版上看到那張撲克
臉,被譽為日本網球界最受注目的新星、揚名國際的網球武士等等各式聳動又浪
費墨水的稱謂。其中最讓人印象深刻的莫過於這個標題,「為國爭光的手塚國光」,
無論是人如其名或名如其人,手塚的父母和爺爺想必十分驕傲。
不過我始終覺得冰山部長這個綽號最為合適。
在那之後我們其他人偶爾還是會相約聚聚,只是人員總不復當年齊全,除去
兩位在海外奮鬥的選手,常有一兩個人因為種種原因無法前來。
當所有人都到可以喝酒的年紀時,卻已經沒人有拼酒的豪情壯志──令人遺
憾地,也依舊沒有拼乾汁的心思。
每到茶餘酒足飯飽之際,總會有人提起當年,說到我們永遠的部長和小不點,
將之做為配菜混著種種情緒吞吃下肚。
有對現狀的不滿、有每日勞碌的辛酸、有不吐不快的怨氣、有曾經浮現的遙
遠夢想。
但更多的,還是鮮少出現在兩位臉上的,溫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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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是二二八但還是要說,不二生日快樂!!!!!
依舊那句老話,生日(勉強算吧)發的文就是生日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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