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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索性去睡了,隔天起床好了一點,照例在母親催促下出門,這次我記得帶到早餐,不然又 浪費,母親以後不準備我的那份。我不愛吃外面,早上腸胃不順,容易拉肚子,其他時間 外食就還好。昨天趙瑋博幫我買三明治,早餐店在他家附近,一年級他代表學校參加田徑 賽,必須一大早到校練習,那早餐店開門早,他母親會買一份三明治讓他帶到學校吃,只 是他練習結束,便和一塊練習的學生去福利社,根本不吃,便給我,那時我也常常忘了帶 早餐。那家早餐店的三明治吃了,肚子不會不舒服。之後他幫我買的話,都去那家。 換乘捷運橘線,月台上大多是學生,各種衣裝。之前有家長感嘆,現今學校對服裝儀容的 規定非常寬鬆,比如我們學校,染燙頭髮也無所謂,不過,大部分的學生也不至於誇張。 穿制服的人也有,在人群就很顯眼——粉紅上衣黑裙子——又個子高,同班的羅雅莉,她 綁了馬尾,腳上是黑皮鞋。她自己一人隨人群排隊,神情呆板,直直地往前望。這不是我 第一次上學在這邊月台碰到她,我們並不會打招呼,不熟。她又安安靜靜的樣子,不像班 上其他女孩子可以隨便搭訕。 今天羅雅莉站的位子比較靠後,從她背後過去,也許她會從前面玻璃牆看見我的影子。本 來也沒什麼,但是,就有種彆扭。我想起曹凌雋的話,他說趙瑋博喜歡她。我一直以為趙 瑋博喜歡的是黃幼萱,他也這樣告訴我,他覺得黃幼萱個性好,又可愛。雖然他也說過班 代身材好,不過,他從沒有講過羅雅莉的什麼。我也不曾看過他們在班上談過話。曹凌雋 又那麼說? 要是戴耳機,就能夠假裝調整音樂,藉機排進其他隊伍,我有些後悔沒有戴耳機出門。我 躊躇不前,後面的人似乎不注意,走太急,書包撞了一下我的手臂。我皺起眉轉頭,對方 也看來,彼此一怔。 周稚河一面戴耳機,一面把我上下看了看,我來不及說話,他便往前走了。沒想到羅雅莉 這時掉頭,竟然喊了他。我有些訝異。周稚河表情怎樣看不見,就看他點了個頭,直走到 旁邊另一條隊伍,反而和羅雅莉站在相同的位子。 我趁機繞過了他們。 列車進站,一大群人湧上去,隊伍散開,剛剛排隊的人都不知道分散到哪裡去,反正把整 個車廂塞滿。當然也看不見周稚河和羅雅莉在哪裡。我擠到另一頭的車門旁,有人拍了我 的肩膀:「吳梓文。」是黃幼萱。她像是看了看:「怎麼沒看到趙瑋博?」 我道:「他在文化中心上車,不過我們又沒有說好一起出門。」 黃幼萱道:「我還以為你們住得很近。你從哪裡上車?」 我道:「中央公園。」 她道:「我在美麗島,那我們很近。」 我道:「唔,還是有點距離。」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特意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有些打趣似的。我感到侷促,隨口道:「我剛 才看見羅雅莉。」 黃幼萱像是愣住,才道:「是嗎?我沒有看見她。」 文化中心站,趙瑋博上車,他總是走第二節車廂的前門,他往車廂連接通道這裡靠近,我 轉過頭,就看見他。他也看到我,馬上擠過來:「熱死了,一大早——」 黃幼萱從我旁邊探了探頭:「趙瑋博。」 趙瑋博朝她看去:「妳在這裡啊?」 黃幼萱瞥了我一眼,笑道:「我們在美麗島一塊上車。」 我道:「湊巧遇到了。」 黃幼萱還是笑著,沒有說話。趙瑋博站在我和她中間靠前的位子,車廂一晃一晃,他一隻 手搭在我的肩膀,以免跌倒。我取笑他:「年紀輕輕,下盤這麼不穩。」 趙瑋博伸腳,踢在我的小腿,倒沒什麼力量,他道:「來啊,看誰不穩。」 我道:「喂!」就要踢回去,被他牢牢按著肩,動不了。我聳了聳肩膀,不過怎樣也甩不 掉他的手。 趙瑋博道:「借放一下。」 我道:「什麼時候還?」 黃幼萱飄出一句:「你們男生好幼稚。」 趙瑋博道:「你們女生就不幼稚?」 黃幼萱道:「女生幼稚叫可愛,男生呢?就有點蠢。」 趙瑋博道:「什麼叫蠢?」 黃幼萱撥著頭髮:「你這樣叫蠢。」 趙瑋博並不生氣,他笑了起來。我聽見他道:「只有我蠢,吳梓文不蠢?」 我道:「說我幹嘛。」 黃幼萱似乎瞥了我一眼,她微笑不語。趙瑋博轉口道:「昨天回去,我肌肉痛死了,三千 公尺,要命。」 我開口:「那你放學還去打球?」 趙瑋博道:「打球是打球。」 黃幼萱忽道:「昨天贏得漂亮。」 我一怔,掉頭去看她,她倒是對著趙瑋博說話:「你傳得那一球,你是沒看見,籃球隊的 人,臉色整個垮了。」 趙瑋博得意似的:「妳在現場啊。」就講起他昨天打球的情形。 昨天我太累了,便沒有去看他和曹凌雋打球。倒是,我都不知道他們昨天和籃球隊的人比 賽是早早約定的,班上很多女同學都跑去看了。聽起來他和曹凌雋出盡鋒頭,收穫不少女 孩子的注目。我撇了撇嘴,朝他瞥去,他說得興高采烈,在我肩膀上的手早就拿開了,他 挪了一些位子,扶住黃幼萱身側的欄杆。黃幼萱並不高。兩人仍舊維持了距離,也不曖昧 ,但是,不明就理的人,大概會誤會。其實我在旁邊,也有些感到插不上話。 黃幼萱忽道:「對了,羅雅莉也在車上。」 趙瑋博道:「唔。」 我掉頭看他的表情,也還是那樣子,帶著笑的,有點漫不經心似的。黃幼萱又說:「吳梓 文看見的。」 趙瑋博往我看來。他眼神也是老樣子,但我一時心頭有種酸溜溜似的。我道:「噢,對, 我看到她了。」 趙瑋博彷彿根本不在意,他挪開視線,繼續前面的話題。 到站了,大家一齊下車,黃幼萱突然快了幾步,她鑽過幾個人,拍了一個女孩子的背。就 是羅雅莉,她自己一個,現在她們兩人便一塊走著。也有人過來跟我和趙瑋博打招呼。幾 個人嘻嘻哈哈地坐上了校車。整天大家都待在教室裡,外頭的氣溫燒到了室內,風扇絞起 的全是熱空氣。歷史老師鄭胖子一進來,就叫人把冷氣打開,馬上涼快了。他擦著汗,一 面道:「你們班太厲害了,這種天氣還不吹冷氣,你們導師不讓你們吹?」 「沒有啊。」「老師,胖子才怕熱。」「打球就爽了。」「吃冰塊。」瞬間你一言我一語 ,吵吵嚷嚷起來。 鄭胖子為人開朗,大家都喜歡他,上他的課非常輕鬆自在。他也並不急著講課,隨便大家 七嘴八舌的,臉上還是笑瞇瞇。我一手撐著頭,聽他說笑話,越聽越昏昏欲睡。上了幾節 課,也沒有怎樣說話,我感到嘴巴非常乾燥,又像喉嚨裡卡住了東西,就乾咳了幾下,不 停喝水。林毓涵看見,她往另一邊挪了挪椅子。 吃午飯的時候,我打了菜回來,吃了幾口,突然有點噁心。趙瑋博和曹凌雋去買可樂回來 ,也幫我帶了一罐,我道:「你喝吧,我肚子怪怪的。」 趙瑋博仍舊把可樂放到我桌上:「怎麼了?」 我搖搖頭。看我要去倒掉飯菜,他道:「不吃了?」 我說:「吃不下。」 曹凌雋道:「吳梓文你的腸胃真的很爛。」 我瞪了他一眼:「閉嘴。」 趙瑋博接過我手裡的餐盒:「我幫你倒掉,不舒服就不要起來了。」 曹凌雋追上他的腳步,一面像是在說打球的事。我沒有聽見趙瑋博的回答,他吃完飯,順 便也把我的餐具洗起來,一併拿給我。我道:「我頭好痛。」 趙瑋博道:「要不要吃藥?我書包裡有普拿疼。」 我感到訝異:「你帶普拿疼幹嘛?」 趙瑋博道:「我一直帶著啊,我媽叫我帶的。」 我取笑他:「媽寶。」 趙瑋博伸手打我的腦門:「再講。」 我忙討饒,他又問一次:「到底要不要?」 我道:「不要。」 趙瑋博便算了。放學後他和曹凌雋以及班上幾個同學又到球場去,我收拾之後就回去了, 校車上鬧哄哄的,開了冷氣還是悶。我沒有位子,靠著椅側站著,在我快吐出來時,車子 終於到達捷運站。這次我沒有遇見班上任何的人,倒有座位。一個站到了,車門一開,冷 風送進來,我摸了摸手臂,起了一圈疙瘩。 回到家裡,父母親還沒有下班回來,我進了房間,直接往床上一躺,就睡了過去。過了不 知道多久,有人開燈,把我搖醒,是母親。她看我臉色,語氣擔憂:「不舒服嗎?」 我道:「唔。」 母親道:「有沒有吃飯?」 我道:「沒有。」一說話,嚇了一跳,非常沙啞。 母親探手摸了摸我的臉,皺眉道:「我看先不要睡了,去診所看病。」 我爬了起來,換了衣服。走出房間,父親見到我,像是嚇一跳,忙要母親帶我去找醫師。 其實我自己覺得睡了一覺,好了很多,家裡也有成藥,不過父母親堅持要去一趟診所。去 了,打了一針,感冒了——多喝水多休息,老掉牙的話。 再回到家,母親煮了白粥,我吃了一點,服過藥,洗了個澡又去睡了。隔天有個生物小考 ,當然沒有寫好,從來我生物一直不錯,總是考贏趙瑋博,這次讓他笑了好久。我很想回 嘴,但是戴口罩,喉嚨又痛,就乾脆不理會了。 到了禮拜天,白天要去補習,母親說:「不然請假吧,我看你喉嚨還是沙啞的。」 我倒不想請假,不然回頭要補一堆課,下午也沒有藉口出門。我要向周稚河拿書。這整個 禮拜,我和他在學校仍舊沒有交集,除了跑步那天,他拿了水給我,在捷運站也就碰見了 一次。不過我知道他生物小考,考了滿分。我因為感冒沒有複習,考了低分,確實有點悶 。平常小考也很重要,每個成績都至關重要,在三年級的時候可以參與一個大學入學計畫 ,又學測順利的話,我便不用再參加七月的指考。 母親看我不請假,也沒有堅持。我還告訴她晚上照樣不回來吃飯,她道:「你在感冒,外 面的東西不會太油膩了嗎?」 我道:「還好。」看時間不早了,就匆忙拿了東西出門:「我出去了。」 母親在後面道:「過馬路記得看車。」 我揮了揮手,快速地下樓了。 上午補英文,連上兩堂,我實在頭暈腦脹,撐到中午,直接往桌上趴下去睡了,就沒有吃 飯。坐我隔壁的是別間學校的男學生,姓廖,廖世則,他知道我感冒了,往外挪椅子,又 戴上口罩。我一直戴著口罩的,當下白了他一眼。他這時候推了推我:「你不吃飯?」 我把頭掉到另一邊:「不吃。」 他沒有再吵我了。 上完了課,補習班導師把我叫過去說話,大概我今天精神太不濟,下午的課一直打瞌睡。 他叮囑我要注意保健,太嚴重了可以請假。大概他更怕我傳染了別人。我匆忙走了,趕到 捷運站,在五點三十分到達三多商圈。車站的一個出口通向大遠百地下一樓,不過直達電 梯還要到一樓才有得坐。 正是百貨公司人最多的時候,又是禮拜天,大家都跑出來吃飯,十一樓美食廣四處鬧隆隆 的,中央座位區滿滿的人。我繞了一圈,找到大戶屋,門口站著服務生,除此沒有別人。 已經五點三十五了,也不知道周稚河在不在裡面?我沒有他的電話,不然早打了。我看看 服務生,她也看看我,露出笑容:「要吃飯嗎?裡面還有位子。」 我正要開口,突然聽見有人說:「兩位,我和他。」 我回頭,就看見周稚河,他也往我看來,沒有說話。服務生在前頭帶位,周稚河先跟了上 去,我走在後頭。這次在靠牆的卡座。服務生放下餐本,倒了兩杯水,走開了。我看了一 眼周稚河,也跟著坐下,還沒有說話,他先開口。 「你遲到了。」 我扯下口罩,喝了口水,道:「補習班導師找我說話,抱歉。」但是,看著他那張毫無表 情的臉,也不知道為什麼一陣不爽快。又道:「我上來也沒有看到你。」 周稚河道:「我在門口旁邊的座位區。」 我愣了一下:「啊?」 周稚河翻著餐本:「不能在門口一直不進去。」 我不解:「那你就進來。」 周稚河道:「我先進來,然後你不知道,你還是要在外面等。」 我一時道:「打電話——」頓了頓,我沒有他的號碼。他也沒有我的。似乎他自己也知道 ,便沒有說話,倒是看著我。我與他對視了一下,道:「上次你沒有問。」 周稚河道:「你也沒有問。」 我拿出手機,看他:「多少?」 周稚河朝我伸手:「給我。」 我把手機給他,他自己鍵入號碼,又撥了出去。我沒有聽見他的手機響起來,他便說了: 「我關掉聲音了。」 他把手機還給我。我看了看畫面,通話紀錄多了一筆,我編輯了。突然,我想著他剛才的 話,又有點反應過來,剛剛他就在大戶屋旁邊的座位區,想必可以看見我,竟然沒有立刻 上前來,就看我呆在那裡?我道:「喂,你剛剛看見我,幹嘛不快過來?」 周稚河道:「我不是來了嗎?」 我一時無語。瞥見桌上的餐本,道:「算了,你吃飯嗎?我好餓。」 周稚河道:「不吃飯到這裡幹什麼?」 我真是忍不住,就白了他一眼。他垂著眼,也不知道有沒有看見。我翻了兩頁,坦白道: 「我沒有來過這裡吃飯,除了上次。」 周稚河看來,先不說話,他翻開一頁,道:「雞排土鍋還不錯。」 我湊了腦袋過去:「好,我吃這個,你吃什麼?」 周稚河道:「牛肉壽喜燒。」就招來服務生。點完了餐,他喝著水,一面看來,忽問:「 你是不是感冒了?」 我頓了一頓,拉起口罩。他道:「幹什麼?」 我道:「我怕你被傳染。」 周稚河平淡地道:「那你要戴著口罩吃飯嗎?」 我道:「也對。」就又把口罩拉下來。 他又道:「你感冒的話,有沒有帶藥出來?」 我點頭:「帶了。」 他道:「吃完飯記得吃藥,這裡剛好有開水。」 我看看他,差點回他一句囉唆,不過記起來我們不太熟,不方便開玩笑。我便哼了一哼, 表示聽見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23.193.133.144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87510996.A.704.html
Chueh1995: 我也聽見了愛情的聲音~~(並沒有 04/22 12:42
nocturnetear: 推推~想知道周稚河怎麼想的xd 04/22 13:16
yidia0229: 阿姨好心急啊啊啊啊啊 04/22 13:53
secretsalot: 可以煲電話粥了 04/22 18:43
※ 編輯: x212 (123.193.133.144 臺灣), 04/22/2020 22:1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