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Kingsman][EH/微LH]Lost and Found 02

[wakahoshi (若星)]

手榴彈爆炸的瞬間，哈利還以為自己的心跳會停止。

時間凝滯了一秒鐘，於是他的呼吸也跟著停止了一秒，眼前的煙霧夾帶著飛舞的黃沙散去
，耳邊還殘留著爆炸過後的回音，似乎連空氣都跟著為之震動，但他在那之中聽見了李粗
重的呼吸聲。


　　「梅林，聯絡後勤人員！」


他幾乎是大吼著命令梅林，衝上前和詹姆斯一起把李從那名自殺炸彈客的身上抬起來。李
的雙腿以下是一片血肉模糊，血腥味竄進鼻腔，詹姆斯摀住嘴忍住嘔吐的衝動，儘管他們
先前才開槍射殺了許多人，但看見夥伴受傷又是另一回事。

他們將李平放在地上，哈利撕下自己的衣服綁在李的大腿處止血。他的雙手被溫熱的血液
浸濕，那原本應該是生命的證明，此刻哈利卻覺得李每流一滴血就離他更遠了一步。

梅林過來說直升機在路上了，他點頭，低下頭盯著李慘白的臉，他的呼吸微弱如蚊蚋。


　　「李、李！」哈利用了些力道拍拍他的臉頰，「醒醒！」

　　「喔……。」李半睜開眼，一層疲倦蒙上他的綠色眼眸，「我醒著，哈利。」

　　「很好，要是你再睡著，我就會把你打起來。」哈利抿起唇，「和我說說蜜雪兒，還
有你兒子的事。」

　　「伊格西？」李擠出一個微弱的笑容，「你不是聽我說到煩了嗎？」

　　「該死的，你說就對了！」


李挑眉，但哈利沒有理會，又拍了下他的臉頰，李才開口，說著那些自從訓練開始以來，
哈利都快聽到耳朵長繭的內容。

直升機抵達是三十分鐘後的事，而李的手術結束是倫敦時間凌晨兩點，聖誕節前夕。

哈利踏進病房，李睜著眼睛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潔白的棉被蓋住他的下半身，但哈利知
道，棉被底下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你不問我現在感覺怎麼樣嗎？」李沒有看他。

　　哈利愣了下，「……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糟透了。」李靜靜地說：「你知道為什麼嗎？」


哈利沉默。


　　「因為詹姆斯要坐上蘭斯洛特的位置了。」李轉過頭來望向他，故意將眉毛和嘴角都
彎得低低的，手指還在臉頰邊畫出虛擬的淚痕。

　　哈利依舊沉默地望著李，尷尬的沉默維持了幾分鐘，他才終於開口：「李，抱──」

　　「哈利。」李輕輕打斷他的話，「雖然我失去了兩條腿，但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是
我自己決定要接受你的邀請，參加蘭斯洛特的選拔的。而我很慶幸，至少我現在不是躺在
那個在訓練第一天親手寫上名字的屍袋裡頭。」

　　「可是蜜雪兒，還有你的兒……。」


哈利打住，因為他看見李原本平靜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悲傷的情緒。


　　「你講到我最困擾的一點了。」李苦笑，「蜜雪兒一定會很生氣，但我可以編出個理
由說服她的。伊格西……幸好他年紀還小。」


不是幸好他年紀還小。
年幼的男孩，李的兒子正是需要父親陪伴的年紀。

哈利可以理解李的話，他們都是大人了，他也在一開始就告知這個工作的危險性，就連手
榴彈都是李主動去幫他擋的，他不需要負任何責任。
不需要負任何責任，但他仍感到愧疚。那份愧疚感出自於哈利．哈特個人，與他身為金士
曼的一員無關，與他身為李的推薦人無關，也與他竟然會犯了那個該死的錯誤無關。

李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推開了他。
看見一同出任務的夥伴喪生是一回事，一同出任務的夥伴因自己而喪生又是另一回事。

李差點就要為了他失去性命，哈利．哈特算是什麼東西？他們認識甚至不到一年，哈利形
影單隻，而李還有妻子和一個五歲的兒子。

當初哈利是因為李傑出的能力才挑選他的，但他直到此刻才發現，李擁有的不只是能力而
已。


　　「我會想辦法。」他聽見自己這麼說：「我們今晚會請蜜雪兒過來醫院一趟，我會負
責向她說明。」

　　「哈利，你不用做到這樣的。」李蹙起眉。

　　「今晚是聖誕夜，你答應了你兒子要回家的，不是嗎？」

　　李抿起嘴唇，點了個頭，「可是──」

　　「男士們。」


隨著開門聲，梅林走了進來，恰巧打斷李的話，李不滿地望了他一眼。


　　「梅林，你沒有敲門。」

　　「你平時不也如此。」梅林輕描淡寫地反擊，「現在是凌晨三點，而你才剛動完一場
手術，你現在該因為藥效而睡得不省人事才對。」

　　「梅林──」

　　「梅林說得對。」哈利附和，「晚安，李。」

　　李盯著他，接著舉起雙手做出投降動作，「好，晚安。走的時候請記得關燈，我會很
感謝你們的。」

　　「伶牙俐齒的小鬼。」梅林咕噥了聲。


哈利跟著梅林身後走出病房，輕輕帶上門。


　　「謝謝，梅林。抱歉。」

　　梅林轉過身來盯著他，好像沒有聽到他的道謝與道歉似的，臉上仍是一貫的冷漠神情
。「你是認真的嗎？你要親自面對李的家人？」


金士曼的魔法師嚴肅地問，依照規定，當騎士出了意外，亞瑟要負責處理後事，但若是訓
練生出了意外，身為訓練師的梅林則要負責處置。

哈利知道規矩，但他無法接受這件事交由他人經手，於是他點點頭。


　　「我要回裁縫店，我需要找些資料，好在一大早就和亞瑟討論要怎麼補償李和他的家
人。」

　　「亞瑟不會高興的。」梅林提醒他。

　　「我只在乎李和他的家人是不是可以因為這些補償而不那麼悲傷一些。」


哈利垂下眼簾向梅林致意，隨後邁開腳步，卻在走了一步後，身體猛地軟了下來，碰地一
聲跪倒在走廊上。梅林急忙湊到他身邊，哈利搖頭表示他沒事。

他盯著自己的手背，雙手上的血跡早在一回總部時就洗掉了，但哈利仍以為自己看到了沾
滿鮮紅的雙手。

就像是他親手殺了李一樣。
他確實差點殺了他。

哈利發現自己開始顫抖。他這才發現，他有多害怕今晚面對蜜雪兒以及李的兒子。
殺人不眨眼的特務，竟然會因面對同事的家人而害怕。


　　「哈利。」梅林擔憂地喊他的名字。

　　「我沒事，梅林，你可以扶我起來嗎？」


靠著梅林的支撐，哈利重新站穩腳步，他低聲向梅林道謝，握緊他的黑傘。

他還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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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期金援、幾次緊急求救機會，這是哈利為安文一家人爭取到的極限。

但他遠遠覺得不夠，沒有任何賠償是足夠的。
他也只能接受。

李偶爾會和他通電話，再次見到他的家人則是四年後的事。李說伊格西要參加學校的運動
會，但他們遇上了點問題，想要尋求哈利的協助。


　　「你這會兒還要當保母了啊。」


面為梅林的嘲諷，哈利以慎重答應作為回覆。

李的兒子，伊格西，通電話時李有大半的時間都在談論那個令他驕傲萬分的兒子，伊格西
在學校人緣好、成績好、體能好。


　　「就像我一樣。」


面對李欣喜的語氣，哈利一貫以輕笑帶過。

他對伊格西的了解就只有如此，四年前在醫院的初次見面只在他的腦海裡留下了一個模糊
的印象，但他深深記得伊格西有雙和李一樣的眼睛。碧綠色如寶石般的眼睛，像是永遠都
在問著為什麼。

哈利答應要代替蜜雪兒和伊格西參加運動會，他每周到李家一次，在後院和伊格西用繩子
綁著腳腕練習。一開始他完全抓不到伊格西步伐的幅度和頻率，好幾次都拉著他摔在草皮
上。


　　「抱歉伊格西，你還好嗎？」


拉起伊格西小小的手，指腹輕輕擦掉黏在他臉頰上的泥土，看著男孩抬起手隨意抹了抹眼
睛，對他重重地點頭，而這讓哈利愣了下。


　　「伊格西不會因為這樣就鬧脾氣的。」李在一旁柔聲解釋，語氣卻突然轉為調侃，「
不過哈利，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的動作這麼笨拙。」

　　哈利沒有理會李的意有所指，他彎下腰，重新綁好繩子。「再試一次？」

　　「嗯！」伊格西的臉上又掛上一個笑容。


運動會當天，伊格西得了第二名，哈利刻意在過最後一個彎道時放慢速度，他看出伊格西
想問他為什麼，但他沒有給他詢問的機會。

伊格西確實是個體能好又聰明的孩子，看著他戴著銀色獎牌的模樣，哈利第一次懂了為什
麼李的嘴上無時無刻掛著有關伊格西的話題，永遠都不厭倦。

從那之後像是打破了什麼橫亙在他與安文一家間的透明圍牆般，李頻繁地邀請他來家裡作
客，還邀請他加入他們的家族旅遊，蜜雪兒對此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她甚至在哈利替她處
理完野餐的肉類時對他微笑著道謝，儘管那個微笑有些僵硬，但這不妨礙哈利對那由衷地
感到鬆了口氣。

伊格西倒是毫不避諱地表示他對哈利的喜愛，他牽著伊格西小而柔軟的手在森林內穿梭，
捕捉不同種類的蝴蝶，教他如何做出最堅硬的雪球。

由於金士曼的任務，他也不能總是陪著安文一家，他還必須去拯救世界，任務回來也不是
每次都能毫髮無傷。哈利一向都會等到傷勢完全痊癒後再拜訪安文家，但有次例外。

伊格西進了警局，李尋求他的協助。


　　「他從小就比較聽你的話。」聽著話筒另一端李無奈的語氣，哈利也只好帶上拐杖前
往拜訪。


伊格西是個聰明的孩子，他只是被逼急了。

當伊格西吐出那句質問時，哈利著實愣住了。他開始搞不懂自己是以什麼資格坐在安文家
的沙發上、踏進這個家的門檻。只因為李和蜜雪兒看似都接納他了，他就以為自己犯下的
過錯也被原諒了嗎？

他幾乎是稱得上落荒而逃地離開安文家。

第二天，伊格西卻來找他說要道歉。

他什麼都不知道。
看著伊格西小心翼翼地捧起紅茶杯，哈利覺得自己像個騙子。



伊格西養成了不定時到他家拜訪的習慣，只要他一段時間沒有前往安文家，伊格西就會帶
著些小禮物，有時是餅乾、有時是茶葉，在正午過後輕敲他的家門。
他來的時候多半是哈利出完任務回來，身上掛著些小傷小疤，伊格西卻從來沒有問起那些
傷痕的來歷，熟門熟路地鑽到廚房拿出茶壺，連皮克先生都會在他的腳邊打轉。

有次哈利弄傷了右手──手臂的骨頭被軍火庫的金屬鐵門壓成了碎片──要休養三個月，
一個半月過去，某天早晨哈利聽見門鈴聲，一打開門就見到伊格西捧著花束站在台階上。


　　「呃、早安。」伊格西困窘地打招呼，「我聽我爸說你受傷了，所以想來看看……這
是給你的。」

　　「謝謝。」用完好的左手接過花束，黃水仙的香氣瞬間撲上了胸口。「進來吧，伊格
西。」


伊格西咕噥著聲打擾了後便踏進屋內，轉頭望見廚房餐桌上的空盤和茶杯。


　　「哈利，你剛起床嗎？我吵到你吃早餐了？」

　　「沒有，伊格西，我很早就起來了。」望著餐桌，哈利微微皺起眉頭，「我手受傷了
，沒辦法坐在躺椅上看書，餐桌比較高，我可以把書平放在上頭。」


伊格西點頭表示了解，輕拍哈利的左手，示意他將花束交給他。


　　「我記得起居室的櫃子裡有一只花瓶。」將花束遞給伊格西，看著他走進起居室，哈
利重新坐回餐桌邊。


過沒多久伊格西拿著一只白瓷花瓶走了回來，哈利看著他將花瓶清洗、裝水，接著小心地
拆開花束的包裝紙，讓黃水仙重新綻放在花瓶之中。伊格西抬頭望了眼哈利，哈利向他露
出讚許的微笑，伊格西將花瓶輕輕擺在餐桌中央，拉開椅子在哈利對面坐下。

他的眼神在哈利那隻綁著三角巾的手臂上游移，在他開口前，哈利率先打破沉默。


　　「我從裁縫店的樓梯上摔下來了。」

　　「喔。」意識到自己的視線早就被哈利察覺，伊格西趕緊轉移目光，「要多久才會好
？」

　　「醫生說至少要三個月。」

　　「那你有幫傭之類的人嗎？」

　　「沒有。」哈利望著伊格西，「怎麼了嗎，伊格西？你想問什麼？」

　　「沒有，我只是想說、」伊格西飛快地抿了下唇，「既然你沒有可以照顧你的人，那
我可以偶爾過來……。」

　　「有個朋友會定時過來確認我的生活起居。」哈利難得打斷他的話。

　　「喔、喔。」伊格西愣了下，「那就好。」

　　伊格西的眼神飄向地板，哈利沉默了會兒才又開口：「但是皮克先生需要有個人陪牠
玩丟球遊戲，我的左手沒辦法把球扔得太遠。」


伊格西的臉頓時亮了起來。


　　「所以你可以偶爾過來嗎？」

　　「當然哈利，我星期二的早上和星期五的下午沒有課，我可以過來！」伊格西笑著說
。


哈利也露出微笑，突然，伊格西站起身，哈利疑惑地望向他。


　　「哈利，」伊格西搔了搔頭，盯著桌面上的那本書，「如果你想的話，我們可以去起
居室，你可以在躺椅上躺著，我可以幫你唸書的內容。」


哈利嚇了一跳，他一開始以為伊格西在開玩笑，但是他的眼神是認真的，他是真的想為哈
利唸一本對他這個年紀而言太過枯燥的書。


　　「謝謝你，伊格西。」哈利柔聲說。


聽見他的話，伊格西立刻開心地跑過來，抓起那本書抱在胸前，像是抱著什麼珍貴的寶物
。皮克先生在他的腳邊興奮地打轉，伊格西摸了下牠的頭，叫牠和他們一起到起居室去。

哈利看著一人一狗的背影，緩慢地從餐桌邊起身。桌子中央的水仙花沐浴在餐廳的燈光之
下，似乎連光線都被染上了那抹燦爛的金黃色。

就像太陽底下伊格西的頭髮一樣。他愣愣地想。

他又再一次地撒謊，而伊格西又再一次向他露出了毫無防備的笑容。
這樣到底是好是壞，哈利一點頭緒也沒有。活過將近半輩子，哈利．哈特第一次面對一個
人如此手足無措，不懂什麼才是對的，怎麼做又是錯的。

但既然伊格西都笑了，至少那個男孩笑了。
那就應該不壞吧。


　　「哈利？」伊格西抱著書，從門框探頭望向他，「怎麼了嗎？」

　　「沒事。」


哈利微笑，伊格西點頭後一顆腦袋又消失在牆壁之後。哈利又望了那束水仙一眼，才快步
走向起居室。

黃水仙濃郁的香氣還沾染在他的襯衫上，久久不散。










（ＴＢＣ 15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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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微光養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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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pw519: 等了一周總算等到第2回合!!! >///////<
第二回合是哈利的回合！
推 yishi315: 拿花站在臺階那邊害我以為蛋蛋要求婚wwww
求婚還太早XDDD
謝謝留言！
※ 編輯: wakahoshi (36.231.31.130), 08/21/2015 15:17:28
推 kdrama: 好難得看到李還在的設定，想看之後哈利把蛋蛋帶上床後李的
→ kdrama: 反應XDDDDD
推 zickmeister: 樓上壞心！但是好像很不錯耶。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