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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後沒多久,便收到了胡光海的請帖。
打開偌大的錦盒,卻發現裡頭只放置著他的名帖。我掂掂重量,總覺得不太
對勁,區區一個名帖怎麼可能如此之重?
名帖之下似乎還有夾層,但我才用手指掀起了一小角,胡老爺所遣之人便上
前一步,堆笑著說:
「左大人,待會再看吧?」
我瞧他的神色透露著詭譎,便明瞭了大半,回頭吩咐守在一旁的婢女。
「妳先下去,沒有吩咐,不要進來。」
「是,老爺。」
等婢女退出書房,我將夾層掀起,瞧清裡面之物,眼睛微瞇。
「你們老爺,也太過多禮了。」
「一點小禮不成敬意,盼左大人笑納。」
他搓著手,看出我的表情沒有怒意,帶笑的嘴角更多幾分諂媚。我微笑,一
點小禮?那一點小禮抵的上我半年俸祿。
「在下不過區區秘書郎,蒙胡老爺如此厚待,實為惶恐。」
「怎麼會呢?我家老爺私底下評論當今士人,常說只有左大人您稱的上人中
龍鳳。而且,人在官場上,總是需要到處打點,這點小禮,是咱家老爺想助
左大人一點微薄之力……」
真會說話。這胡老爺出手這麼大方,又不停給我戴高帽子,我不收豈不太拒
人於千里之外?
見我將錦盒收起,對方喜色更甚。
「十五日的賞月宴……」
「我知道了。請轉告你家老爺,我會準時赴約。」
「是、是!那麼,十五日便恭候大駕。」
招人將他送出府外,我回到書房,這才有時間將錦盒打開細看。
夾層一打開,黃澄澄的金光炫目奪人。我不是愛錢之人,我愛的是錢財所能
買到的東西。想必胡光海也是這麼想的,大把大把的金子毫不猶豫的送人。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底細,對我而言,又究竟是好是壞?
我將錦盒蓋上,收錢的事,可是誰也不能說,尤其是娘。她操勞了大半輩子
,晚來享點福也是好的。
***
十五日,我準時赴約。
還坐在車子裡時,便看到胡家長的彷彿看不到盡頭的高牆一路延伸,富貴的
氣象叫人吒舌。車子停在胡家大門前,我下車後,和同時到達的幾位新進進
士打過招呼,互相謙虛禮讓一番,由胡家的下人一塊領了進去。
筵席便設在庭院中,今日是十五,皎潔明月掛在暗沈的的夜色裡,這樣一個
賞月宴,倒也名符其實了。
才踏進院落,原先正跟其他人說著話的胡光海,瞧見我們,連忙迎上。
「各位貴客大駕光臨,我胡某本該親自出迎,奈何實在分不開身,望各位別
介意才好。」
「胡老爺太過多禮,能來赴宴,可是咱們的榮幸呢。」
同行的人笑著回答,我站在一旁笑而不語,聽著他們客套來客套去。而胡光
海瞧到我,親熱的踏上幾步攬住我的肩。
「左大人,您可來了。」
「胡老爺邀請的,豈有不來的道理。」
我不著痕跡的轉身脫離他太過親密的舉動,胡光海眉毛一挑,但也很識相的
沒有再度接近。
「左大人的話,可折煞我這老匹夫了。來、來,大家別站在這,我已備下美
酒佳餚,大家入內坐吧!」
胡光海微笑撫鬚,但在經過我身旁時,低聲嚴肅的說了一句:
「左大人,一時辰後,東閣相見,有重要的事相商。」
我愕然抬頭,見他瞬間表情又回復成不起一絲波痕的模樣,熱絡招呼著眾人
入座。
醇酒、美女,哄的在座所有人心猿意馬,酒酣耳熱。但我不敢喝的太醉,誰
知道胡光海這老狐狸想找我商量什麼,對付他,戒心還是重一點的好。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我藉故離席,拉住一個胡家下人,讓他領我前往東閣。
等到了閣前,換了另一位老婦,將那小廝阻在門外,只讓我進去。
「請您在這稍等,老爺很快就過來。」
偌大的廳中就我一個人,我凝視著桌上嫣紅的燭火,看著火光將蠟燭一滴滴融
成蠟淚,落在銅盤上。這種景象,倒讓我想起以前十五歲時,和季浩一塊秉燭
夜讀的情形,想到這,我難得毫無心機的勾起嘴角微笑。
就在輕笑的時候,突然,大廳側方的門簾珠串發出聲響,我馬上抬起頭,正巧
看見門簾下方,一雙穿著繡鞋的小腳踏步離開。
我這才知道從剛剛開始就有人一直在偷看,卻不知道是誰。我起身想看清楚,
但胡光海卻在此時從另外一頭推門進來,滿臉笑容。
「左大人,您可是等很久了?」
時間太巧,我不禁懷疑這早有預謀。但胡光海長滿橫肉的臉上掛著和藹可親的
表情,拉著我往桌邊坐下。
「來,坐。我叫人重新沏壺茶。」他正準備招僕人前來,突然又頓住,轉頭問
我。「或是,你想喝酒?」
我深深的看他一眼。「您有話直說吧。剛剛是誰在簾後?」
聽到我的話,胡光海的手放了下來,看著我的眼中帶著趣味的光芒。
「那麼,我也不拐彎子了。不瞞您說,剛剛站在簾後的,正是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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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這個怎麼這麼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