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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續第二集劇情。 *Harry/MHM/EHE。 ============================================================================== 01 儘管移住新居已逾一年,哈利仍會在每日清晨睜眼時對著不同花樣的壁紙發楞。等待短暫 恍惚退去,他緩慢翻下床,蜷縮在牆邊窩裡的約克夏幼犬會在他的腳掌踏上地毯時抬起頭 ,哈哈地向著他吐舌。   「過來。」哈利用甫清醒沙啞的聲音喊。 聽見他的叫喊,約克夏才會如火箭般衝出舒適小窩,跑到他腳邊打轉,伸出溫熱舌頭舔舐 他的腳腕。哈利早已放棄讓小狗停止這個習慣,光是讓牠不在太陽一出來就跳到床上舔自 己的臉就耗去他大半心力,他暫時不想再教小狗守規矩。 怪了,他不記得當年訓練皮克先生時有這麼困難,是約克夏還太小,抑或是他變得太老? 總之他放任小狗在腳邊繞圈,像一隻熊歡樂地繞著花園,小心翼翼走至浴室盥洗。 新居還是位在肯辛頓,只是與舊住所隔著肯辛頓公園與海德公園,隔著那麼大片綠地與湖 泊,倒也像是隔著一整塊陸地。憑借仕特曼慷慨的資金援助,他原本可以原址重建一棟與 過往一模一樣的住家,一樣的地址、一樣的格局。 確實那棟房子與格局是他的最愛,他得來不易的安身之所,但在他失憶的那段日子,伊格 西與娣兒蒂搬進了房子,那裡不再只屬於他一人。 那是伊格西的好友布蘭登、JB的葬身之處,還代表了被飛彈無情轟炸的其他特務的居所、 裁縫店、他們的總部,更像個事件的開端,一連串悲傷與死亡的源頭。 所以哈利婉拒了這項提議。新居與舊居隔了一座陸地,外觀、格局完全不相似。 新餐廳比舊餐廳小了許多,八人長桌替換成四人座位,椅背沒有雕花,木頭桌子與椅子是 大賣場內最簡單的款式,靠窗,桌上放著一只玻璃瓶裝著枯萎的花,哈利將乾癟的花朵扔 進垃圾桶,洗了瓶子。 花是娣兒蒂帶來的,每回她來總會為哈利帶上一束花,就算只有伊格西隻身拜訪也會要他 一定得帶花,有禮的好女孩。伊格西拜訪的間隔即是花朵從盛放邁向枯萎的時間,兩周一 次,一個月兩次,今晚。 哈利先為約克夏開了牛肉罐頭,小狗吃完早飯時他才剛做好自己的那份。清晨陽光透過窗 戶在桌面落下大片光亮,煎好的雞蛋也是太陽的顏色。 哈利優雅地著裝,目的地是裁縫店。 裁縫店二樓的長桌,哈利花了點時間才能說服自己重新坐在桌邊,而伊格西花了更長的時 間。原本屬於蘭斯洛特的位置上此刻正坐著龍舌蘭,訂製西裝穿在身上這陣子終於合身了 些。   「紳士們。」 龍舌蘭比了手勢,邀請他們戴上眼鏡。牛仔裝扮的投影人物填滿空出的座位,新一任薑汁 站在昔日梅林的位置。   「早安,兩位加拉哈德。」 哈利與伊格西同時頷首。 會議內報告了仕特曼其他特務的任務情況,威士忌剛從地中海歸美,今日黑手黨地下新聞 的頭條就是她的傑作,短髮女孩驕傲地挺起胸膛。唯一與金士曼有關的只有新特務培訓的 部分,他們也失去了整個後勤組,只得把推薦人送至美國代為訓練。   「加拉哈德、大加拉哈德,」稱呼出口後收到兩枚禮貌詢問的眼神,薑汁趕緊加註。 「要麻煩您將訓練內容再傳送過來。」   「好的。」 哈利應允之後香檳宣布解散,他們摘下眼鏡。 哈利等待胸口那陣每回會議後總會升起的苦澀退去。如今金士曼沒有後勤,沒有軍需官, 沒有圓卓之首,沒有其他騎士,如一頭瀕死的獸,僅剩下兩根銳利獠牙。 會恢復的,就算受到這傷是前所未見,但哈利仍相信金士曼會恢復的,或許要花上五年、 十年甚或更久,但這些年數在金士曼悠長的歷史之中僅是一站過渡。 他們擁有希望,遠在大西洋另一側的新人們,以及他身側的伊格西。 哈利清清喉嚨,打斷兩位年輕特務鬥嘴──他們在逞口舌之快這回事上驚人地契合──伊 格西很快道了歉,一雙湖水綠眼眸認真望向他,哈利請龍舌蘭去辦點事。 過渡期的金士曼組織中由哈利擔任領導人,海外任務委託仕特曼,英國內的事情由龍舌蘭 及伊格西輪流出任務,哈利是暫時的後勤。 他完全比不上梅林,太過頻繁地讓兩位年輕特務遇上危機,他正在學習。 必要的時候他仍準備親身出馬,但這一年來並沒有必要的時候,這是伊格西說的。 兩位加拉哈德一同步出裁縫店,伊格西的計程車早已停在門口稍候,他轉過來。   「今晚七點?」   「七點。」 伊格西因他的承諾而笑,笑靨綻放如肯辛頓公園新生的青草地早晨掛著露珠的模樣,生意 盎然而閃閃發光。   「我會帶薯條去!」 上計程車前他拋下一句,哈利點頭,目送車輛駛離。 他剛擺好餐盤,門鈴就響了,七點五分,無傷大雅的遲到是加拉哈德的特色。他前去應門 ,約克夏跟著他,門板敞開時另一隻狗撲了進來。   「嘿、亞爾馬!」伊格西伸手想去抓巴哥犬的項圈,卻被小狗一溜煙跑掉。亞爾馬蹭 了蹭哈利腳邊,立刻跑開纏上約克夏犬,兩隻小狗在地毯上翻滾。伊格西歉疚地笑,「抱 歉哈利,牠在家很乖的。」   「我相信。」 哈利含笑盯著兩隻狗打鬧,側身讓伊格西進來。伊格西一手拿著速食店紙袋,一手抱著鈴 蘭花束,哈利接過花道謝,先一步進了餐廳。   「娣兒蒂呢?」 等伊格西帶著兩隻狗進餐廳時,哈利才突然想起這件事。 伊格西放下懷裡的速食店包裝,空出掌心搭上後頸輕輕摩娑,由下而上望向他,看在哈利 眼中像個做錯事的青少年。   「娣兒蒂前天回瑞典了。」   哈利僅僅沉默數秒,再次出口的語氣溫柔似水,「怎麼了嗎?」 伊格西嘴角輕微上揚的瞬間,哈利就知道自己錯了,那不是做錯事的青少年,是有秘密、 有驚喜即將出口的──男人。   「她懷孕了。」   「恭喜。」這次哈利沒有遲疑。 伊格西的眼眸閃耀如朝露,他笑著道謝,大方舉止中隱藏的一絲羞赧逃不過哈利的眼睛, 但他的眼被更多純粹的喜悅填滿,像走進了糖果樂園,目不暇給。 褲管被拉扯,哈利低下頭,約克夏犬濕潤的黑眼珠中映出他的亞麻色針織毛衣,哈利彎腰 搔搔牠小小的腦袋,小狗跟著他的腳步走至流理台前。 背對伊格西,將鈴蘭花從紫色裝紙中取出,剪除雜枝,伊格西拿了花瓶過來,幫他將花插 進瓶中。   「哈利。」   「嗯?」   「可以請你當孩子的教父嗎?」   「這是我的榮幸。」 哈利抱起小狗坐下,手指輕輕按摩約克夏犬柔軟的後頸,小狗舒服地閉上眼,往懷內擠了 擠。   「小狗還是沒有名字嗎?」   「沒有。」 伊格西哼了一聲,不置可否。翻開紙袋拿出薯條,油炸食品膩人的香味粗魯地竄進空氣, 一如突如其來的喜訊。   「亞爾馬,你這小傢伙,過來。」 伊格西跑去抓小巴哥犬,約克夏在哈利懷裡睡著了。哈利看著伊格西彎腰而拱起來的背部 ,想到亞爾馬的名字,想到鈴蘭花的意義,巧合或是貼心,他相信是後者。 寬廣的背部是可靠男人的象徵,伊格西的背不僅可靠還相當溫柔。 哈利真心覺得能當他孩子的教父是項榮幸。 蝴蝶。 產生錯覺的情況少了許多,那些蝴蝶不再出現在他獨眼的視野裡,整群遷徙至他的夢中。 白底與蝴蝶,帝王蝶的橘、藍蝶的青、孔雀蝶的雙眼,飛舞的鱗粉沾上肯塔基仕特曼總部 軟式囚牢的四面白牆。 哈利記得失憶的一年裡發生過的所有事,他是如何一筆一畫將蝴蝶繪上軟墊牆,那些蝴蝶 住在牆裡,像是從倒榻的石垣縫隙中擠身綻放的花,夜晚躺在床上還可以聽見細微拍動翅 膀的聲響。 蝴蝶拍翅聲化為細碎鈴聲,白色鈴蘭轉瞬又變為黑色喪鐘。 罌粟事件之後他與伊格西返回英國,龍舌蘭協助他們處理所有雇員的後事,那是黑暗的三 個月,他們甚至沒有一個人完整的身體殘骸。 編寫文件,通知家屬,喪禮那天送上花圈。他們無法出席所有人的喪禮,哈利送了幾名熟 識特務的最後一程,他與伊格西都去了蘿西的喪禮。伊格西差點沒有辦法走進教堂,哈利 全程摟著他的肩膀,不住地輕聲提醒。 伊格西,你需要表現得只是個同事,一名裁縫店的同事,而不是出生入死的夥伴。 伊格西做得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好。 但沒有一個人知道梅林的地址、他的家人朋友的聯絡方式。薑汁翻遍了金士曼的資料庫, 最終承認金士曼的魔法師技高一籌,梅林的個人資訊不是鎖在更難解的資料庫中,就是壓 根沒有成為電子訊號。 說不定是真的被魔法隱藏起來了。 伊格西開玩笑。 有可能。 哈利嚴肅地附和。 為了梅林,他們自行舉辦了一場小型喪禮,但也不只是為了梅林,喪禮還是為了布蘭登、 JB、蘿西,所有他們無法補償的人們。 也是為了他們自己,他們終於能在這場喪禮上不再假裝他們與他們之間只有針線般輕巧的 關係。 喪禮當天天空是灰的,哈利帶了傘,伊格西沒帶,他帶了一大束花,抽出每一枝放在每一 個墓碑前。 梅林的墓碑名字就刻了梅林兩個字,梅林,蘇格蘭人,偉大的魔法師,更偉大的摯友與依 靠。 儀式過後哈利自行到了教堂後的墓園散步,讀過墓碑上一個個姓名、年份與墓誌銘,一邊 分神想其他人來到墓園看見梅林的墓碑會有什麼想法,會認為是一場惡作劇,或是相信他 們的先祖真與一位魔法師葬在了同一處。 但那位魔法師與他們的先祖相同,也曾是誰的愛人。 雨終究下了下來,哈利撐開傘,想到忘了帶傘的伊格西,大步跨過土地,希望趕在泥土變 得泥濘之前回到他身邊。 發現伊格西時他想出聲喊,卻看見他頭頂上盛開一朵深藍的花。 娣兒蒂即使一身黑衣也高貴得不愧一國公主的身分,纖細的手穿進西裝袖口與腰身間的空 隙,淺金色的髮披散在黑色布料上,像橫過夜空閃耀的銀河。最閃亮的一顆星嵌在她與伊 格西交握的左手無名指上。 哈利站得遠遠地沒有出聲,雨幕隔絕他與即將獲得幸福的兩人,蝴蝶從梅林的墓穴中迸開 的空洞裡飛竄而出,他被雨水與鱗粉混合的泥濘淹沒。 他還是不認得清晨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壁紙花樣。是那花樣太過低俗或是顏色不對?太過繁 瑣以致心神不寧,或是太過簡單以致只是看著就覺得空虛? 哈利下床,約克夏犬圓睜著眼看他,前腳踏出小窩卻不敢再更靠近。哈利握著放在床頭櫃 抽屜裡的小刀,將正對床鋪那面牆的壁紙深深劃出一道疤痕,身體沿著牆如汙泥滑下。 臥室看起來異常陌生,整棟房子感覺起來異常陌生,連蜷縮在牆邊的小狗看起來都很陌生 。與娣兒蒂挽手的伊格西很陌生,梅林的墓很陌生,重建的裁縫店二樓很陌生。 他自己很陌生。 他明明回到家了,卻感覺自己還困在肯塔基的白色房間,停留在剛從槍傷清醒的那刻。 他迷失在應被稱作家的處所。 It's cold here in the city, it always seems that way, and I've been thinking about you almost every day. Thinking about the good times, thinking about the rain. Thinking about how bad it feels alone again. I'm sorry for the way things are in China, I'm sorry things ain't what they used to be. More than anything else, I'm sorry for myself cause you're not here with me. -- -- 02 早上與約克夏犬的散步路途繞過一整座海德公園,公園邊緣有座二手唱片行,販賣真的黑 膠唱片。 害怕小狗碰壞店內商品,哈利獲得店主允許,將小狗的牽繩綁在門外門把上,小狗可憐兮 兮隔著玻璃門窺探,偶爾伸出小爪子搔抓門板,哈利於心不忍,只想趕快找到想找的目標 。   「需要什麼嗎?」   「約翰.丹佛。」 他買下店內所有約翰丹佛的唱片,店主將一張張唱片包進牛皮紙袋,裝進塑膠袋中交給他 。哈利推門時小狗蹭著褲腳像是八百年沒有見到他,他安撫地搔搔毛茸茸的脖子作為補償 ,小心翼翼不讓小狗的牙齒碰到塑膠袋。 他將唱片抱在懷中回到家,唱片機很久沒有使用了,他擦拭掉盤座上的灰塵,珍視地放上 唱片。 男聲幾乎隨著吉他旋律奏出的同時發聲,和聲女音輕柔悅耳,唱著遙遠大地上的道路、山 脈。哈利抱著約克夏聽,用力太緊而讓小狗發出低聲嗚咽,小狗抬起前腳搭上他的胸膛, 溫熱舌頭舔舐臉頰,哈利便以為那些濕潤的感觸來自小狗而不是眼眶。 他想起來梅林確實喜歡約翰丹佛,在仕特曼醫療室外時他還不記得,卻在梅林揚聲唱歌的 時候記起來。 在他們都還是訓練生的時候,梅林曾提過這回事。他們倆躺在入夜的總部草坪上──只有 哈利,梅林堅決不肯破壞規定──他躺著,而梅林站在草地邊緣,仰頭望向滿天星空,低 沉男音唱出不合時宜的美式鄉村音樂。 哈利當然對此抱怨了一番,畢竟那情景有那麼多適當的歌曲,但梅林偏偏選了鄉村音樂。 你甚至不是西維吉尼亞州人。 我不是,我是蘇格蘭人。 梅林泰然自若地應對他的嘲諷,蘇格蘭人,先前哈利就曾因口音而懷疑過但不確定,梅林 親口替他證實。他記得自己內心的驚訝,這可是魔法師為數稀少的私人秘密,他掩蓋住驚 訝,偷偷在心底記上一筆。 Country roads, take me home to the place I belong. West Virginia, mountain mamma, 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 Take me home now, country roads, Take me home now, country roads. 圓桌會議之後,龍舌蘭交給哈利一包牛皮紙包裹的物品,哈利道謝著接下,伊格西好奇的 目光望過來,卻沒有問是什麼。 哈利拆開包裝,紙張包裹著一只小巧的玻璃瓶,瓶內裝著泥土。   「來自柬埔寨。」哈利回應了伊格西的目光,加以補充:「罌粟樂園外的土。」 盤據伊格西眼裡閃耀的好奇心轉瞬黯淡下來,被灰色濃稠的不解取代,不解以及擔憂,他 伸手輕觸哈利握著玻璃瓶的手背。   「我會離開倫敦一週,後天出發。」伊格西的指尖落在突起的血管上,「去蘇格蘭。 」   「哈利。」伊格西看來還想說什麼,卻只在喊了他的名字後閉上嘴,找不到適合表達 的詞彙,或是根本找不到應該說的話。最後他怯怯地問:「你一個人嗎?」   「是的。」哈利答,他沒有別人了。 伊格西猶豫了會兒,哈利看出他的掙扎,放著昔日導師的另一端擺著心愛的妻子與未出世 的孩子,天秤搖擺。 哈利願意為了幫助他而自願跳下天秤。   「你願意幫我照顧小狗嗎?」   「……好。保持聯絡,好嗎?」 哈利點頭,空著的另一隻手握住伊格西的手,輕輕將那推回伊格西的方向。 伊格西協助他整理行李,他買了一組家庭式帳篷、一個保冷箱、手電筒及電池,全部裝進 車輛,將後車箱塞得滿滿。 哈利的個人行李只帶了那只梅林贈送的提袋,裝了換洗衣物、盥洗用具、刮鬍水及刮鬍刀 、一把手槍及一盒子彈,以及好幾張約翰丹佛的CD。他又跑了二手唱片行一趟,唱片行不 只有賣真的唱片,還有真的CD,他買下所有店裡約翰丹佛的CD。 伊格西看著他收拾,唱片在機器內轉圈,約翰丹佛的嗓音不合時宜地輕鬆。日間的掙扎是 未燒盡的火苗,再次在他心底復燃,哈利邀請他到餐廳享用一杯馬丁尼。   「娣兒蒂還好嗎?」   「喔、嗯,很好。」伊格西一口飲盡馬丁尼,注意到哈利略顯不贊同的眼神,歉疚地 抿起嘴,哈利接過空杯,再次注入琴酒。「她會待在瑞典直到孩子出生。」   「你什麼時候會過去?」   「本來打算是後天。」   「本來打算?」 伊格西沒說話,嘴唇貼著酒杯邊緣,視線低垂。   「伊格西,」哈利輕喊,「你並不需要選擇。我很好,路途並不遠。娣兒蒂需要你。 」   「我以為你也需要我。」伊格西脫口而出   「我當然需要你,」伊格西的臉亮起來,「我們是唯二的金士曼了。」 伊格西的表情因他的話而如被碰觸的含羞草那般緩慢閉合,哈利知道這並不是他的意思, 儘管也很高興,但他不是這個意思。伊格西需要的是比這更多的情緒,就像他這一年內沒 有需要哈利親自出動的堅持一樣,他需要的是那樣的情緒。   「謝謝,哈利。」 但他仍道謝,喝乾第二杯馬丁尼,抱著約克夏犬,牽著亞爾馬告辭。   「祝你旅途愉快。保持聯絡。」   「謝謝。我會的。」 關上門,哈利感到異常疲累。伊格西走了,連約克夏也不見了。 他並不是真不希望伊格西與他一道,只是伊格西的需要他不能給。伊格西道出的「我需要 你」言猶在耳,但哈利明瞭他們的需要不盡相同。 他的需要是伊格西緊緊的擁抱,而伊格西的需要是哈利毫髮無傷擔任他孩子的教父。 不對等的需要,他不能給也不應該給。 清晨,天尚未明亮哈利便清醒過來,窗外起了薄霧,於是他多帶了毛毯,想著開車時可以 蓋腿。帶了鑰匙,推開大門,伊格西站在車輛旁,穿著運動長褲與熟悉的黑黃色外套,腳 上踩著長了翅膀的球鞋。 肩上揹著一袋行李。   「嘿。」伊格西侷促地打招呼,出口熱氣凝結成白煙。 哈利靜靜盯著他。   「我還是決定要一起去,狗交給朋友顧了,他們會做得很好……我可以一起去嗎?」 伊格西的語氣幾乎算得上是哀求,哈利已經很久沒有聽見他以這樣的聲音說話。   「好,」哈利聽見自己回應,「當然。」 伊格西喜出望外,走過來取走他手上的毛毯,與行李一起放進後座,自已鑽進駕駛座,搖 下車窗要哈利快點。 哈利感覺有群蝴蝶在他的胸口翩翩飛舞。 -- -- 03 伊格西在駕駛座,哈利在副駕駛座,泥土瓶放在副駕駛座前的儀表板上,毛毯披在哈利腿 上。 他們沒有地圖,GPS衛星導航能帶他們到任何想去的方向。一個半小時後抵達劍橋,逛逛 走走,買了市集攤販的三明治進了大學,學院內竟然要收入場費,他們不會捨不得這筆錢 ,但哈利不願進去,他們就坐在草皮上看新歌德風的禮拜堂,像是以往坐在總部前的草坪 上。   「梅林總是叫我們不要踏上草坪。」伊格西道:「但JB怎麼聽得懂?牠在那裡挖了好 多洞,藏我從廚房裡偷出來給牠的牛肉條。」   「草坪也歸梅林管。」   「真的?」   「真的。總部每個地方都歸梅林管,裁縫店也是。」 伊格西大笑,引來路人側目,他不管,笑聲感染哈利,他淺淺牽起嘴角。 下午茶享用了約克夏布丁,哈利想起小狗,伊格西與朋友聯繫,開了視訊。小狗正在睡午 覺,與亞爾馬窩在伊格西以前的床上,無憂無慮,哈利安下心來又覺得失落。 朋友說小狗只要感覺到有人經過門前便會吠叫,幸好叫聲並不大,否則他們要被鄰居攆出 公寓。哈利明明從沒聽過小狗叫。   「牠想你了,JB有時候也會這樣。」   「是嗎?」 哈利有些困惑。皮克先生不管牠在與不在都不叫,也許跟代為照顧的人是梅林也有關係, 但他想起來梅林說過牠不在時皮克先生睡得很多。 他們落腳於約克的旅館,兩間房,晚餐在旅館內吃。飯到中途,伊格西接到娣兒蒂的電話 ,再回來座位轉述她與哈利問好。 第二天他們睡得很晚,用過早午餐、晃過市集,深夜才出發前往愛丁堡。伊格西不希望哈 利開車,但開夜車容易精神不濟,只好勉強答應與哈利換手。 深夜道路無車,視線所及僅有車燈前那一小塊地方,以及遠處路燈點點星火。剛換手時伊 格西還勉強維持清醒,一個小時後就沉沉睡著。哈利獨自開車,光碟機內約翰丹佛的聲音 低聲陪伴。 I don't know where I'm going, I'm not sure where I've been. There's a spirit that guides me, a light that shines for me, my life is worth the living, I don't need to see the end. Sweet, sweet surrender, live, live without care, like a fish in the water, like a bird in the air. 哈利稍微分神,透過車窗反射看見伊格西的睡臉,泥土瓶安穩待在儀表板上,路燈反射玻 璃,閃耀如老友銳利的眼眸。 他們以前年輕時──他、梅林、蘭斯洛特、帕西佛──曾一起開過夜車,目的地他早就忘 了,只記得是蘭斯洛特起的頭。蘭斯洛特駕駛,帕西佛在副駕駛座指引方向,他與梅林坐 在後座。 長途跋涉讓他們都睏得要命,但他們打賭誰先睡著回去就得與亞瑟談論莎士比亞──那至 少要花上一天一夜──於是只好硬撐著。 在帕西佛第二次報錯應轉彎的路口時,哈利向梅林的方向望了眼,驚訝地發現魔法師早已 靠著車窗睡著。他應該要立刻搖醒梅林,大聲宣布落敗者,但他選擇閉上嘴。梅林睡得那 麼沉,誰捨得叫他起來? 他看著梅林厚實的胸膛隨著呼吸一起一伏,鼻間呼出熱氣打在窗上霧成一團圓形,看著看 著不住發睏,他不知不覺睡著了,再醒來已經到了目的地,一睜眼就看見魔法師與兩名騎 士似笑非笑的表情。 哈利,你輸了。 梅林嚴肅地宣布,他沉默數秒,大方承認落敗。   「你應該要感謝我。」哈利向著泥土瓶說道。「我也要謝謝你,你沒有讓我淹死。」 他記得在白色房間裡的測試,水退去以後,他向擔憂而衝進來的梅林說「我怎麼會和想淹 死手下的人共事」,他不曉得梅林是不是被這句話刺傷了,他們的軍需官總是目送他們上 戰場。 伊格西發出一聲低咽,哈利抓來毛毯蓋在他身上,蘇格蘭就在不遠處。 他們與升起的朝陽同時抵達丹佛里斯-蓋洛威,伊格西還在睡,哈利關掉音樂找了一處空 地停車。 拿著泥土瓶下車,伸展懶腰,早晨空氣清新冷咧,幾步遠外有棵大樹,他走過去轉開瓶蓋 ,倒了些泥土在樹根部。   「哈利。」 伊格西醒了,包著毛毯朝他走來,幫他挖開土地,將柬埔寨的泥土混合進去。   「接下來去哪?」   「愛丁堡。」 伊格西點頭,脫下毛毯披在他肩上。 哈利小睡了會兒,醒來已是在愛丁堡大街上,他們進了旅館,簡單吃點東西,約定下午再 見。哈利躺上床,沒過多久便沉沉睡去。 他們去逛了皇家植物園,不是為了植物而是為了蝴蝶,哈利向伊格西仔細解釋日本紋白蝶 與綠紋白蝶花紋上的區別,翻找樹葉尋找幼蟲卵。   「鱗翅目研究學者與從軍?」他們坐在貝殼搭建成的小屋內,伊格西終於將放在心中 的疑問出口。   「那是很困難的選擇。」哈利道:「那個年代誰都是如此。學者或從軍、麵包師傅或 從軍、司機或從軍。」   「你們都選了從軍,你和梅林。」   「是。」 然後他們的戰爭直至今日尚未終結,一代傳過一代,梅林先行退下戰場,哈利與伊格西還 在,舉著殘破的盾與遲鈍了的劍,成為一體兩面的加拉哈德。 他們將一撮泥土埋在盛開的花叢之下。 在愛丁堡的第二天他們去了亞瑟王座山,出於戲謔、嘲諷與一絲認真。山並不高,坡度卻 足夠傾斜,風吹得路邊長草折腰。天氣稱不上好,但比起倫敦已是晴朗。伊格西配合哈利 的步伐,在山頂眺望昨日走過的城區,將泥土埋在山頂石碑下。 他們開車駛至格拉斯哥,沿路埋下泥土,格拉斯哥的泥土埋在一間小巷酒館旁,酒館內的 純麥威士忌令兩人讚不絕口,希望梅林也會喜歡。 隔天拖著些微宿醉的腦袋繼續駛向北方,遠離維多利亞式建築,進入大片草原與荒地,約 翰丹佛的歌聲陪著他們一路。 玻璃瓶內的泥土僅剩些許,駛過窟窿時沙粒會輕輕躍起又落下。伊格西結束與娣兒蒂的另 一次通話,娣兒蒂聲稱她已經能感覺到胎兒的動作,伊格西笑著附和她;哈利向她承諾, 他會將她的丈夫毫髮無傷送至瑞典王宮。   「哈利。」切斷通話,伊格西邊注意路況出聲喊他,「我想跟你談之前說的教父的事 。」   「是?」   「你在飛機上──要去柬埔寨前的飛機上──你說范倫坦開槍時,你腦中一片空白。 」   「是的。」   「這件事我沒跟娣兒蒂說,但她當然同意你擔任孩子的教父,我只是沒跟她說,」伊 格西有些語無倫次,「我沒跟她說,我希望他能讓你的空白裡有點顏色。」 哈利應該要對這表達些什麼的,但他張闔了嘴卻找不到一句話,伊格西看來並不在意。 他們終於到達蘇格蘭最北端,海島陸地的邊緣。海天一色,風吹得雜草枯黃,岩石是黑色 的,帶有泥灰煤炭的氣味。 美麗壯闊而無比荒涼,像是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與那只玻璃瓶。 -- -- 04 他們在一處岩石平台紮營,伊格西買的帳篷派上用場,裡頭大得可睡下四個人。塑膠布之 上舖了厚厚毛毯,睡起來溫暖舒適。 他們生了火,煮了豆子罐頭,對飢腸轆轆的兩人來說是頓豐盛佳餚。飯後一起走了帳篷附 近一圈,杳無人煙,土地很乾淨、天空很乾淨、空氣很乾淨。 他們並肩走著,伊格西長了翅膀的球鞋早就變得汙濁不堪,哈利的靴子也是。回去後他們 都要去買新鞋了,伊格西笑道,哈利僅僅點了頭。 太陽很早落下,氣溫驟降,毛毯包裹在哈利身上,高級羊毛手套一雙分成兩隻,皆戴在兩 人左手。伊格西點起幾盞手電筒,固定在帳篷周圍,像是小小燈火。 撇去氣溫與黑暗,星空美得令人屏息,伊格西這輩子沒見過那麼多星星,哈利手指夜空連 接起一個個星座。他曾見過這樣的星空,在無燈無住民的戰場上,在荒郊野外蟄伏的小屋 內,從來無暇欣賞。 遠處天空邊緣忽地閃現一束綠色光線,伊格西驚呼,興奮地跑至平台邊緣,哈利拉緊毛毯 跟上。綠色極光如綢緞般舞動,像是伊格西的眼睛,像是某些角度梅林的眼珠。 以夜空與極光為背景,哈利望著伊格西的背影,想到他說要讓自己的孩子成為他的顏色。   「伊格西。」他喊。   「什麼事,哈利?」 伊格西轉過來,清澈的眼映出他的倒影,伊格西的眼一直都是這樣清澈的顏色,從小到大 至如今。婚禮那天哈利站在他的身側,看見這雙眸中滿溢愛情。 當年三位特務與一名軍需官結束旅途返回裁縫店,隔日梅林找了一整疊的莎士比亞論文資料給他;梅林看著他像隻落水的狗般狼狽,只是溫柔地准許他離開。 鱗翅目研究學者或從軍,哈利.哈特若是能再選擇一次,他仍會毫不猶豫選擇從軍,投入 一輩子的戰役。   「我說謊了。范倫坦開槍時,我看著子彈飛過來,腦海閃過很多畫面。我想到皮克先 生,想到還要跟你解釋我這麼做的原因,想到梅林正在看著這一切發生。那不是一片空白 ,我不是孤身一人。」 伊格西盯著他,意識過來之前哈利就落進了他的懷抱。如同先前在白色房間的擁抱,但這 次更緊、更溫暖。 伊格西一直都曉得他需要的是什麼。   「我愛你,哈利。」伊格西說:「我也愛布蘭登、JB、蘿西、梅林,我好難過他們現 在都不在這裡。」 哈利回抱住伊格西,他啜泣起來,哭聲與遠處破碎的浪花融為一體,哈利希望那哭聲與眼 淚能從此被海潮帶走,永遠不要再回到他們身邊,一如那些遠去的人們。 「我也是,伊格西。」 玻璃空瓶拽在哈利懷中,最後一撮泥土葬在了他們的帳篷旁邊。 Now the time has come to leave you, one more time let me kiss you, then close your eyes, I'll be on my way. Kiss me and smile for me, tell me that you'll wait for me, hold me like you'll never let me go. 'Cause I'm leaving on a jet plane, don't know when I'll be back again. Oh, babe, I hate to go. Oh, babe, I hate to go. -- -- 05 他們滅熄柴火,帶走垃圾,未明的蘇格蘭高地與倫敦一樣起了冰冷薄霧,他們輪流開車, 越過蘇格蘭邊界,一路駛回倫敦。 抵達肯辛頓的住宅時已過午夜,伊格西借了客房,道完晚安就關上門,哈利差點在浴室裡 睡著,兩個人都睡到了隔天下午。 哈利煮了燕麥粥,伊格西煎了蛋與培根,桌上只有兩副刀叉,總共四支餐具。 計程車準時在門口等候,他們先去接了兩隻狗。亞爾馬撲進伊格西懷裡,約克夏犬尾巴搖 得哈利眼睛都要昏花,他抱起小狗,任憑牠舔遍整張臉。 他們到裁縫店,將純正的蘇格蘭威士忌贈送給龍舌蘭,然後送伊格西去機場。   「嘿你,不准給哈利添麻煩。」進海關前伊格西對著亞爾馬警告,小巴哥犬吐著舌頭 一臉傻樣。伊格西垮下臉來,轉向哈利,「抱歉哈利,我下星期就回來。」   「沒問題。」哈利抱著約克夏,握緊亞爾馬的牽繩,「亞爾馬會很乖的。」   伊格西一笑,他要來不及了,匆匆丟下一句:「我會帶禮物回來。愛你,哈利。」 我也愛你。 哈利在心裡回應。 他與兩隻小狗目送伊格西搭乘的班機成功上空才捨得回家。 一進玄關他就放下約克夏、解下牽繩,兩隻小狗撲成一團,喧鬧著在地毯上打滾。哈利放 任他們放肆,上樓整理客房。 按亮電燈,枕頭套與床單被人收起來放在棉被上頭,摺疊得整整齊齊,哈利只需要將那些 通通扔進洗衣機裡頭,他也照樣做了。 離開運轉中的洗衣機,他下樓到餐廳為自己倒了杯水。窗戶開著通風,餐桌上花瓶裡插著 他們昨夜在蘇格蘭買的白薊花。 兩隻小狗跑進餐廳,哈哈吐舌,哈利為牠們各倒了一盆水,約克夏犬低頭舔水,水珠潑出 來弄濕地板。 哈利突然想到他可以給小狗取什麼名字了。   「嘿。」他喊,輕聲道出。 獲得新名字的約克夏犬抬起小小的腦袋,向著他,輕輕地吠叫了一聲。 There's a storm across the valley, clouds are rolling in, the afternoon is heavy on your shoulders. There's a truck out on the four lane, a mile or more away, the whining of his wheels just makes it colder. He's an hour away from riding on your prayers up in the sky and ten days on the road are barely gone. There's a fire softly burning, supper's on the stove, but it's the light in your eyes that makes him warm. Hey, it's good to be back home again. Sometimes this old farm feels like a long lost friend. Yes, and hey, it's good to be back home again. (END 170924) 所有的歌皆來自約翰丹佛: 1.I’m Sorry 2.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 3.Sweet Surrender 4.Leaving On A Jet Plane 5.Back Home Again .亞爾馬(Hjalmar):瑞典語,幸福。 .鈴蘭花花語:幸福回歸;忌妒。 昨天看完第二集,應該要來寫些感想,但翻過噗浪一輪,覺得想說的都被大家說完了,我 只能來寫文了。 今天除了吃飯等等必須行為我就只寫了這篇文,一天寫萬字,破了自己的紀錄,看看馬修 對我們做了什麼(痛) 但自己總覺得我要寫完這篇才能好好地將第二集忘得一乾二淨。 原本就不是考據派的而且對英國和蘇格蘭一點都不瞭解,邊寫邊查,若有任何景點、交通 資訊、時間等等各種bug的話請溫柔地告知,我有看到會補充在後記。 最後來講個幕後,小巴哥犬的名字原本想取Matteus,是瑞典語中禮物的意思,但中文翻 過來就是馬修,我覺得很生氣就改了名。 -- 寫字的人 http://dsa4905.wixsite.com/wakahoshi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36.231.58.108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06265318.A.D8E.html
byon1009: 好好地把第二集忘記吧QQ 09/24 23:32
第二集是什麼?能吃嗎??(x
lichtozean: 看完01就暫時無法往下看了,梅林QQQQ 09/24 23:33
慢慢來。梅林......
nunlove: 推!好美的一篇 09/24 23:43
謝謝!
wanderlust: 讀完01就大哭了嗚嗚嗚,文字很美很細膩 09/25 01:18
自己也寫到想哭。謝謝。
asukasherry: 梅林還是有希望的啦,本來的婚禮片場有他裝義肢穿蘇 09/25 22:55
asukasherry: 格蘭正裝的側拍,復活還是有望的(為什麼要剪掉這個導 09/25 22:56
asukasherry: 演我怨恨你這次做掉三個角色──) 09/25 22:58
對,之前超期待有蘇格蘭裙,把蘇格蘭裙還來啊! 但第二集就這樣了,我已不敢想像第三集OTL
happsey: 昨天剛看完第二集 看完好想揍導演 但這篇文很美QQ 09/26 03:41
馬修這陣子大概收了十輩子份的詛咒吧。謝謝~
Lachs82: 寫得好棒!!!喜歡蛋蛋其實總是為哈利著想的部分>< 09/27 14:37
我相信伊格西還是那個溫柔的孩子Q_Q
ahcnk29386: 第二集馬修真的太過分QQ羅西出場根本不到10分鐘吧!! 10/01 01:26
ahcnk29386: ! 10/01 01:26
ahcnk29386: 還有梅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10/01 01:26
開頭的大便當我和朋友整個傻眼,完全反應不過來發生什麼事。
kwuangdo: 好看! 10/01 21:12
謝謝!
mykaede: 哭著看完這篇T________________T 10/01 22:19
哭著寫完QQ
kaikaikelly: 推!這篇文字好美 娓娓道出的失去與哀傷是那麼淡又如 10/04 20:04
kaikaikelly: 此深刻 好心疼哈利喔,從死亡邊緣回來了,但一切都和 10/04 20:04
kaikaikelly: 以前不同了...討厭馬修嗚嗚,想裝做自己沒看過第二 10/04 20:04
kaikaikelly: 集QQ 10/04 20:04
謝謝你。一起忘掉!
yukinoru26: 好喜歡這篇 10/08 14:23
謝謝。 ※ 編輯: wakahoshi (36.231.39.90), 10/08/2017 22:0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