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吹過最後一片落葉,一轉眼就來到冬天。
公都燁離開司徒家不覺已是一個半月。
無愁小猴子平時嘴裡嫌人家煩,這會兒倒是閒的發慌、假裝不經意向游
士龍問起人來了。
「城裡真的那麼有趣嗎?」無愁一身短打在游士龍床上滾來滾去,書唸
完、功夫也練好了,找不到事可做就巴巴來小師父這兒玩。偏偏游士龍拿著
一卷書,要他在一旁玩別吵鬧。
「後悔沒跟著小公子一起去啦?」游士龍取笑起他,明明就是想念司徒
空,偏要嘴硬揀別的話來堵。
「怎麼可能!他不在才清靜,我覺得挺好的。」無愁翻向內側,不讓小
師父看見他正咬著被子後悔。
「嘿。」游士龍笑了笑,這隻猴子嘴硬不是一兩天,他也沒心思再取笑
下去,想了想,司徒風最近也不在,師姊一人少了司徒夫人作陪也是寂寞,
不如去那裡瞧一瞧。
「走吧,我們去找你大師父。」捲起書冊往無愁背心輕拍,順手放下書
本,披上棉襖往屋外走去。
無愁翻著跳起來,兩三步跟上游士龍腳步並肩而行。
走到游士龍身邊吱吱喳喳又是一疊話。
游士龍嫌吵,扭頭正要他安靜,突然發覺無愁的雙眼烏溜溜望著他,兩
人視線不知不覺快到齊高了。
「你──」心裡徒然一陣感慨,伸手拍拍無愁的頭,「你也長大了。」
眼神溫柔、語氣和藹,頗有幾分為人父母的自豪。
「嘿嘿~我快跟小師父一般高了。」無愁先是樂得開懷,突然附在游士
龍耳際悄聲說道:「這裡吃好用好、不吃白不吃,所以我每餐都吃得不少,
不長高就怕要長胖了。」
游士龍聞言一笑,「你啊,真是孩子氣。」話是這樣說,有無愁相伴,
日子確是開心。
兩人說說笑笑,出了月門拐彎往韓如煙小院走。小院入口處坐著一個人
,遠遠兩人都看見,正想是哪個家丁怎麼會坐在韓如煙院外,走近一瞧,居
然是程寒。
「你坐在這兒幹啥?」無愁能言快語,搶在游士龍前頭開口。
「游公子......小公子......」程寒抬頭看了兩人一眼,破天慌沒有即
刻起身。他不是陽奉陰違、趁著司徒風不在就對三人失禮之流,所以此舉更
讓兩人奇怪。
「你來找師姊有事?」游士龍見他神色有異,又在師姊院外流連不去,
一副有口難言的模樣,一瞬間突然閃過司徒風正逢走鏢之事,莫非是出了什
麼差池?連忙關切:「難道是司徒兄怎麼了?」
程寒一向伶俐,知道游士龍誤會,急急忙忙起身揮手解釋:「不是不是
。唉,其實也是......」程寒垂頭喪氣,心裡的話真是百轉千迴、想說又不
知從何說起,更不知該不該說。
察覺程寒為難,游士龍想無愁年紀尚輕,在場或許讓程寒難以開口,故
要他先回房別聲張。
無愁雖然不願,但是小師父的話他總是違背不了,嘟嘟噥噥,一蹦一跳
地跑回房去。
「有什麼事不妨說出來,興許我能幫點忙?」游士龍對程寒印象不壞,
想他們師徒三人久居司徒家從頭到尾都是程寒一手打點,心裡對程寒也是感
激,語氣柔和不似平素淡然。
「游公子......」程寒猶豫。少主近日言行舉止與以往差異甚大,本來
想找韓姑娘探問,因為她很明顯是未來司徒家主母,可是來到她的小院外,
程寒還是覺得不妥。她是個姑娘家,問到心上人之事,也看不分明,搞不好
問也是白問,口風不緊傳到少主耳裡才是難辨。
不問他心裡又不踏實,才在韓如煙院外繞來繞去。
望了望眼前的游公子,這是韓姑娘愛逾性命的寶貝師弟,平時雖然淡漠
,待人還是和氣,同性間也較好說話;程寒咬咬唇,下定決心走到一旁朝他
招手,游士龍知他所說之事不願旁人聽去,點點頭跟上。
行至小橋流水的假山後方,程寒背向游士龍嘆了好大一口氣。
游士龍眨眨眼,不能理解怎麼一回事。
「我十五歲進司徒家,我的爹娘葬送狼口之下,少主路過時,剩下我一
個人,是少主及時出手救了我。」程寒扭頭看著游士龍,游士龍一臉平淡,
似乎不特別為這件事有所感觸。
假山後是去而復返來偷聽的無愁,搔搔臉,無愁暗想:『不就跟我差不
多嘛,講的義正詞嚴,還以為是什麼事。』
「我進司徒家七年,少主一直待我很好,馬術、管帳、調度、甚至是武
功,除了司徒家傳功夫不能教、少主什麼都教我。他就像我理想中的兄長,
為人坦蕩、光明磊落、更難得是不驕縱自滿,待下一向親和,在我心裡,一
直將他視為真正的大哥。」程寒語帶誠懇,游士龍見他提起司徒風時的景仰
神態,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想說什麼?
司徒風是很好,這件事說是天下皆知也不過份,程寒有何必要遮遮掩掩
、挑了個隱密處來說嘴?
「但是──少主變了。」程寒目光直視游士龍,眼眶有些濕潤。
游士龍點點頭,司徒風變了是他隱約感覺到,不僅是言行舉止,眉宇間
還帶了一絲戾氣。司徒風待他還是一如往常,微笑對著他說話,關心師姊也
照顧無愁,可是......游士龍想起當時門外那次,手心不自覺摸著左頰。
「游公子,請您幫幫少主。」程寒噗地一聲跪在游士龍面前,畢竟是跟
隨司徒風多年的心腹,他看的出少主很喜歡游士龍,甚至比喜歡韓如煙還多
一些。
不過程寒並未多想,他單純認為司徒風是感念游士龍的救命之恩,待游
士龍比旁人多份心。
「我能幫什麼忙?」游士龍無奈伸手扶起程寒,一開始他就打算幫忙,
否則他也不會站在這裡聽程寒說話。
「少主他......少主他......」程寒欲言又止,總覺得說出口就是在背
後誹謗司徒風。
知道程寒為難,游士龍苦笑,「你就說吧,就算他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
事,只要能讓他及時回頭、也不會一錯再錯。」反正再怎麼樣,司徒風的雙
手會比他更髒嗎......
游士龍言之有理,程寒牙一咬,娓娓道出司徒風與以往全然不同的作風
:「自從夫人出外之後,少主仍舊對老爺晨昏定省,可私底下卻架空老爺的
實權,以往接鏢都得經由老爺作主,現在卻是問也不問,全由少主自行決定
。上次老爺問起,少主也不過淡淡請老爺多休息,不必再為局內事務操勞。
」程寒目睹這一場的當下,既害怕老爺震怒又擔心少主受罰。但是最讓他意
外的不是老爺恨恨離去,而是老爺指著少主大罵畜牲,少主居然不是馬上請
老爺息怒,反倒冷笑瞥老爺一眼,便自顧自處理事務。
老爺拂袖而去的憤怒彿彷還在眼前──
「......哦,有這一回事。」游士龍點點頭,看不出來司徒風平素一派
無欲無求,原來真要耍起手段也不是吃素的。不過司徒風也二十好幾,照理
來說也是繼承家業的時機,這一番經過倒也不算出人意表。「那......其它
人有怨言?」
程寒搖頭,「這些年都是少主同鏢師出生入死,何來不滿。」
「如此說來──有何處不妥?司徒兄並未做出什麼事。」至少還不算太
過份,既沒傷天害理、也沒大奸大惡,不過是奪了實權。
「老爺豈是如此輕易罷手之人......」程寒嘆氣。
游士龍與司徒清並不熟識,他對司徒清的感覺只是一名威嚴長者,不過
司徒清眉目間的苛毒倒也不是全然無跡可尋,不像表面上是個威儀之人爾爾
。這倒叫游士龍有些好笑,司徒夫人是以真誠待人的女子,瞧他們平時夫妻
恩愛不假,怎麼會是如此兩極的人匹配。
「你是要我替司徒兄暗防冷箭?」游士龍猜想大抵只有這個可能了。
「不需要做到那麼多。」程寒連忙搖手,「只是少主多數在外,我的武
功又低微......想替少主打探虛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而且少主也不
許。應該說,程寒向司徒風提出這個建言時,司徒風哼了一聲,程寒便知曉
他的意思,司徒風竟是全然不把司徒清放在眼裡了......
他以前不是這種人啊......程寒心痛地想。
「我懂了,程寒你不必擔心,我會在司徒兄回來之前查出司徒老爺有何
計較。此事不必讓你為難,你知我知,不會有旁人知道。」
「多謝游公子。」程寒雙手抱拳,不勝感激。他不敢去找韓如煙,就是
怕女子抵不住向心上人邀功,雖然韓如煙平素不是這種人,事關重大程寒不
得不多心。
打發走再三道謝的程寒,游士龍輕聲說道:「出來吧。」
躲在假山死角看著程寒離去的無愁波濤不驚、一臉頑皮走到游士龍身邊
,用著撒嬌的口吻輕喚:「小師父~」他偷聽之事也沒想過能瞞住游士龍,
游士龍瞥他一眼,寵溺無愁是種習慣了,想拉下臉教訓他居然也是一件難事
。
「事關重大,你別淘氣啊。」游士龍捏捏他的鼻子,勉強算是警告他。
「這有什麼了不得,不就是暗中收集那老頭兒的情報,這種事又不是第
一次碰上。」無愁擠眉弄眼,他都敢偷聽了,哪會害怕小師父生氣。
「你啊,淨是胡鬧。司徒老爺是這麼容易打發的人物嗎?」
「怕什麼,譚書風成名在外,還不是讓我們騙了大半年。」無愁拍拍胸
,大話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也不想想當時要真沒讓人看出端倪,怎會鎩羽而
歸,反被譚書風佈下天羅地網、千里緝兇。
瞧他一臉得意,游士龍深知這個小鬼天不怕地不怕、腦袋少根筋的性情
,想管的事就算旁人說破嘴他也非管不可、不想管的事哪怕是刀鋒架在頸子
上他想盡法子滿口推托。
「先說好,我不讓你去,你就不能貿然行事。我說可以、你才能行動。
」游士龍拿他實在沒輒兒,乾脆顧著他,好過他打草驚蛇。
「行行行~小師父說的話我何時不聽了?」眨巴眨巴望著小師父,無愁
只差沒拍胸脯保證了。
「哼,你何時聽過了。」冷睨無愁得意的表情,這隻頑皮猴子說大話也
不喘口氣,游士龍早就看透他。
「別這樣,記仇老的快。」笑呵呵揮揮手,知道兩個師父都疼他,他一
張老皮練得可厚了。
「沒個兒正經。我們現在找你大師父去,別多話啊。」游士龍一甩袖,
不待他回話便走開。
無愁一疊聲是是是,一蹦一跳跟上小師父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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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型鬼畜攻你為什麼這麼奧妙 又可以用可愛的外型來騙取別人同情
因為不靠外型靠的是實力來撲倒受方 以達到扮豬吃老虎的目的
運用計謀與手段獲得壓倒性勝利 真不愧為七大BL攻之首!!
PS.不要問我另外六大BL攻方是哪種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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