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wakahoshi (若星)
看板BB-Love
標題[衍生] [J禁]Under the cliff
時間Sun Feb 22 15:22:48 2015
*CP=
二宮和也x
櫻井翔。
*falldown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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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宮要結婚了。
星期五晚上,電視上播著無聊的綜藝節目,在餐桌上用電腦的遙突然開口對他這樣說。
他微微皺起眉頭,嘀咕了句怎麼都沒有好看的節目,然後拿起遙控器轉台。
嗯?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二宮さん要結婚了。剛剛那位女演員在她的部落格上正式公布消息了。嗯……所以
之前周刊拍到的果然是真的啊。
是喔。
輕描淡寫地回了句,他關起電視機,伸了個懶腰。
我去洗澡。
嗯。
經過餐桌時順手捏了下遙的肩膀,她癢得縮了縮肩,發出細微笑聲。拐進走廊邊的主臥室
,他沒有開燈,藉著從走廊上滲進房內的燈光走到衣櫃前,蹲下身,拉出抽屜,伸出手。
放在睡衣上的手正微微顫抖著。
櫻井翔壓低聲音嘆了口氣,將臉埋在雙手掌心之中。
第二天早上的情報節目就吵得沸沸揚揚了。大批來賓引用女演員部落格上的文章,又翻出
前陣子周刊上登的照片,每個人都像是先知般說著比預言還要離奇的故事。
女演員看過二宮主演的舞台劇後深受感動,後來在慶功宴上兩人交換了手機號碼之類云云
。
二宮在女演員主演的電視劇中客串一角,從那之後兩人的距離一口氣拉近之類云云。
雖然只交往了不到半年,但當紅女演員與實力派舞台劇才子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之類云
云。
「遙,我看個新聞喔。」
「嗯。」
嘴裡還咬著豆腐,櫻井拿起遙控器轉台,房子裡的聲調突然變成沉穩的天氣預報。他吞下
豆腐,低下頭又喝了口味噌湯。
從洗手台方向傳來的水聲停歇,遙解下圍裙掛在牆上,邊對著他說話。
「我要準備出門了,十點的採訪。」走到桌邊看了下櫻井的樣子,看見桌上的盤子全
都空空如也似乎讓她很高興,「翔君今天是下午的採訪對吧?麻煩你吃完收一下碗盤喔。
」
「嗯,我知道了,工作加油。」
放下木碗,櫻井招招手示意遙靠近點,遙帶著疑惑又好奇的表情湊近,臉頰卻冷不防被櫻
井親了下,她紅著臉笑著罵。
「又不是新婚夫婦了。」
「我們結婚也還沒滿一年半,應該還在新婚的範圍內吧?」
遙露出拿他沒辦法的表情望了他一眼,接著就穿上外套,走向走廊,等聽見大門關上的聲
音後,櫻井才收起臉上的笑容。
起身將空碗盤收起,放到水槽裡拿起菜瓜布擠了兩下洗碗精,左手拿著碗,右手拿著菜瓜
布在碗中搓揉出泡沫。身後的電視機還在播放著天氣預報,耳邊聽見今天下午可能有陣雨
,默默記著待會出門要記得帶傘,然後又想到遙不曉得有沒有記得帶傘出去。
這樣的生活也要一年半了。
他忽然停下動作,盯著清澈的水流打在碗裡,積起一小攤水池,以及沾上自己手腕的泡沫
。
二宮纖細的手腕突然浮現在腦海中,連同那雙手撫摸自己身體的畫面,以及他的掌心帶來
的溫暖觸感,都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般,清晰得讓他起了渾身雞皮疙瘩。
他搖了搖頭,加快手上動作,將洗好的碗盤放在架子上晾乾,擦乾手,轉身關掉電視。
去採訪前還要進雜誌社一趟,然後要記得帶傘。
默唸著今天的代辦事項,他走進主臥室。
一年半前的那場公演讓二宮和也一躍成為一線的舞台劇演員,評論家爭先恐後地稱讚他那
天才般的演技,所屬劇團也趁勢推出一系列由他主演的劇作。二宮也不再侷限於舞台上,
廣告代言、電視劇,最近還有一部改編自暢銷小說家作品的電影剛拍板定案,要由他擔綱
演出男主角。
幾乎沒有一天不看見他在電視螢幕上出現,儘管如此,二宮還是堅持要出演劇團的年初大
戲,甚至為此延後了電影的拍攝日程,也就是在那次公演的慶功宴上,他和那位女演員第
一次見面。
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所有的內容都登在雜誌上了。
放下雜誌,櫻井在位子上伸了個懶腰,又翻了幾頁後闔上。
「怎麼樣?做得不錯吧?」一旁的同事看見他放下雜誌,擺出得意的表情湊過來問,
「總編輯可是昨天晚上一看見女演員的部落格,就下令全編輯部熬夜加班,好不容易才讓
這期特別號這麼快就出刊的喔。」
「不過就是把我們社之前採訪過他的內容再翻出來刊登一次而已嘛……。」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不過你想想,昨天才發表的消息今天就能看到,就算不是二宮
的粉絲,也會想要趁熱買個一本看看吧?」
「銷售量又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我也不是不懂你想專心採訪的心情啦,不過──」
「好了,沒時間和你在這裡廢話了!」打斷同事的話,櫻井站起身,「我要的資料呢
?快點,我要趕不上採訪了。」
「好啦好啦,我現在去拿就是了嘛……。」
望著同事嘟起嘴喃喃抱怨著走出採訪部,櫻井再次將視線移回桌上的那本雜誌。雜誌封面
是二宮的近照,他穿著簡單的襯衫和米色開襟毛衣,微微揚起的嘴角扯出個淡淡的笑容,
「特集」兩字大大地橫過封面下半緣。
雜誌內容匯集了他們社所有對二宮的訪談和評論,當然,他寫的那篇專欄也收在裡頭了。
「所以我那時候就告訴總編輯應該要寫一整篇專訪的嘛……。」
手指輕拂過封面上二宮的臉頰,櫻井撐起微笑。
回日本後,因為他之前採訪過二宮所在的劇團,上司曾問過他要不要以後那個劇團就交給
他負責,但被櫻井以他也只採訪過他們一次,而且既然他不在的那半年是由別的記者跑這
條線,那就不需要為了他特別換負責人為由回絕了。
理由看來理所當然,但說穿了他就只是怕尷尬而已,他才沒有能平心靜氣再見二宮一面的
能耐,雖然他覺得如果他真去了,二宮應該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地接受他的採
訪,他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
以那樣的方式和二宮告別,櫻井沒有感覺到任何愧疚。
假使他沒有在那個時機點被調去國外的話,或許他可能還會認真思考和遙分手,和二宮在
一起這個選項,但既然他就是在那個時候被調走了,而他原本也有考慮要和遙結婚,也就
不必為了沒有發生,也預定不會發生的事情放棄他本來的規劃。
結論就是既然他們兩個不是朋友,不是戀人,就只是採訪者與受訪者的關係,那以那樣的
方式分開,除了遺憾外什麼感覺都不會有。
都不會有才對。
「給你,你要的資料。」同事終於回來,遞給他一個牛皮紙袋。
「謝啦。」
接過紙袋抬了下手表示謝意,櫻井揹上背包走出辦公室。踏出大樓,他抬頭望了眼頭頂上
的太陽和淺藍色的天空。
六月的天氣儘管不到炎熱,但已經不需要再穿著外套了。
他將脫下的薄外套換了隻手拿,舉起手攔計程車。
「演員.二宮和也日前傳出婚訊,今日下午,他在所屬劇團負責人的陪同下召開記者
會,宣布婚禮將訂於九月。」
星期三傍晚,櫻井和遙從大賣場採買東西回來,遙蹲在冰箱前將蔬菜放進冰箱,櫻井將塑
膠袋放在餐桌上,把買回來的東西分類。
電視機開著,晚間新聞前的情報節目正播報著最新收到的消息,櫻井一邊將吐司從袋子裡
拿出來,一邊分神瞄著電視螢幕看。
螢幕上播放著幾個小時前的記者會畫面,幾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依序進入畫面中,二宮也是
其中之一,他穿著一襲深灰色西裝,一出現就引起一陣鎂光燈閃閃滅滅。坐定位置後,一
個男人站起身,說個幾句感謝大家在百忙之中前來之類的客套話,沒過多久麥克風就移動
到了二宮手上。
二宮握著麥克風清了清喉嚨,站起時又是一波閃光燈,他待閃光燈停歇後才開口說話。
「隔了這麼久才發出正式聲明很抱歉,」先是一個鞠躬,「但因為我想先整理好心情
,再好好面對各位。」
櫻井盯著電視機螢幕,手邊的工作完全停擺,右手拿著一瓶果醬。
二宮緩慢,但清晰地說著他是如何與那位女演員相遇,對她抱持什麼想法,為什麼起了和
她結婚的念頭等等,幾乎是過於仔細地將原本獨屬於他們兩個的一切公諸在世人面前,期
間沒有看過一次小抄。記者會後半段開放提問,有記者問了是誰求的婚、求婚方式的問題
,二宮說是女演員求的婚。
「不過這種事一般該由男生做吧?」二宮的自我解嘲引起會場內一陣笑聲,「啊、那
請最後一位記者朋友。」
一位記者報上電視台名稱,恭喜二宮後就開始發問:「兩位只交往了不到半年吧?如
此倉促就決定結婚了嗎?是有什麼特殊原因嗎?」
會場的氣氛一瞬間凝滯下來,讓櫻井也不由得屏住了氣息。
「嗯……,我並不覺得很倉促。」二宮思考了下回應,「如果這是倉促的話,那應該
要交往多久才能有談結婚的資格呢?我認為既然我們都自認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個人,那
就算是昨天才認識都不是問題。」
二宮將目光從記者身上收回,像是故意似地直直盯著攝影機看,「我覺得現在很幸福
。」
櫻井呼出憋在胸口的一口氣,右手一鬆,果醬罐就落在地板上碎了。
巨大的鈍重聲響讓他回過神來,轉頭望著腳邊那破碎的玻璃罐,受到驚嚇的遙趕緊跑過來
察看發生什麼事,又急忙跑去找舊報紙要包碎片。
櫻井蹲下身,淺褐色的地板上,黏稠的果醬如紅寶石般將視野染上一片深紅,四散的玻璃
碎片閃著尖銳的光芒,草莓香氣一湧而上,填滿了嗅覺,連骨頭與肌肉間都被灌入了讓人
牙疼的那份甜膩,全身被抽乾了力氣。他伸出手碰觸到果醬,濕潤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遙終於拿著一堆舊報紙回來,她在櫻井對面蹲下,小心翼翼地撿起碎片放在攤開的報紙中
央,櫻井盯著她細瘦的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手指上的果醬在她手上沾出一個個紅色痕
跡。遙疑惑地抬起頭,卻在開口前被堵住嘴唇,櫻井抓住她的手,閃過碎片,將她推倒在
地板上。
夕陽的橘色從窗外照射進來,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明明正被陽光擁抱著,櫻井卻覺
得全身發冷,是遙忘記關上冰箱門了嗎?一波波寒氣侵襲上身,而他只能藉由親吻讓身體
灼熱起來,驅趕深至骨髓裡的寒冷以及揮之不去的,果醬的甜膩味道。
他出國前的最後一個周末是和二宮一起度過的,明明只要住一晚而已,他卻帶了一個大包
包去到二宮家,二宮來開門時還愣了一下才側身讓他進來。
二宮的公寓比他家小了點,他進去後更是狹窄得讓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好將行李放在
桌子邊,緊挨著行李袋抱著膝蓋坐下。
「翔さん?」
「嗯?」抬起頭望著站著的二宮。
「不是要去看電影嗎?」
「啊。」
他才想起和二宮約好要去看電影,再次站起身把剛脫下的外套穿上,覺得雙頰熱得發燙。
電影是災難片,在倒數第二排的位置上坐定後,他們才發現整個廳裡坐了滿滿的情侶,只
有他們是兩個男人。
「我們怎麼看都像是同志情侶啊。」櫻井笑著低聲說。
「乾脆牽手好了?」二宮也跟著他起鬨著笑。
電影進行到中段,洪水淹沒各地,男主角趕著去拯救世界,女主角淚眼婆娑地和他道別。
反正最後男主角還是會平安歸來,會是一個圓滿的結局吧。
櫻井心想,偏過頭想和二宮說話,卻望見他直勾勾地盯著銀幕看,側臉被銀幕照得一閃一
滅,像是一部老舊的黑白電影,似乎連耳邊都聽得見捲動影帶時發出的沙沙聲響。
櫻井沉默地盯著他,看著他擺在扶手上的右手,突然想起他告訴二宮要調職的那天,二宮
站在馬路邊,握了他的手。
那天很熱,柏油路都像是要蒸發了般冒著熱氣,他為了等二宮練習結束,在室外站了很久
,汗流浹背,襯衫黏在背上很不舒服,他就想快點告訴二宮,快點回家洗澡,但二宮卻握
了他的手。明明是那樣熱的天氣,二宮的手卻冰冰冷冷的,讓他忍不住也用力地反握了回
去。
櫻井動了動手指,最終還是只伸到爆米花桶裡拿了顆爆米花塞進嘴裡,焦糖的苦味在口中
擴散開來。
事與願違,男主角最後沒有回來。
看完電影後他們到附近的拉麵店吃晚餐,聊著剛剛電影裡的劇情、哪個演員的演技,接著
回到二宮的公寓。
不知道是誰開始碰觸對方的身體,等意識到的時候,他的褲子已被褪去,T恤鬆垮垮地掛
在肩上。大大的行李袋被推到角落,他躺在矮桌與牆壁間的那條狹窄的縫隙,鼻息間全是
榻榻米的稻草味道。
二宮捧起他的臉接吻,手掌向下伸進內褲裡握住他的慾望,櫻井壓低聲音,在二宮的耳邊
彷彿說悄悄話似地發出陣陣喘息。
每次做愛,櫻井總有種會有誰來發現他們的感覺。
都是因為二宮長著張娃娃臉,才讓他覺得自己像在犯罪。
他每次都用同樣的理由說服自己,但他知道其實做錯事的根本就不是二宮,他卻還是只能
壓抑著聲音、壓抑著呻吟,祈求那個誰永遠都不會出現。
第二天早上要回去時,他站在二宮家的玄關,轉過身想和二宮說再見,忽然想問他他出發
的那天能不能來送機,考慮了下還是作罷。
「拜拜。」
二宮舉起手回應,遮著嘴打了個哈欠,櫻井不禁笑了出來。
踏出二宮家的門,他想起昨天看的電影,想起男主角要離開前和女主角說的那句道別。
他是抱著一定要回來的心情說的嗎?還是他已經知道這一走,就不可能再回來了?
明明昨天看的時候還覺得是部陳腔濫調的片子,才過了一晚就開始認真思考起它的意義了
。
櫻井低下頭輕笑,再次揹好行李袋。
「什麼事這麼急?」
站在玄關,櫻井扶著鞋櫃脫鞋,將包包遞給站在階梯上的遙,遙沒有回應,只是默默接過
皮包,抿著唇搖搖頭。
採訪結束後才發現手機裡有遙發來的簡訊,上頭只問了一句他今天能不能早點回來,沒有
其他內容,櫻井卻覺得有哪裡不對勁,趕緊打電話給她,但她又說要等他回來再說。
走進客廳,空調舒爽的溫度稍微緩和了心頭上的焦急,他在沙發上坐下,拉拉領帶。
「翔君不先去換衣服嗎?流汗又吹冷氣很容易感冒的喔。」
「我等等就去換。」
「我下午在家泡了麥茶,翔君要喝嗎?」
「不用。」櫻井瞥了在廚房忙碌的遙一眼,有些不耐煩地拍了拍沙發椅墊,「有什麼
事要跟我說?啊、你早上不是說身體不舒服?去看醫生了嗎?」
「中午睡個午覺之後有好一點了。」遙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所以沒有去看醫生?」皺眉。
「……我去過醫院了。」沉默一會兒,遙才說。
「怎麼了?」遙的沉默讓櫻井更加緊張,「醫生說了什麼嗎?」
遙不發一語地起身,櫻井看著她走進臥室,從房間傳來翻找東西和紙張的聲音,沒多久遙
走出來,將一張紙放在他面前。
紙張是黑色的,中央有一個半圓弧形和白色的線條。
櫻井抬起頭望著遙,遙的臉上已經掛上滿滿笑容。
「還沒兩個月,才這樣小小的而已。」
「什麼、咦?」櫻井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翔君,」遙笑著拍了拍他,「我懷孕了。」
等櫻井回過神來,他才發現自己緊緊抱著遙,湧上心頭的情緒滲透進體內的每一個細胞,
驚訝、猶豫、不安,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讓他動彈不得,但這一切隨後就被強烈的狂喜吞
噬。
他的手上緊抓著那張超音波圖,超音波圖上的是只有一個指節大小的,他的孩子。
自從遙懷孕後,櫻井養成了每過幾個小時就會傳簡訊問她情況怎麼樣的習慣,還著急地問
她是不是該請產假了,卻被遙吐槽說現在請也未免太早了吧。
才不會早呢,一年很快就會過去,更別說是十個月。
站在百貨公司的嬰兒服專櫃前,服務人員走過來親切地詢問,而櫻井只是搖了搖手,笑著
離開。
連是男是女都還不曉得呢,聽到他這樣說的服務人員只是笑了笑,大概是見多了這種興奮
的父母親了吧。
離開百貨公司,走了幾條街後就看見了那家居酒屋。今晚他和幾個同事約了要喝酒,也有
其他家雜誌社的熟人會來,不帶商業色彩,普通的朋友間聚會。
站在居酒屋前又傳了一次簡訊給遙,櫻井才掀開門簾走進去。
「你來啦!」同事一望見他就舉起手叫喊。
「其他人呢?」望了望吧檯,卻沒有熟悉的面孔。
「今天我們坐裡面。」拉著他的手,同事一臉神秘兮兮地在他耳邊說:「小池他請到
了一個大人物喔。」
「大人物?」櫻井不由得苦笑。
雜誌記者的工作要和各事務所接洽,不免會認識到些演藝圈的人,連哪個記者在和哪個明
星交往的八卦都是時有所聞,不過就是有業務需求而認識而已,看久了也就習慣了。
「頂多就是哪個寫真女星吧──」
調侃著拉開包廂的紙門,一抬起眼,卻對上了雙波瀾不驚的深褐色眼眸。
「翔君你來啦!快點把門關上,被誰看見就不好了。」坐在裡頭的小池急忙揮手,櫻
井才轉過身帶上紙門。
在靠近門邊的空位坐下,小池清了清喉嚨,裝出一副慎重的樣子,擺出手準備介紹櫻井。
「翔君就不需要你介紹了啦,我們社第一篇的專欄還是他寫的呢!」被同事挖苦過後
,小池才像是想起這回事,自討沒趣地坐回位置上。
櫻井望著桌子對面的二宮,許久才點了個頭。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二宮微笑著回覆,「之前承蒙您照顧了。」
「我才是……。」
「……花。」稍微停頓,二宮又開口。
「花?」
「去年那場公演的花,謝謝您。」
「啊、」櫻井這才想起那束紅玫瑰,「不會。」
兩個人的聲音如水般,輕柔而無聲無息地流過其他人的交談聲中,在吵雜的居酒屋裡,沒
有人會去深究交談背後的意義,酒精下肚後,什麼話都說得出口,也就什麼話都留不下影
子。
櫻井記得那束花,那束鮮紅的玫瑰。
那天離開二宮的公寓,他走在路上,身體內部還熱得像是有火在燒,但刮過臉邊的冷風卻
刺骨得彷彿要劃開他的皮膚。
他走在路上,經過了一間花店,突然想到既然晚上要去看二宮的舞台劇,那就該帶束花去
,於是走進花店。笑容可人的店員走過來詢問他要找什麼、要送給誰,他卻一時語塞,支
支吾吾了半天。
那束紅玫瑰就擺在最顯眼的地方,櫻井一別開視線,目光就被它吸引住,連眼角都似乎染
上了那股艷紅。
店員看見他直盯著那束花看,走了過去將花束拿下來,轉身問他需不需要換別的顏色的包
裝紙還是緞帶,櫻井點頭說那樣就好。
那卡片呢?
不用了。
他很早就把所有該對二宮說的話都說完了。
出國前的那場電影,那個晚上,那句清淡得不留痕跡的道別。
那天的很久很久以後,櫻井翔才終於意識到,那句道別所持有的重量。
或許就是這樣的吧,所有的事情都要等到事後才會知道代表什麼意義,在那個當下、那一
秒,是不會意識到的,如果能意識到的話,他們可能就會更珍惜每個親吻、每個擁抱、每
個牽手,可是這又是建立在他們得知必定會分開的情況下才會出現的行為。
要知道有可能會失去才會珍惜,打從心底認為不可能會失去的東西就棄如敝屣,唯一值得
欣慰的是,他們兩個當初確實都認為對方沒有那麼重要,縱使最終他們還是失去了彼此。
「翔さん。」
八月的晚風吹來甚至還夾帶著些許白天的微熱。櫻井站在居酒屋前,看著朋友們東倒西歪
地擠上計程車,神智清醒,望著二宮朝他走來。
「這個給你。」
接過二宮拿出的米色信封袋,上頭的鑲銀字體,不用拆開櫻井都知道這是什麼。
「這樣好嗎?」笑,「我都沒請你來我的婚禮。」
「很好啊,我都不用包紅包給你,就可以收到你的紅包了。」二宮將手插進褲子口袋
,說得輕鬆,「那我先走了。」
「嗯。」
櫻井望著二宮轉過身,遠處有一輛計程車開著車門等候,他突然揚高了聲音喊。
「ニノ!」二宮轉過頭,疑惑地望著他,「我老婆懷孕了,我,要當爸爸了。」
他看見二宮愣了下,然後拉出個滿溢著溫柔的微笑,「恭喜你啊。」
他望著二宮踏進車內,計程車遠去,他卻只是站在原地。
明明沒必要告訴他的啊。
記者會的畫面忽然浮現眼前,二宮那信誓旦旦說著很幸福時的表情,讓櫻井不由得興起了
想要向他炫耀些什麼的衝動。
只是無聊的虛榮心作祟罷了,他自己知道,而他猜二宮也知道。
但那個人,二宮和也,絕對不會因此而鄙視他,他只會像剛剛那樣,溫柔地笑著道恭喜,
但那份溫柔有幾分真,卻又只有他本人知道而已,與他人毫無關係。
就是那樣的態度才會讓櫻井翔覺得自己格外悲慘。
「是櫻井さん嗎?」
在教堂前閒晃了半天,終於有人發現他形跡可疑,還喊了他的名字。
櫻井驚訝地轉身,映入眼簾的是一位女性。女性穿著一襲淺黃色的洋裝,有著和二宮一模
一樣的深褐色眼睛。
「啊、是,請問……?」
「啊、我是和也的姊姊。」女性笑著報出身分,「和也跟我說過您會過來,要我帶您
先進去休息。」
「是……。」
愣愣地點頭,櫻井不自覺地握緊了西裝口袋裡的那張邀請函。
邀請函上的時間欄的隔壁,歪歪扭扭地擠了個手寫的字跡,寫的時間是婚宴開始的一個小
時前。
隨著二宮姊姊的帶領進到一間空房坐下,房裡只有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一面全身鏡,陽
光從大大的落地窗外流洩進來,照在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反射出一道道彩虹。
櫻井不是基督教徒,但他覺得舉辦婚禮的教堂是特別的,白色的牆壁、成排的長椅,儘管
擠滿了花籃與香水味,也抹滅不掉空氣中那肅穆莊嚴的氣氛。似是知道結婚後所必須面臨
的種種,所以結婚典禮才不得不如此神聖隆重。
「翔さん?」
房門敞開,二宮走了進來,臉上掛著微笑走近桌邊。
他穿著白色的燕尾服,胸口的口袋放著銀色緞面的手帕,他將一雙蕾絲手套放在桌上。
「恭喜。」
「謝謝。」
櫻井望著二宮,望著他被陽光照亮的側臉,覺得他像是要融化在空氣之中,就如教堂本身
神聖而隆重。
「你覺得我的瀏海會不會太長?」二宮站在鏡子前比劃下自己的瀏海。
「會嗎?」
「好像有一點。」轉過身,手裡不曉得什麼時候多出了把剪刀,「翔さん可以幫我剪
嗎?」
「我幫你剪?」皺眉,「我沒有幫人剪過頭髮。」
「就剪一點點而已。」
二宮堅持,櫻井也只好接下剪刀。
讓二宮在椅子上坐著,低著頭,櫻井伸出食指和拇指,穿過刀柄的兩個圓環,一手壓在二
宮的瀏海根部,唰唰唰地讓兩片刀片交錯。
隨著二宮的頭髮落在地上,櫻井的眼前閃過兩人認識的那短短一年間,一年的時光一片一
片地墜落。
「不要剪壞了喔。」二宮的聲音低低地傳進耳裡,「今天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日子。
」
「我知道。你不要亂動。」
微微彎下腰,將瀏海一綹一綹地收拾整齊,然後抽動手指,剪下尾端的髮絲。
陽光照得背部暖洋洋的,遠處傳來交談的聲音,雖然聽不清楚在說什麼,但語氣都是輕快
舒爽得有如微風。而近在耳邊的是剪刀刀片交錯時發出的清脆聲響,一下、一下,規律而
又乾淨俐落。
櫻井望著二宮垂下的眼睫,望著他因落下的頭髮而輕輕抽動的鼻子,望著他總是微微翹起
的兩邊嘴角。
他想,他們是極為相似的。
兩個人都訓練有素,都明瞭做人處事的道理,並擅長實行;知道所有的社會規範,恰到好
處地在乎他人的目光,並在合理範圍內耍一點小任性。他們兩個是極為相似的,他們是有
可能在一起的。
但同時,他們兩個又是極端。他想著出國前如果有什麼的話就在一起吧,而他在他離開之
後才察覺到,想著等他回來後就能對他說,所以最後他們分開了,就只是兩個人設定的時
機點不同而已。
可是如果,如果有其中一方能早點對對方說些什麼,說些如同那部電影中那些陳舊的字眼
的話……。
「吶、ニノ。」櫻井顫抖著聲音喊,明明只有兩個音節的字,他卻覺得像是咒語般漫
長,包含了太多情感,層層疊疊,「你還記得第一次接吻的時候嗎?」
還很寒冷的三月,裝滿了酒精與咖啡的胃袋,昏暗的街道,閃爍的路燈。
緊緊依偎在身旁的體溫。
他們直到現在都還不清楚的,那個吻的意義。
「翔さん,謝謝你今天肯來。」
抬起頭,二宮說。
「我該走了。」
櫻井說,聲音乾扁。窗外傳來的人聲越來越多。
二宮瞥了眼窗外,站起身,伸出手臂擁抱了他,櫻井抬起手回抱,緊緊的、緊緊的。
可是他該走了,他們都該走了。
拿出手機,遙發來的簡訊問著他在哪裡。
是啊,他現在不該在這裡的。
站在二宮離開的房間中央,櫻井翔望著窗外無雲的藍天,卻覺得自己身處懸崖之下,眼前
盡是一片漆黑。
(END 150222)
連同上一篇falldown在內,感謝閱讀!
以下條列式一些寫的時候的裏話,有點多請自行斟酌觀看w
.原本預計的是falldown寫十話,Under the cliff寫五話,總和十五話的系列,但是
falldown寫了五話之後因為抓不到中心思想,卡了一段很長的時間,於是前陣子就狠心把
所有內容都砍掉,只留下主幹,全部濃縮成一篇,就很順地寫完了。
.本來設定松潤和愛拔是ニノ在劇團裡的朋友,哩打是翔桑的上司,但因為縮減內容,就
一併縮減了角色數量(喂)
.一開始是因為想寫Under the cliff裡的翔桑,所以才寫了falldown XD
.雖然二翔兩人都是理性頭腦派,但我自己覺得櫻井視角的Under the cliff比二宮視角
的falldown要理性許多。或許他們兩個的差別在我的心目中就是這樣吧,二宮再怎麼說還
是有著極為感性的部分,但櫻井的所有感性都是建立在理性的基礎之上。
.簡而言之就是一個擦身而過的故事XD
在櫻井出國前,他想著如果兩個人有什麼的話就可能在一起,但二宮卻是在分開後才察覺
到自己的感情,於是就想著等櫻井回來再說,卻不知道櫻井早就認為他們兩個已經結束了
(Under the cliff中櫻井離開二宮公寓時說的那句拜拜)
文眼:「他們是有可能在一起的。」,不覺得這種故事才能讓人回味一輩子嗎?(你)
.兩個人都不是假面婚姻,他們都是愛著老婆的好男人,只是有個忘不掉的舊人(♂)
兩個妻子也都是好人,我終於擺脫寫惡女角的命運了!
.這兩篇中的二翔都沒有提到喜歡或愛(做愛除外XD),唯一有的就是那個他們的第一個吻
。
.falldown(墜落)那篇大家應該都覺得ニノ很可憐,但翔桑這篇的標題是Under the
cliff(在懸崖之下)啊!ニノ還在墜落的時候翔桑就已經掉下懸崖很久了啊XD←必須可憐
一下我擔(那還虐人家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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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微光養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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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askaw: 看完這篇也覺得阿翔好可憐 有種不能跟最愛的人相守一生的 02/22 20:51
→ askaw: 遺憾感...不要再這樣虐我擔了啦!!! 02/22 20:52
我的興趣就是虐我擔然後再說他很可憐(何苦)
推 puranaria: 真的是對感情的時間差才造成這樣的結果 02/22 23:35
→ puranaria: 不過有覺得其實翔君也許比ニノ還早就痛苦了 02/22 23:36
→ puranaria: 兩人的理性與感性的描寫都很立體很深刻 02/22 23:38
→ puranaria: 兩個人真的都是很聰明但卻又太聰明了 02/22 23:38
推 wenxvch: 為什麼有種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感覺!你們真的太理性了QAQ 02/23 00:42
推 coldnight807: 頭腦派的兩人太聰明了QQ他們錯過彼此的遺憾實在太令 02/23 23:06
→ coldnight807: 人心疼了QQ 02/23 23:07
謝謝留言!
※ 編輯: wakahoshi (140.119.146.125), 02/25/2015 16:5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