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此為［艋舺］電影衍生創作，含大量架空成分。】
配對：何天佑x李志龍
《以前》
不敢直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何天佑，李志龍的心口重重積壓著某些他無法言明的感
受，一層一層堆疊在他每吋肌膚上，就連呼吸都顯得困難。從何天佑口中不停吐出的鮮血
更是讓他皺起好看的眉，只好撇過頭去試圖將一切擋在他的世界之外。
這不是何天佑第一次替他頂罪。
卻是他第一次感覺父親落在何天佑身上的每次拳腳都在拉扯著他的神經。
就像落在自己身上一般，生疼。
**
小心翼翼將吉他先輕放，李志龍躡手躡腳的翻過窗檻踏在何天佑房間的水泥地上。他
本來想正大光明來的，但在設想可能碰見何爸的情境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暫時還
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何爸，雖然父親派人送何天佑回來的時候沒有做任何解釋，但對方想必
隱約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是他李志龍讓他兒子傷成這樣的，他沒有理由也沒有勇氣面對
何爸，只好趁著夜色溜進何天佑的房間裡。
環顧了下熟悉的擺設，他不自覺揚起嘴角。何天佑的房間跟他幾年前來的時候差不了
多少。明明國中的時候還老是愛往何天佑家跑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突然覺得這樣
的舉動有些不妥，之後就漸漸減少了往何天佑家跑的次數，而何天佑當然也沒有問。何天
佑總是把所有疑問默默藏著，以為他李志龍什麼都不知道。
拎著吉他坐在何天佑床邊，在看到何天佑被白色繃帶纏繞的臉頰時，當初聽著父親毆
打何天佑當下那種椎心的感受又再次一湧而上。一直以來他都不明白，何天佑為什麼願意
為了他做到這種地步。他們是好兄弟、是從小到大的玩伴、是一起闖禍胡鬧的換帖。黃萬
伯是，侯春生當然也是。但何天佑從來也不曾為了他們做那麼多，何天佑只為他李志龍，
付出的讓他的心都糾結得酸澀。
何天佑不知道，每次他都想問他為什麼，但總開不了口。
在他開口前，何天佑回望著他的眼神總帶著他似乎明白卻又迴異於他所明白的隱晦。
但隨即就會換回溫柔的注視讓他也只好哈哈帶過。每次他想知道答案的時候，何天佑就會
不著痕跡地略過。
他輕輕撥了弦，讓輕柔的樂聲瀰漫在只有兩人的空間裡。
期間他看到國三時自己送給何天佑的襯衫掛在開了半扇門的衣櫃裡頭；期間他發現何
天佑桌上放著這禮拜似乎要交的三民主義作業兩份；期間他感覺到何天佑原本略顯粗重的
氣息愈趨緩和。就像小時候怕打雷的他在暴風雨的晚上睡不著硬是要何天佑陪著睡一樣。
這次換他讓何天佑安心，換他替何天佑做些什麼。
真正、做些什麼。
**
緩慢掙開疲憊的雙眼，在發現自己靠在何天佑懷中時，李志龍沒有任何驚訝。何天佑
從來就是那個能第一個找到他的人，也一直都能讓他真正鬆懈下來發洩情緒。稍微移動了
身子，何天佑環抱著自己的雙臂也順勢配合改變著點。他抬頭想喚醒擁著他的人，這才驚
訝地注意到何天佑略為哭腫的雙眼。印象中上一次看到何天佑落淚，大概是國小或是更早
之前的事情了吧。
他甚至都忘記何天佑也會哭、會難過了。
記憶中的何天佑總是只留意他的心情，在乎他開不開心、是不是在逞強鬧脾氣。而自
己似乎也習慣了何天佑的噓寒問暖，更將何天佑的付出當作理所當然。如果沒有看到眼前
何天佑即使睡夢中也皺眉的神情，他根本不知道原來胸口不只會在何天佑為了他受到傷害
時覺得酸澀。
大概感覺到懷中的動靜，何天佑瞇著眼口中發出嘟嚷，細微的讓他得湊近何天佑的唇
才能聽得明白。
「沒事了、是我…」
那瞬間他突地想起了偷偷探望何天佑的那個晚上，在他準備離去時何天佑對他說的話
。
『不要內疚、』躺在床上的何天佑直直盯著他看，『我是心甘情願的。』像是要把他
一直以來看不透的隱諱全盤托出似的。
「心甘情願為了我被打得這麼慘，現在躺在床上連動都沒辦法動？」他得承認聽到何
天佑脫口而出的話時有股不知道哪來的怒氣沸騰著。何天佑到底憑什麼替他擋開一切，又
憑什麼說他是心甘情願？
『…大概我上輩子欠你太多。』
『去你媽的上輩子！』
雖然剛說完就後悔自己衝動下的言語，他卻還是沒聽完何天佑想要開口的解釋。把吉
他放在牆角，他沉默離開，而何天佑也沒有硬要他留下。
「…志龍？你醒了？」
飄往遠方的思緒因為何天佑好聽的聲線回過神來，意識到兩人都清醒著他也不好意思
再窩在何天佑懷裡，趕緊坐直了身子。
「嗯，頭有點痛…」
「回去換件衣服吧，你昨天吐了不少。」
然後出現在他眼前的又是何天佑那種溫柔到讓他感覺沉溺的眼神。
瞬間好多好多情緒滿溢在他的血管中叫囂著，他想說些什麼最後卻只能將所有思緒化
成三個字。
「……對不起。」對不起讓你擔心、對不起我這麼懦弱、對不起讓你哭、對不起我沒
辦法勇敢。
看著何天佑，他只能說出這三個字。
「對不、…」
「沒事的，有我在。」
他顫抖的靈魂下一秒又被攬進何天佑懷裡，靠在何天佑胸口，感覺對方沉穩的心跳就
在咫尺。那是讓他真正踏實的鼓動、可以讓不安與躁動都確實消失的頻率。
那時何天佑總會在他需要他的時候出現，在他耍任性不需要他的時候默默在一旁守護
。何天佑從未要求他給予什麼，只將所有的付出用一句因為你是我大仔帶過。
而那些搞不懂的，就算不去弄懂，反正何天佑總有一天也會願意對他說。
那時他始終這麼認為。
若是他能夠預知往後的故事，那麼當下他就會狠狠揪緊何天佑的衣袖，逼何天佑將長
久以來總隱在眼底的未知好好解釋清楚。
也許這樣一來、──他們就不必分離。
**
《以後》
那個早晨他是被冷醒的。
連日來的梅雨聽說會在今天放晴，陽光從大開的窗外刺眼，惱人的蟬鳴始終不肯停歇
。那明明是個炎熱到連汗水都可以瞬間被蒸發的盛夏。
如果可以，他想要一路睡到腦袋混沌，如此一來何天佑替他擔負一切的眼神就不會一
再盤旋在他腦袋裡，讓他就連睡夢中都無法安寧。──卻又不希望何天佑就連在夢中都失
去蹤影。
換掉被冷汗浸濕的背心，盥洗後他挑了那件何天佑曾經說好看的襯衫，抓起桌上鑰匙
，前往每次他煩悶時會跟何天佑一起去的地方。
不是那個舊倉庫。
**
熄了火，李志龍將車停在堤防邊，自上俯瞰這個他們曾一起擁有無數回憶的地方。第
一次遇到周以文是在這裡、第一次何天佑被打得半死不活是這裡、第一次因為何天佑想哭
也是在這裡。在事件過去的幾年後堤防邊並沒有改變太多。還是一到下課時間就會聚集著
中華高職的學生、也像他們以前那樣閒晃打屁看熱鬧。如果真要說有什麼改變，大概就是
香腸攤的老闆身邊多了個老闆娘吧。然後賣棉花糖的攤販不知道哪時候開始就不再出現了
。
他緩慢的沿著堤防邁開步伐。
在草地與水泥地交接的地方想起了國中某次闖禍後，他與何天佑甩開敵人氣喘吁吁逃
跑到這裡的那個陰天。那天的天空原本暗沉沉的，灰得就像是美術課時他的胡亂塗鴉。後
來還是何天佑看不下去自告奮勇接手那次的美術作業，即使他明明就說了要自己畫。
停在河堤幾分鐘後還是沒有看到敵人的身影，他們這才安心坐下讓疲累的身體能好好
休息。他原本想說話，但在轉頭發現何天佑盯著前方專注的眼神後，也只好把想說的話吞
回肚子裡，靜靜地讓時間流逝。不知不覺眼前已經被一片溫暖的橘黃所覆蓋，接近黃昏的
堤防有著他以往從沒注意過的美麗景色。
他興奮地想與不發一語的何天佑分享，才剛想開口，就被何天佑給打斷。
『這裡很漂亮。』
於是他想說的話就從何天佑嘴裡一字不漏的出現。
『…靠夭。』他知道何天佑總是知道他下一秒想做什麼，知道他討厭什麼喜歡什麼、
他們擁有其他人稱羨的所謂默契。但連他的思想都可以看透的何天佑、除了靠夭兩個字他
還真想不出什麼詞可以形容現在的心情。
『不喜歡？』
『不是啦…幹，我想說的話被你搶去說了啦。』
『噢、那對不、』
『對不起個屁！你又沒錯。』笑著將手搭在何天佑肩上，對於何天佑能夠懂他李志龍
這件事，他是高興的。有股莫名的愉悅感蔓延在胸口，他說不上來，只好將這種感受反映
在行動上。反映在他掛在何天佑肩頭的右手臂上。
『欸、和尚。』
『嗯？』
『做我小弟開心嗎？』
『你開心我就開心。』
『看、哪有這種回答的啦！』
『有吃有喝有衣服穿有大仔罩，哪敢不開心。』
他當然知道那是何天佑說給他開心的話，何天佑總是選擇一切有利於他的。但事實是
他從來也沒注意過何天佑替他做這麼多事情是不是真的開心。事實是如果他多在乎何天佑
一點，或許那件足以改變他們彼此命運的事就不會發生。
而回憶凍結在他看見穿著白襯衫的背影出現在橋下的瞬間。
就在那個他們第一次交換誓言的斜坡上。
**
『要是…』
他把放在何天佑肩上的手收回來，打開書包裡的罐裝啤酒，一口氣飲了大半。
『志龍？』
並將剩下的另外一半遞給何天佑。
『十年後的今天你還想當我小弟的話，就到這裡來。』
『…什麼意思？』
『大仔說的話照聽就對了啦。』
後來他揚起了自認何天佑不會拒絕的笑容，他只是想給何天佑選擇。即使何天佑似乎
信奉著宿命論，總說他心甘情願。
**
屏住氣息，他緊盯著眼前早已刻畫進心底千萬次的背影。握緊拳走向前，深怕一個眨
眼那個人就會再次消失於他的世界。即使緊握的拳頭刺痛著手心，卻還是無法停止懷疑眼
前出現的只是他因深切思念而虛構的幻影。
停下腳步。
男人寬厚的背影就如多年前，剃得俐落的短髮也跟他記憶中重疊。
他本來想開口問何天佑這些年來都躲去哪裡。他本來想問何天佑這些年憑什麼一點消
息都不留給他。但在看到睽違這麼久，那曾經如此熟悉如今蒙上陌生的眼眉後，他只知道
有股衝動驅使他狠狠從身後擁上男人。在觸碰的瞬間、幾年來的偽裝都在感受到何天佑的
體溫時煙消雲散。更發現原本習慣的位置多了些他不知道的、與說不出口的。
與何天佑之間的距離，是一個轉身、或更久更長？
「何天佑。」
他出聲叫喚幾年來的眷戀但沒有氣力抬頭。
「……對不起。」
對不起我沒有勇氣、對不起傷害了你、對不起在你眼前我還是只能當回以前那個懦弱
的李志龍、對不起……
眼眶止不住的酸澀，就像多年前他那樣哭著對何天佑訴說。
「不要哭，志龍，我在這。」
接著感覺到何天佑溫熱的手掌緊覆在他的手背上，用著足以令他發疼的力氣。而他完
全不想掙脫，只是將何天佑抱得更緊，像是要將彼此融為一體似的，害怕一旦鬆手何天佑
就又會消失無蹤。
「我回來了，然後，不會再走了。」
何天佑轉身，用雙手摟緊他，在他的前髮落下溫柔到讓他足以痛哭失聲的吻。
**
《那麼久、那麼久以後》
「我以為你不會回來。」
「你說過的話，我一句都沒忘。」
就算十年後何天佑沒有出現，他也不會怪他的，他想。
何天佑替他李志龍做過的一切早已遠遠超出時間的限制，超出了他李志龍這輩子所能
承當的。而何天佑自始便從未要求他擔負什麼。從來沒有。
在何天佑懷裡和緩呼吸的同時，他發現何天佑身上不再有令他依戀的檀香、甚至連他
熟悉的菸味都不復存在。微抬起頭與何天佑對視，他還是可以在何天佑的眉宇間找到那讓
他一直以來糾結的感受。有些欲言又止、更多了不顧一切。
而他從何天佑堅毅的眼神，明白何天佑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回到這個他們共享了幾近一
半人生的地方。
「這次我想站在你身邊，不是身前、或身後。」
何天佑稍微拉開了他們的距離。
發燒時何天佑無微不至的照顧、生氣時何天佑好言相勸的安撫、傷心時何天佑默默不
語的陪伴。他所有過往的回憶，幾乎都充滿著何天佑的身影。
他李志龍的身邊，不是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就一直都是何天佑了嗎。
「志龍、我想吻你。」
再一次，從何天佑口中一字不漏地出現他想說的話。
於是他湊上何天佑的唇，將這麼多年的悵然與渴望，融進一次次的啃咬與舔舐之中。
在何天佑還沒回神前透過相抵的唇瓣告訴對方，這麼多年來他想說卻無法亦或不敢說的所
有。
直到嚐到苦澀的鹹味。
接著何天佑的眼淚落在他臉頰上，與他的交疊繾綣。
他細吻著何天佑緊閉的雙眼，伸手抹去何天佑藏了好久、好久的秘密。
最後、停留在何天佑唇邊開口。
「我在這。」
就像何天佑每次摟著他安慰時那樣。
.End
20100406
--
最近應該趕稿，但一直有別的東西跑出來。囧
寫得有點亂，但暫時先這樣吧我還沒想好要改成怎樣（喂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8.161.132.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