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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之身上那件吉祥金繡雲袍，是元天問兩年前親自從元家錦織裡挑選料子，並且交代
繡娘依照擇之的身形縫製。考量擇之自少年初步入青年，原本纖弱的身形更是見風便長，
繡娘因此將衣袖折縫了兩折，但如今兩年過去，擇之身高也已及他肩膀，那折縫起的衣袖
早已放開，但在擇之身上仍顯得短促。
元天問坐在床沿看著擇之坐在鏡前束髮，兩臂抬高時，那衣袖更是被拉扯開來，且露
出內衫袖口。
「這件吉祥金繡雲袍已不合身，該扔了。明天喚繡娘來，再為擇之縫製一件衣袍吧。
」
擇之手腕熟練地翻轉，將髮帶整齊地纏繞在束冠上，「這衣袍合身，只是合身過了頭
，府裡都是自家人且無外人或賓客，穿著也不失禮的。」
元天問搖了搖首，「新袍子仍是得做，這些日子來也不見你穿過新袍，盡是些少年舊
衣，你二哥忙著府裡事務無暇顧及，但你三哥、四哥和薛總管竟也未注意此事……真是白
疼他們了。」
「大哥莫急著責怪，薛總管年初時曾讓繡娘替每個元家人縫製新衣，擇之原想挑個與
吉祥金繡雲袍一樣的衣料子，但都已是兩年前的舊樣版了，如今元家錦織並無同樣的料子
，只得選了個相近的顏色，但新袍顏色仍及不上這件吉祥金繡雲袍好看，也就擱在衣箱裡
少穿了。」
「過去的樣版都還留著，你若喜歡這雲袍料子，那便讓元家錦織再織一回。」元天問
走至擇之身後，替他整平翹翻的後領，目光不意看見擇之頸背上的紫紅，元天問耳際驀地
迴響昨夜擇之被他欺壓而低泣討饒的柔軟嗓音。
「天問大哥？」擇之微偏過首，側眸看向站在後方卻又遲遲沒有動作的元天問。
「……擇之是否偶爾想起……夜裡……」
看著元天問欲言又止的模樣，擇之大抵也清楚元天問心中想問之事，兩人在夜裡抵死
纏綿，再如何羞恥且瘋狂的事都做過了，白日卻又得回歸至兄弟情誼，大哥對么弟的噓寒
問暖，以及么弟對大哥的敬愛尊崇。理智與狂情如同織線兩端被人強硬撕扯，而引起深沉
的虧欠感。
「夜裡若是和大哥一塊，便會想著白日的大哥在用膳時替擇之挑魚骨的模樣，又好比
現下大哥替擇之整理衣領，擇之便想起昨夜大哥再三逞歡……唔。」擇之急急地停住，只
因站在他身後的男人竟撩開他的衣領，濕暖的氣息攀上頸背，且抵著昨夜才狠狠留下的青
紫，極為煽情地吻著。
「那若是挑魚骨的大哥和逞歡的大哥同時出現，擇之又會想著誰？」
擇之敏感地縮著一肩，那衣領竟被褪至上臂，露出一片月牙瑩白卻帶有點點青痕的肌
膚，擇之心下一駭，身體自然地憶起了兩人前夜的歡熱，雙眸蘊滿水光，並未推拒身後男
人的孟浪。
他知道大哥似又起了慾望，但卻不是因為毒蠱的緣故，而是意識清明地扯下他衣領，
且還以那種勾人心魂的方式吻著。擇之輕輕低喘，只往前站了一步，並將衣領重新整好，
「到底都是大哥，這兩者並無任何分別。」
「大哥曾想，那夜裡與擇之歡好之人，並非大哥，而是因毒蠱所生，另一個有著與元
天問相同外貌的男子，那名青年也不過恰巧與擇之神形相近罷了，兩者並非同一人。若這
身不由己的情慾乃由毒蠱所生，那麼現下大哥並未受毒蠱所擾，卻仍對擇之明明白白地起
了慾望……毒蠱終究只是藉口，原來大哥心底早已……想對擇之做出如此淫靡之事。」元
天問透過兩人前方的銅鏡，看著擇之身長雖是拉高不少，但仍顯纖弱的清俊身影。他記得
小時在他身旁習字練字的擇之，也記得在他自宮中返家後，總在門口廳堂滿心欣喜地迎接
他的擇之，以及那身子本就不太好，卻老愛挨在他身邊且坐在後園涼亭裡的擇之……他分
明最為疼愛這名么弟，但卻連么弟的身子也一併疼愛了，且不論這等醜事若散揚出去將造
成何種後果，元天問更在意擇之究竟是被他強迫，或是出於自願而為他……
已將衣冠打理整齊的擇之迎上銅鏡中的目光，「擇之只問大哥一句，若換作其他人，
大哥仍會對那人做出這般事來？」
「定然不會。」
擇之唇角竟綻出一抹笑意，猶如春風拂面，「如此便好。換作他人，擇之定也不會為
那人做出自損之事。」
元天問先是點了點頭，卻又覺得自己心中的疑惑讓擇之三兩句便輕鬆帶過，並未獲得
緩解。
兩人一同至大廳用早膳，元天循已先行離開，僅餘下元天墨不急不徐地持筷挾著涼拌
水菜至空碗裡，在見到元天問與擇之相偕出現後，便漾開笑容，露出風度翩然的君子氣質
。
「大哥，擇之，快些坐下吧，這桌菜都快讓我挾光了，不如讓廚娘再送上新的吃食。
」
元天問搖首，「這菜色夠多了，你當大哥和擇之是吃貨不成，兩個人便能將整桌飯菜
掃蕩一空？」
「大哥自己倒是決定了，可沒問過擇之要不要呢。」元天墨不經意地道，卻見元天問
持筷的動作僵凝片刻，而擇之則是覆又挾了兩次同樣的菜色入碗裡。這兩人……若說是因
某事起爭執，但有了衝突又怎會一同來大廳用早膳？大哥面色平和看不出端倪，倒是擇之
目光略帶閃爍，這小子肯定藏了什麼秘密。
「四哥執意要加菜也未嘗不可，只是大哥和擇之用不上這麼多，不如把薛總管也一併
喚來，一同用膳吧。」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元天墨壓下心中幾乎想捏扯擇之那張柔嫩臉頰的想法，面上笑
意不變，「薛總管前日與我去了燈會，府裡尚有要事正待處理，他這人對吃食完全不在意
，飯是能飽就好，也不必談上美味，要他一同用膳，不知是糟蹋這滿桌菜色，還是逼迫他
所不願之事……」
擇之語氣清淡，「四哥說糟蹋未免太過了些，薛總管雖是一忙起來便不顧時辰之人，
但並非分不清食物美味。說起來前些日子四哥從燈會裡帶回許多吃食，那時僅有大哥與擇
之在府裡，便也吃得不多，最後還是由四哥搜括走了，那份量若不與人一同分食，只怕四
哥要獨自一人吃到撐肚了。」
元天墨聽出擇之語氣裡的指責，他雖是與薛從雲一同分食那些小點，但薛從雲只要感
到飽意便不再進食，任憑他強逼脅迫也毫無用處，於是他便拉著對方喝了夢瓊酒……自那
日之後，薛從雲便有意無意地迴避任何與他一同進食的機會。
擇之是在責備他與薛從雲鬧僵，此事論斷過錯的確在他身上，他若不強灌薛從雲飲酒
，倒也不會氣得對方拒絕與他同桌共食。擇之僅知這點，卻還不知在那之後真正讓薛從雲
氣極之事。
「……是吃得肚疼了，下回還是量力而為，別買這麼多吃食回來。」元天墨語畢，便
沉默一陣，見擇之替大哥挾了一塊蘿蔔燉肉，他無言地看著么弟，眼底寫滿著同樣是兄長
，怎麼只為大哥挾菜，卻未顧及他？
擇之目光流轉，像在說大哥也是他的兄長，你若替大哥添菜，我就為你添菜。
元天墨無奈地搖了搖首，是了，擇之的個性本就古靈精怪，時而在心裡盤算著如何取
得大哥的寵愛，時而則捉住幾個兄長的把柄以此為樂。但那些把柄就算讓他人知曉也無傷
大雅，就是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才會透露給么弟知情，以滿足擇之與眾不同的喜好。元家上
下大抵只剩下過份寵溺擇之的大哥，以及時常四處遊歷而不在元家的五弟尚不知情罷了。
元天問面色不改地將擇之挾入他碗裡的燉肉吃食下肚，直至滿桌飯菜皆被清得盤底朝
天，擇之才擱下碗筷，替元天墨與大哥各倒了一杯溫茶。
元天墨執起茶碗，「多謝么弟。」
「四哥免禮。」
……若不是大哥在此，他真想從椅子上跳起來狠狠地捏著擇之的臉頰。但元天墨面上
仍舊掛著微笑，很是心平氣和。
「我想出府看看。」元天問輕啜一口溫茶，低首望著茶面與杯緣交擊所生的陣陣漣漪
。
「擇之也同大哥一道去吧，不知大哥想去何處？」
「先是元家在都城裡的店鋪，其次是沈家，若是得了空，我還想親自到渠城拜訪方家
。」他早已先去信徵得對方同意，因元家家主曾被囚於宮中長達兩年，這期間都城早已將
元家之事傳得沸沸揚揚，各種醜惡不堪的故事都有了。沈家自前代便與元家交好，自是不
信這些坊間傳聞，但渠城方家卻非如此，幸而方家老夫人在獲信後，並未透露出避之不及
的態度，而仍舊相當歡迎他的來訪。
元天墨皺了皺眉，他明白大哥去沈家的緣由，因元家家主之名雖在大哥肩上，然而實
質家主之責卻多半交至二哥身上，由大哥親自去向沈家說明最為恰當。方家則控有渠城半
數以上的運輸船隻，沿著渠江往內陸延伸，在南方一帶坐擁廣大勢力，元家錦織往來若經
水路，也托由方家代勞。
但元家錦織運往南方或內陸的商貨並不多，大哥倒不必特意繞至渠城拜訪方家。
「……莫非大哥想拓展元家錦織在南方的生意？」
元天問不過是提了方家罷了，四弟卻已思緒敏捷地料及他心中想法，他露出淺笑，「
都城雖是元家掘起之地，卻也不能在此待得太過長久，總要將勢力朝外探去。渠城位於南
方水路樞紐，若是能與方家結盟，便也能沾上這點好處。」
「三哥入了小王爺府，二哥在朝中與官員交涉也多少依著權勢，元家在都城算是與帝
家結親了，大哥卻仍要往南發展？」
「如今太子位爭日漸劇烈，那小王爺個性閒逸，爭不過頭上幾個兄長便罷，怕是一個
不留心，讓人捉住弱處窮追猛打，那連元家也一併遭殃，不如早些為元家鋪條後路，若都
城待不下了，也尚有可避之處。」
元天墨只忙著府裡事務，倒沒心思替元家想得太遠。大哥之見固然有理，但他卻免不
了覺得大哥是因為不想繼續待在此處，待在有著灰暗記憶的都城，才替元家另找了一條去
路。
擇之對於元天問的決定並無任何意見，「大哥可想好了要何時出發？」
「我尚未向你二哥提起，說來他應當要知道這件事的……此事倒還不急，待明日喚來
繡娘替大家縫製新袍後，再準備收拾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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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再忙，也要替你縫製新衣。
其實大哥完全不看好這個三弟婿啊
接下來是大哥與擇之的南方歡樂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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