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isisw:的確,這裡的大佐意外的好純情~~ 10/03 21:03
鋼鍊大豆。
『階』
漂浮的磚石拼成了懸空的螺階向上,雨滴如棉絮般飄落。
是夢。
夢中的男人步履蹣跚,踏著零星的夜色前來。
他聽見男人哼著夜的小調,右手提傘,滴答滴答拖了一路水痕向上,像播下一排無色
無形的種子,開滿整路水做的花。
他看見男人身著肅穆的黑色衣裝,提著傘,傘尖面下,像提了劍的劍士疾走,劍尖抖
落一排血漬。這麼一來,那階上迤邐成串的水漬,則又成了血綻的花……
『路迷者誰』
「大半夜的找我,有什麼事嗎?」
「嗯,是沒事啊……」
……
「你這種時間跑來,在旅館外頭的電話亭打電話叫我下來,就只是為了跟我說一聲『
沒事』嗎?」
「……喔……」
男人的笑容看上去有一點迷濛。「……這樣子,不行嗎?」
「……」
他不禁覺得,以為出了什麼事而急急忙忙跑下來的自己,呃,活像個白痴……
「算了……唉……」
『竟遠』
男人遠遠的看著少年沿著旅館後頭鏽蝕的鐵梯,一路蜿蜒而下。腳步聲一腳輕,一腳
重,急切的交錯。
他站在微弱的燈下等著。
旅館背後的牆壁早已斑駁,廚房濃重的油煙味滯留在空氣中,混雜著垃圾酸腐的氣味
,連地面上也沾染了一層黏膩的油污。
他想起了今天早上,高層的軍官特地到辦公室來對他表示「關切」。
「你可要牢牢記著,馬斯坦古大佐。」那個男人哼著鼻子說道:「直覺敏銳的狗,可
是會讓自己暴露在危險中的。好好記住你的身份!」
他彷彿嗅到了陳腐衰敗的氣味。
他還記得那個男人以前意氣風發的樣子,但不過短短幾年,如今那個男人的臉卻變得
像顆病菌感染的水果,顯露出皺褶的老態,從裡開始發臭。
而夜色中少年向他走來,逐步靠近,身上的白色襯衫在夜晚看來特別顯眼。
他的目光放在少年逐漸清晰的身影上,他甚至還發覺到少年也許是倉皇間胡亂扣錯了
幾個鈕釦,前襟皺成了一團。
像是……又長高了一些吧……
他突然有些恍惚。
他像是看見少年幾年前初見面時的樣子,然後看見少年一點一點的長大;這個年紀的
孩子隨時都在改變。每次,間隔了好一陣子見面,他都能發現少年身上一些細微的變化。
少年總是急著長大,像是等不及時間相對緩慢的催化。他長高的速度並不比同年齡的
孩子快,但他的神情,尤其在獨處的時候,卻顯露出雙倍於自身年齡的深沈。
「……」
「……幹麼盯著我看?」
「……」男人也不說話,只是向後退了幾步,瞇著眼睛,像醫師診察般仔細的把少年
從頭到腳用目光掃了一遍,然後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
不過,是個欠打的笑容。
「……嘖,結果還是長不高啊,鋼。」
……
「氣死我了!你說誰是永遠長不高的小矮子啊啊啊!」
「哈,對嘛,這才像鋼。」他一邊閃躲著少年的拳腳攻擊,一邊笑著說:「說真的,
為什麼總是故意把聲音壓那麼低呢?」
「……」少年突然間冷靜下來。「才、才沒有這回事。」
少年撇過頭,一副於心有愧的樣子:「我的聲音……本來就是這樣。」
「……是嗎?」
「當、當然!」少年清了清喉嚨。「咳咳,本來就是這麼低的聲音了。」
……
「好吧,你覺得高興就好……」
『寂』
男人點起了煙,夜色混著煙霧,將男人的臉龐襯托得十分遙遠。
「……喂,你這樣搞,可是會早死的。」
「……喔?」
男人幾不可聞的笑了笑,而後按熄了煙,湊上去吻他的臉。
他皺著眉頭避開。「臭死了……」
『永晝』
「愛德……為什麼,你好像怎麼樣也不會髒呢?」
『夜歌』
報時的鐘塔剛才敲過了三響,月亮隱沒在天空的一角。細微的鋼琴聲隱隱流瀉,覆蓋
在耳膜上,像一層融化了的、麥芽色的糖,順著耳朵滑進了咽喉,再一寸一寸沾粘到體內
的血肉上。
而後是女人的聲音。
「又是這首歌……」
「……又是?」
「是旅館酒吧裡的歌手……我聽過幾次,她在這個時間練唱……」
……
「……愛德,你也會去酒吧那種場合啊?」
……
「嘿嘿……你說呢?」他心虛的乾笑二聲。
男人靠上來的表情像是有些不滿。「有事瞞著我?」
「沒、沒有啦,怎麼說呢……因為,總是很悲傷的樣子……那個女人……」
「她啊……」男人興味的看了他一眼。「那個女人叫伊萊絲,真的是個很漂亮的女人
呢,在這間酒吧駐唱很多年了……她很受歡迎喔,有不少人是專程來聽她唱歌的。我想,
那大概是因為她的歌聲,嗯,韻味很特別吧……」
「……是啊。」少年靜靜的說:「那個女人的聲音像是浸過了泥土、溪水、陽光和落
葉,像來自數百里之外的遙遠土地。」那樣的聲音在這個破敗的城市裡,聚集了眾人彷彿
無邊無際的鄉愁。
他側耳傾聽。
傾瀉的音符如珍珠安靜的落地,撞擊出一串破碎的流光。他像是在那片光中看見了熟
悉的幻影,那些來自他遙遠過往的亡靈。
「……她總是說她在等人,所以才一直在同一家店裡駐唱……但是啊,每個人都知道
她等的那個人啊,不會回來了。因為,很多年前,在那場內戰裡,她的未婚夫早就已經…
…已經再也回不來了……」
「……原來是這樣啊。」
男人說話的聲音很輕。「……但是啊,永遠的等待,醒不過來的夢,說不定,也是另
一種形式的祝福吧……」
「……即使明知道不會有結果?」
「現實是很無趣的啊,愛德……」
「……」他皺著眉頭。「……我不懂。」
「呵呵,你當然不會懂。」
男人盯著他的表情像覺得很有趣。
……
「不過,為什麼你『這方面』的消息總是這麼靈通啊……」那些跟女人有關的小道消
息。
……
……
自掘墳墓。
「喔,那個啊,哈哈,哈哈……」
『直的視線』
唉,果然沒辦法對著少年那張臉說謊……
『那裡』
「你知道嗎,愛德。我早在夢中反覆練習過不下數百次的死亡……從多年前的那一天
起,一直,一直,我一直都在等著……」
「也許,我本來就不怎麼擅長活著吧。」
「……抱歉吶,我只是偶爾會想說一些任性的話。」
「……」
「……」
「……喂,你幹麼擺出那種不屑的臉……」
『這裡』
「我說啊,大佐,假裝成熟是很累人的,但假裝幼稚……未免也,太過悲哀了……真
不適合你。雖然,我並不討厭……」
「我本來是打算跟你說:『要死的話,可不要死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不過,現在我
改變主意了……我想活下去,我想和阿爾一起活下去,還有……和你一起。」
「所以……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煙』
「那個叫羅伊的男人啊……」女人一手挾著煙,一邊漫不經心的檢視著塗滿豔麗紅色
的長指甲。「其實是個很單純的男人吶……」
「伊萊絲小姐……」
「他幾次特意來看我,和我說話的時候,雖然笑得比任何人都親切、溫柔,卻怎麼也
掩飾不了他眼中的愧疚。」女人的聲音扁扁的,壓得很低,和她唱歌時的聲音截然不同。
「唉,他真傻……戰爭這種事,怪得了誰呢?」
「……」少年低聲的說:「這麼說來,其實妳並不是不知道……」妳未婚夫的事情。
「不,我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呢,呵。」她漂亮的眼睛瞇了起來,嘴唇彎曲的弧線
透露出拒絕的意味。
「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
女人那彷彿微微顫抖的手湊到了唇邊;她蹙著眉頭,深吸了一口手上的煙,再緩慢的
、一點一點的吐出灰白色的煙霧。
而少年彷彿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像是夏天的陽光曬過的河水,混雜著土屑的鄉愁氣
味。
「我只知道……」女人偏過頭,定定的望著他。「那個男人的身上,散發出惡夢的氣
味,尤其到了晚上,那種氣味更是明顯……唉,小伙子,不只是他,你也是一樣啊。」
「……」
女人笑了笑,嘆了口氣,再吸了口煙,眼神逐漸由深沈轉成了濃濃的興味。
「不過,很有趣的是,那個男人啊,竟是個意外清純的傢伙啊。對了,可別告訴他你
認識我。你知道嗎,雖然老往這種地方跑,那個人卻沒沾過半個女人,他啊,可是連我的
指尖都沒碰過呢……」
女人唇角的笑意開得更大了:「我聽他說過你的名字喔,愛德華……」
『徒然開落』
……
「……你那什麼表情?」
「……沒有啊。」
「有!你明明就在笑。」男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真的沒有啦……」他偷偷移開了視線。「那個,我只是想起,以前在書上看過一種
說法,據說是流傳在這個國家的某處,就是說……男人襯衫第二顆鈕扣的位置,是最靠近
心臟的地方,所以衍生出許多相關的習俗,非常有趣。呃,不過啊,我看你穿衣服的時候
,好像都不喜歡扣上面的釦子,像……像現在這樣。所以我是在思考……喂,你是怎麼了
?」
「……」
男人扶著頭,露出了像是絕望到死的表情。
「……沒什麼,真的沒什麼,唉……」
所以說,當一個人試圖要表現出某些性感的風情時,最好先期待你的對象有一點天份
。
「喔……這樣啊。」不過,那個不解風情的人似乎絲毫沒有發現眼前的人所受的苦難
。「可是,這樣會感冒……」
男人突然覺得心好寒,嗯,胸口好涼……
……
「……怎麼,你看起來似乎很高興?」
「……沒什麼。」少年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目光游移,而後自顧自的說著:
「沒什麼……唉,『純情』啊……」
少年再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天知道……」
『那是我唯一一次看到那個男人臉紅呢……』
塗著紅色指甲的女性這麼說著,一邊把玩著手中的捲髮,然後露出了興味的微笑。『
嘖,那可真不是開玩笑的,真的……』
--
我覺得17集的大佐連情聖的形象都很可悲的崩解了(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57.135.1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