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xileh (太極)
看板BB-Love
標題[自創] 花店人生
時間Thu Feb 17 01:12:29 2011
這個月來第八場喜宴,與其說是得心應手,不如說是相同的過程以致於麻木。于述民
站在會場入口,看著場佈人員合力扛進一個等身高的藍色貓布偶,其間一度因為頭部太重
而差點撞向另一側正準備鮮花拱門的花店人員。
花店人員連忙丟下手中正修剪到一半的玫瑰,伸手托住貓布偶的頭部,待另一名場佈
人員前來接手幫忙後,才鬆手退開。
他看了看那花店人員,那人撿起落在地上的玫瑰也正巧看向他,兩人對眼片刻,對方
伸手揮了揮,像是在對他或是他身後的什麼人打招呼,隨後又轉身繼續未完的工作。
他好奇地走上前,注視著花店人員的動作,那人舉止流暢地自腳邊的花桶裡撈出長莖
玫瑰,迅速修剪過後便放入拱門外圍密佈的鐵絲網內。他在那人彎腰前便先一步取出一支
玫瑰,輕放到那人手裡。
「謝謝。」花店人員語氣輕淡,他實在感覺不出這人就是剛才豪氣萬千,在危急存亡
的那刻及時伸手拯救了貓布偶及拱門的俠客。
「花店只派你一個人來處理拱門?」與此同時,他又遞了一支玫瑰至俠客眼前,但對
方卻極為冷淡地看了那朵玫瑰一眼,隨即自顧自地從花桶裡取出另一支外形上並無二致的
玫瑰。
「花店只有我一個人。」
「最近宴會佈置的需求增加,一個人不會忙不過來嗎?」
「不會。」
「這些花是新人決定的,還是你自己決定的?」他等待了片刻,對方遲遲沒有回答,
閑靜的面龐專注地佈置拱門鐵網內剩餘的空隙,綴以幾株零碎的滿天星。他握在手心裡的
玫瑰都快乾涸了,才發現自己被對方完全無視。「玫瑰……太過豔放,如果是你的話,或
許會選白色的花,瓣葉不多,香味芳馥……」
話才說到一半,他便感覺落在他臉上的目光相當刺銳,他做飯店經理多年,看過多少
人臉色,但這次他卻完全看不穿對方眼底的情緒究竟是喜歡還是不喜歡……接著對方又伸
手在頰側揮了揮,他直覺朝後看去,後方除了婚宴男女方接待長桌外,還有幾名場佈人員
忙著做最後確認,但那些人員的行色都太過匆忙,不像是會停下腳步與人打招呼的……這
人到底在向誰揮手?
他滿腹疑問地看著那人,從對方身上掛戴的名牌看到了姓氏。姓呂……後面那字看不
太清……他貼得太近,在對方收拾一地花莖及剩餘的花桶並且轉身時,不慎將花桶裡的水
往他身上潑去,他退開一步,右膝以下全溼,甚至漫及大腿內側。
他看見自己狼狽模樣,忍不住輕笑,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冒失了,就算第一眼喜歡
這個人,也不至於……他眼角餘光看見對方動作靜止,是被他褲管半溼的慘樣嚇到了吧,
他抬眼,嘴角牽出淡笑,正要安撫對方,卻看見對方雙頰微紅,視線對上他的之後,又急
忙挪開看向那什麼特色也沒有的地板,接著又極為緩慢地移回他的臉上。
他笑容有點僵。
「我還有另一套西裝,如果再不小心被你弄溼……了不起我就去和工讀生借褲子穿。
」他敢以性命發誓,他只是開玩笑罷了,絕對不是……絕對不是藏著什麼含意,他原本也
沒想這麼多,他平常與人交際來往,話到嘴邊總是再三思量,確定不傷人了,確定他尖酸
的話都被仔細地藏起來了才會出口,但這次……對方的面色僅是微紅,但襯著整張臉卻變
得豔色無比……剛才那位冷靜的俠客呢?他真的有這麼冒失嗎?
連他也不好意思了起來,說真的只是被弄溼了褲管和內側,又不是波及褲襠這等尷尬
部位,宴會尚未正式開始,也算是很好處理……但他換褲離開,下次再見面就不知道什麼
時候了,婚宴雖多,但不是每場都是同一組場佈人員;就算極其幸運地遇到了同一組人馬
,也不是每一對新人都喜歡鮮花拱門;再提,會做鮮花拱門的花店不只有一間啊……實在
可惜。
他低低一笑,順手撥開沾附在膝蓋褲摺處的一片白色花瓣,「如果你不是這副表情,
真的要懷疑你是不是故意報復要看我出糗……不鬧你了,拱門佈置完就快下班吧。」
之後幾場婚宴他沒見到同一名花店人員,婚宴檔期過後,接著一連串尾牙爆炸,幾場
小型家庭除夕大餐,幸好飯店另一名經理熟練地處理大量房客問題,否則他恐怕要一路為
飯店效命至清明過後了。
收假前一天,難得雨勢暫歇,天際雖灰濛但已依稀可看見天光,他站在鏡前對自己的
勞碌命嘆了口氣,決定提前一天回飯店看看也好,享受SPA健身房也好。他在飯店地下室
停好車後,走往電梯間正準備按下按鍵,電梯門打開同時迎面飛來一道人影,他反應極快
向後退開一步,而後看清那道人影正是另一名飯店經理。
他沒問,對方腳步未停。他才想自己是不是太過冷淡了,最基本的同事情誼呢?
「放心,不會有事,你慢慢走小心跌倒。」
對方回頭看了他一眼,他知道那一瞬間對方心裡產生了數個問題,但時間急迫不允許
對方有所停留。唉,跑得這麼急肯定是出了什麼事,隨口安撫一下也無傷大雅,倒是在危
急狀態下因跌倒受傷就不太好了。
他悠哉跨進電梯裡,心裡想著他能在錯身片刻猜出事情大概,這是極為厲害的才能啊
,卻在面對那名花店先生屢屢失言……原來心動這麼慘,想討好對方,但過於躁進的言行
舉止卻把對方推得更遠。他單是想著對方的容貌眼神,心底便渴癢起來。
其實花店先生的資料非常透明,飯店和婚宴場佈人員訂有長期合約,場佈人員與花店
先生有訂單來往,他是飯店經理,循線追索下去連花店先生的手機電話都不是難事。有時
候人的內心總會做一些無謂掙扎,反覆思索自己的舉動是否得宜,到底該不該向對方告白
等等……而後心癢難以自抑,侷限在孤單窄小的腦內劇場沒辦法與人分享,最後在情緒暴
動化的前一刻才做出決定,但與未經思考的選擇相比其實沒有比較周全。
他才不幹自虐這種笨事。
花店先生的店就在車站附近,車站後方有兩所大學一間高中,學生青春洋溢,他站在
花店門口心花怒放。他推門而入,店內立即湧出一道暖風,挾著各種自然花香,店內除了
大型冰櫃外,立牆木櫃則擺滿了各型各色的花束裝飾,靠近櫃檯的矮櫃掛放十種以上粗細
不一的緞帶。店內空間不大,但也不顯得狹隘,暖色系的燈光更襯得花店先生嬌豔可人。
這次他確定了,花店先生的確在對他揮手。
「嗨。」他對櫃檯後的花店先生還以微笑,但花店先生微冷的臉色不變,揮手的速度
卻加快許多。這是……是在趕蒼蠅還是在揮手?
花店先生冷淡地看著他,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需要什麼樣的花?」
「像你一樣的就可以了。」他有些挫敗地自嘲,他畢竟只想看見花店先生,事先卻什
麼有沒有準備,來花店還能做什麼,就立場而言他是顧客,兩人既不是熟識已久可相偕出
遊的友人,而他也不是為了工作上的目的來找花店先生……他苦笑一陣,卻發現自己隨口
說出的玩笑話,又讓花店先生臉色熾紅起來,望著他的眼神也蒙上一層淡微水氣……他又
亂說話了,有沒有人可以在旁邊打醒他,時薪兩百。
「對不起,我這個人很喜歡開玩笑,你不要太在意。」他亡羊補牢,「觀賞用、香氣
重,不要太快凋謝。」
花店先生起身,從冰櫃裡拿出幾株淡白色的花朵,在他提出問題前便迅速替他打包完
畢。「這是香水百合,上次弄髒褲子的賠禮。」
他接過花束提袋,露出微笑,「謝謝。」
花店先生沉默片刻,但已看出臉上緋豔神色已漸漸褪去,只餘下極微淺淡的紅潤,眼
神雖不冷淡,但也稱不上熱情,「你不介意就好。」
他怎麼會介意呢,只是一條褲子而已,如果能得到花店先生的眷顧,他弄溼十條褲子
也完全不成問題。他看見櫃檯旁一座陶瓷燒冶的花型名片座,先是訝異燒冶的手法十分精
巧,其次才不著痕跡地取走一張名片。
「……是茉莉?」白色的花,瓣葉不多,香味芳馥?難怪那時花店先生……難怪那時
立逵會露出極度驚嚇的神色了。
呂立逵點了點頭,「這是朋友送我的開店禮物。」
他沉吟一陣,什麼時候他也能送立逵禮物呢,「今天是你顧店?」
「每天都是我,我沒有再請其他店員。」
「一個人顧店不會很累嗎,只有週日公休?」那他除開週日,隨時都能來找人……買
花了。
「如果臨時有事離開店裡,碰巧有人要買花的話,店門口印著我的手機電話,隨時可
以找到我。」
他極力掩飾眼底欣喜的光芒,但似乎不太成功,立逵對上他的視線時,明顯地朝後縮
了一步。他不是童話故事裡的大野狼,也沒打算化身成只顧著把人吃乾抹淨的大色狼,邪
念……他還沒想這麼多,但在夜晚那些看不見的夢境裡,他怎麼創造夢境,又是另一回事
了。
他回到家中,將香水百合以空酒瓶裝起,放在客廳茶几上,滿心歡喜地嗅聞著花朵香
氣,暢快地洗了熱水澡後,心無雜念地入睡。
夢裡他卻經歷一場鮮辣過了頭的刺激情愛,吞咬著他的緊緻,豐潤滑嫩的臀肉,他在
那具身體上得到了太多感官刺激,致令他夢醒後,意識還半殘留在夢境那人的身體裡。他
有些氣悶地翻坐起身,認命清理床被上的黏膩。
連續一樣的夢。
他呆站在疾速運轉的洗衣機前,想不透自己的慾望竟然異常高漲。如果真的和立逵成
為情人,發展成肉體關係是必然的結果,但他從不是為了私人洩慾才急著尋一個伴侶……
自從立逵送給他香水百合那次後,他又去了花店幾次,各帶回不同的花蜜香氣。立逵
站在櫃檯內仔細向他解釋各種花卉的獨特香氣,紓壓、助眠……他目光移不開立逵低首整
理花束的模樣,略長的眼睫一顫一顫地,像清晨時分初醒的嬌嫩花瓣,又像在春季盛情開
展的蜜花,他傾注心神地望著,直至立逵察覺他的視線,暫停手邊整理至一半的花束,困
擾地抬頭看向他。
洗衣機停止運轉的警示聲拉回了他的意識,他打開防護蓋,從洗衣機裡拖出被單及被
套,抖開後披曬在曬衣桿上。
情人節那段時間他與立逵都忙於工作,他去花店的時間少了,立逵忙著製作花籃及布
偶花束,兩人在店裡閒聊幾句便被陸續湧進的客人打斷交談,他百般不捨地收回目光,不
好意思繼續打擾立逵工作,連平常擺飾用的花束也來不及買,便匆匆離開。那天花店結束
後,立逵竟然主動撥了電話給他,要請他吃個消夜。他婉拒了。
他隔天還得工作,真的太晚了。不要消夜,就是一般的晚餐。週日花店休息,他和同
事擠個休假,兩人輕輕鬆鬆吃飯,不必老是隔著一個櫃檯。立逵訝道,隔了一張餐桌就沒
關係?
當下他在電話這端無言了。吃完飯去個什麼地方看夜景,去兜風,時間晚了你家我家
……那些對付以前情人的手法,他不願施用在立逵身上。兩人先一起吃飯,從花店外拓展
關係的第一步,不要多求什麼。
不多求,把所有想念擱放在心底的結果就像現在這樣,放假的日子難能可貴,他竟然
還要花時間清洗每一件被單……
上週日和立逵吃完飯後,他心裡原就沒有其他行程,開車送立逵回家,他再自行解決
免得夜深夢長體液多,都這年紀了竟然還像青春期少年一樣未免太丟臉。他沒有行程,但
立逵有。他應立逵要求,兩人到了巷子裡的舊書攤選書,他站在立逵身後隨手拿了幾本關
於旅遊的書翻閱,接著才注意立逵手裡拿著的幾本書。
是西式料理。
他挑了挑眉,立逵回身看見他臉上的表情,白晰的臉龐相當沉穩,沒有一絲可疑的熾
紅。立逵無比正經地解釋,他雖然會下廚,但偶爾想挑戰西式料理。
「好,那我就充當試吃勇者吧。」
向書攤老闆結帳後,他取走立逵抱在懷裡的料理書,走至店外回首等人。
他是很後來……很後來才知道,那一瞬間的他讓立逵心動且無法自抑。
※
「平常花店休息的時候你都做些什麼?」光顧花店無數次,他已經有專屬的椅子了,
他坐在櫃檯前,一手托著下頷與立逵對望。
「租影片回家看、打掃房子、種花、睡覺。」立逵整理櫃檯底下的收納空間,清出一
些即將用罄的各色緞帶,隨手編織成禮品用的裝飾結。
「運動呢?」
立逵抬頭看了他一眼,當下令他心慌不已。他又問題發言了?立逵望向他的眼神太過
複雜,實在無法解讀。
「我在東部有一小塊溫室花田,平常託人管理,週日或有空的時候才會親自回去照顧
。翻土種花也算是運動了。」語氣平淡。
「下週日晚上,飯店附設的健身房會例外開放給員工及家屬使用,你要不要來?沒有
室內游泳池,但花園那邊有小孩子玩的充氣小池,沒有辦法像高級洋房那樣酒池肉林,但
是BBQ勉強可以。」他滿心期待。
立逵拿起花剪當著他的面前剪斷了過長的緞帶,那手勁那刀法……令他無比心寒。
「然後上樓開房間?」
他呆了。
他的立逵,冷靜淡漠,但有時會意外露出令人為之心折的嬌豔羞紅,在廚房裡忙了一
整個假日只為做出他喜歡吃的西式料理,他的立逵啊,竟然說出如此可怕的計劃!他只想
向飯店其他人介紹立逵,沒有其他更進一步的想法……他的更進一步也只是兩人在夜景花
園裡閒逛,看看花草,若他極其幸運的話,說不定能偷到一個吻……
只是親親而已!
「開房間只是親親?那現在就可以了。」立逵放下花剪,一手勾著他的下頷,半個身
子越過櫃檯,柔軟香馥的氣息完全不帶侵略,細淺地勾繞他的唇型,立逵舌尖探入時他呆
然並未張口,立逵在齒貝上兜轉一陣,但卻極有耐心地誘使他張口,兩人舌尖彼此抵觸交
纏,隨後便是激狂熱吻。
他一掌扣住立逵後腦,貪戀狂暴地捲走立逵的所有吐息,甜卻不膩,那種獨有的甜味
更令他瘋狂,在立逵逸出短促的喘息時,儘管他想繼續下去的意願幾乎擊敗他的理智,但
他仍然強迫自己停止這個吻,貼著立逵潤紅的唇瓣嘆息。
「原來你只是想親親。」立逵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飄渺。
只是親親……他茫然地看著立逵,遲緩思考一陣,而後微瞠,「我……」
立逵被他吮咬得鮮紅的唇瓣又附了上來。氣息狂熱地纏綿後,他略移動雙腳,才發現
自己方才已推開椅子站立,而立逵則是側坐在櫃檯上,仰望著他的眼神寫著滿滿的饑渴。
「你……」
話又被截斷。
他雙臂緊擁立逵,如果兩人之間沒有絲毫空隙,那也沒辦法趁隙而入上下其手。只能
是親吻而已。他不斷在內心提醒自己,只能是親吻……
「嗯……」他失控低喃,立逵竟放肆地咬住他耳骨,濕軟舌尖靈巧地逡繞耳骨外緣。
他非常怕癢,那會令他性致蓬勃。
「立逵,等等……」他躲開立逵香甜的誘惑,退開一步,他不是拒絕,但因為這裡是
立逵的花店,還沒拉下鐵門,隨時都會有客人進來,這不是個好地點。
「嗯?」立逵眼神慵懶,側坐在櫃檯的方式像一隻優雅的貓,他還浸在情慾裡,立逵
也是,但立逵顯露在外的魅惑卻足以讓人全身酥軟。立逵看了看他腿間明顯的隆起,那毫
不掩飾的目光讓他下腹為之戰慄。
「下週日晚上我會去。」立逵順過氣息,閉了閉眼,收起方才那些魅豔勾魂的神色,
又恢復平常的淡然冷靜,唯獨雙頰及唇瓣上的潤紅無法遮掩。
他吻得深入,但就是太深了才沒辦法在瞬間抽回理智,身體自然地對那個熱吻起了反
應。立逵也一樣嗎?對他,對吻……他站立的角度看不見立逵的腿間,他朝旁挪了一步,
立逵卻跳下櫃檯,背對著他。
糟糕……他開始期待了。
那幾個夜晚反而睡得安穩,不再有妖魅似的立逵騎坐在他腰上勾引他,也沒有貪渴迷
亂的立逵以唇舌模拜似地取悅他。那個吻……並不只有他單方面想取得立逵的好感,在得
知立逵的底限後,他也不必蠻橫地制住自己的慾望,只要任其自由發展就好。
很快地來到BBQ當天。
花園中庭的BBQ成了主軸,特地為了員工及眷屬暫停對外開放的健身房及SPA反倒沒有
什麼人潮,零星幾個員工散佈在面窗的跑步機上,三名八九歲的孩子好奇地研究重訓器材
,完全不顧沖澡間裡水深火熱、慾火難滅的情侶。
立逵只是繼續那天的吻而已。
他的襯衫被水花濺濕,半透明地黏附在皮膚上,立逵倒好,穿了一件運動上衣,進了
浴間迅速脫下,丟在置物架上徹底避開水花。到底是誰把水龍頭轉開的……他喘息,一邊
狼狽地伸手抹去流進口鼻的熱水。
「都濕了呢。樓上沒有空房嗎?」
「有……」用誰的名字開?他還是立逵?
「帶我去。」立逵貼合著他的腿間輕微磨蹭。
要命。
他頂著一身濕衣,抽了一條大浴巾披在肩上,極冷地走至櫃檯謊稱BBQ那群人玩得太
瘋,連花園的灑水系統也被玩壞。員工臨時使用的房間因為這場活動被拿來當作一般休息
室使用,沒辦法讓他單獨在房間裡等待衣服烘乾及更衣,因此只好向櫃檯再拿一個房間。
櫃檯也知道經理愛面子,絕不希望這副狼狽樣讓其他人看見,淪落好一陣子的話題,
於是便乾脆地拿了一間雙人房給他,不算開房,因此要他儘量不要破壞房內整潔。
他抖開笑容,心虛地接過鑰匙,匆匆忙忙按了電梯上樓。
「還沒開燈……」他只來得及把鑰匙放在感應架上而已,便被狠狠拖進房內。
「唔……嗯啊!啊、啊……好……」
一陣模糊的低語。
「……等等……等一下,開燈……我要開燈!」他驀然失控低喊。
「哈啊……嗯……」
「啊……」
他最後只來得及開了床頭櫃旁的小燈,昏昏暗暗。立逵身上的情慾像是被完全釋放似
的,從他一出現在健身房內便開始無盡燃燒,先是狂烈地將他拖至淋浴間狠吻,又強逼他
要了一間房好讓立逵盡情對他施以情技,那樣子的……還有那樣子的……與平常的立逵判
若兩人,不能怪他到了中途要開燈驗明正身啊。
床被凌亂不已,立逵極其饜足地趴臥在他胸前,那具身子抱起來的感覺就像夢境裡一
樣美好,只是現在成真了。夢境中的立逵也一樣狂野。原來連日來的春夢不單單是他的妄
想,而是他預先在夢裡得知了一部份的真實。
搞不好他有超能力什麼的。搞不好到現在他還在作夢……
立逵在他懷裡動了下,從腰間拿起被單遮住光裸的背,而後眼神微帶倦意地看著他。
「體力真好,到現在還不累。」
「對啊,為什麼不會感覺累呢……在夢中的時候也不會覺得累,只是拼命做……」
立逵低首咬住他的乳尖,「舒服嗎?」
「非常。」他嘆了口氣,轉身將立逵從胸前抱下,面對面側躺,「你知道嗎,我在想
……不過說出來太煞風景了。」
「不要故意賣關子。」立逵以無比澄澈的眼眸看著他。
「……我們得自己整理這個房間。」他想了就沒什麼動力。
「哎,」立逵輕嘆,「那不就連……還有……甚至是……都沒辦法嘗試了嗎?」
「我也這麼想,但是……你哪來這些知識?」這麼精彩的動作連日本導演也自嘆弗如
吧,「以後時間還很多,不急著一次到位。」
※
與立逵幾次強而深的歡愛後,他才理解到房間內的氣味除了體液的味道外,還帶有一
股甜膩。他原以為是立逵長期與花卉相處,身上多少沾到了花香,但立逵事後卻證明這只
是自然體香。
「運動流汗、情緒激昂都會有,動情的時候味道最濃。」立逵站在浴缸裡仰首迎向水
花。
「體香總比體味好,一般人還要擦香水掩飾身上的味道,你卻不必。」他兩手搓著髮
間白色泡泡,突然他聯想到一件事,「那你幾天沒洗澡也不會發臭,來一發就好了……」
問題發言又遭到立逵冷眼以待。
「還好這股味道在花店裡聞不太出來,立逵,那天你……」他眼前突然瞎了,立逵竟
然拿著蓮蓬頭以水柱攻擊他。
「……像花一樣盛開。」
他雙眼刺痛,但嘴角卻掩不住笑,像花一樣盛開哎。
「我看得見一些奇怪的東西。」
「聽說靈異體質的人容易被怪東西纏上……」
立逵看他在毛巾架上摸了半天,便主動將毛巾遞至他手裡,「不是幽魂那一類的,我
看見的都是花,各種奇怪的、不存在現實的、有時候根本就不是花……」
他的立逵想說什麼,花非花?
「心花朵朵開?」
他想起來了,第一次在婚宴上見面時,他對立逵說了連自己也無法控制的話,他太過
唐突,立逵望著他的眼神也無比複雜,那複雜的神色就和現在立逵看著他的模樣完全相同
。
「……那時候我就知道是你了。」
立逵看見的花是他對旁人的觀感反映出的幻象,可能與他天生體香有關,下意識地將
他對一個人的情感、善惡判斷,以花卉型式的幻影表現出來。如果立逵減少與他人接觸,
那些幻花就不會因此開得太過茂盛,因而遮住他的視野。那天在婚宴會場,立逵不是向任
何人招手,而是煩亂地撥開那些一瞬間開得太多的幻花。
因他而生。
「我們都是一見鍾情呢。」他聽了立逵從小幻視的童年故事,並沒有嘲笑那段因為視
野裡的幻花而鬧出許多笑話的心酸血淚。
「你也是嗎?」立逵站在他身後,手上拿著吹風機替他緩慢地烘著濕髮。
「一開始只是想和你說話,我不想只和你當陌生人,所以隨便說幾句也好,結果變成
一連串的問題發言,想想也挺微妙的。」他微瞇著眼,「你在我身邊看見了幾朵花?」
「很多。」
「盛開的?」
「全部都是。」
他嘆了一口氣,「如果有一天你看不見我,反而看見滿滿滿滿的花的時候,一定要告
訴我。」
「……為什麼?」立逵收起吹風機,兩人靜默片刻。
「讓你討厭我一點,幻花就不會生這麼多了。」他轉過身,仰首仔細盯著立逵臉上每
一分表情。
「我會很困擾。」
「為什麼?」
立逵張臂環抱住他,「因為現在的幻花就快讓我看不見你了……可是我不想討厭你啊
。」
「那我想辦法讓你少一點喜歡我好了。」
「我也不要。」
他安撫立逵瀕臨崩潰的情緒,「一定會有辦法的。」
然而情況越來越嚴重。
立逵看見站在對街的他,甚至沒注意右轉的車輛就朝他衝了過來,差一點撞上了。他
心寒地抱著立逵,他沒辦法確定立逵視線裡的幻花究竟生長到了什麼境界,但連右方來車
都看不見……那一刻他心臟虛弱地跳著。
「立逵,立逵……把眼睛閉上,現在。」
「嗯。」
「以後不要一直看著我。不准看我。」
立逵在他懷裡嚴重抗議,但他只能忽略,當幻花佔據了立逵全部視線時,立逵也與盲
人無異了。
自從被勒令不可以正眼看他後,立逵肢體上的接觸變多了,甚至到了沒有親吻或是歡
愛就會感到不安的地步。立逵對他的依賴比以往更重,他喘不過氣,虛弱的心臟甚至就快
停止跳動。如果他離開,是不是就能讓立逵恢復正常生活?為什麼他們如願在一起了……
卻又不得不分開?
三個月後,他自請申調位於香港的飯店總部,協助進行東亞地區飯店專業人員的培訓
。
立逵笑笑地,說不定分開一陣子,他的情況就能獲得改善。
他難過地輕觸立逵閉著的眼,明白這只是讓立逵喘息,只要幻花存在……他就沒辦法
讓立逵一天比一天更喜歡他。他害了立逵。
分隔兩地,兩人透過電話聯絡。想念也會產生幻花嗎?立逵笑著說不會,現在看花是
花了。你不會狠心地要我思念一輩子吧?
一輩子啊。他下週會回去過年,畢竟他只負責職員教育,飯店管理相關事務他已經很
少碰了。立逵說他的情況很好,一切正常,花店在過年那段日子也會暫停營業。他的立逵
很想很想他呢。
他切斷電話,開始期待回去的日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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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打文肚子好餓,吃點消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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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berrycat:>/////<好想問立逵和又樓的關係喔~~~ 02/17 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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