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是中尉篇,
呃,大豆向……
總該有一個那樣的午后。
開始時,雨下得不情不願,一點又一滴,慵懶如猶帶嗔怨的呢喃。而後雨勢漸大,傾
刻間吞噬了一切聲響;水做的簾幕瞬時將整棟軍部隔成了孤立的圍城。
她聽了一下午的雨,忍不住偷個空,對著窗外發起了呆。
「霍克愛中尉。」
她乍然聽見這個稱呼時,一瞬間彷彿錯覺回到了過往。
「……大總統,抱歉我剛才失神了。」她迅速的行了軍禮。「不過……請容許我提醒
一下,我的軍階從很久以前就已經不是中尉了」
「……也是,現在的妳可是我的輔佐官。不過,我還是比較習慣稱呼妳為中尉啊。」
「……大總統,請您務必要更謹慎一點。」
「我知道。」他笑了笑。「對了,其實我剛剛要跟你說的是……有關『那二個人』的
事。」
「……」
「據說,前一陣子有人在邊境看到他們,好像還鬧了點事,呵,搞得那裡雞飛狗跳…
…」
「……真是的……明明是通緝犯還敢這麼囂張。」嘴上雖然這麼唸著,但她的臉上卻
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
「是啊,很符合那二個人的個性呢。不過……唉,出現在邊境,這也代表,他們現在
很可能已經離開這個國家了吧。」
「或許吧……」她的眼神一黯。「但,也許離開對他們二個都好。」
因為這個國家,並沒有他們所需要的自由。
她別過頭看向窗外,看著水幕抹去了窗外景物的顏色,溶成一大片灰濛。響雷與電光
交錯,瞬間的光燦將軍部的白牆照耀成如異境般詭譎。
雨還在下。
雨聲封住了世界,彷彿讓人也錯覺了永恆。
『霍克愛中尉。』
那時候,每個人都是這麼稱呼她的,在那個還沒有人離開,還有那二個人在的時候。
「霍克愛中尉。」
「愛德華?你……在這裡啊。」
「抱歉啊,因為我剛剛看你在想事情的樣子,所以不好出聲打擾。」
「沒關係,是我沒注意到。」
「……中尉,那個,你今天,看起來似乎挺開心的嘛。」
「開心?」她愣了幾秒。「……是啊,黑色疾風號的感冒終於好起來了,前幾天我還
一直很擔心呢。」
「原來是這樣。」少年露出了溫煦的微笑。
「不過,你竟然看得出來啊……」她輕描淡寫的接著說:「常常有人說我沒什麼表情
,說搞不懂我在想些什麼……」
一個人生活太久了,很多時候,連要露出表情這種事情都會不小心忘記。
從小,父親就帶著她過著幾乎是與世隔絕的生活。她常常好幾個天,甚至好幾個禮拜
都沒有和人好好的說上幾句話。她對父親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個鎮日埋首書堆,沈默寡
言的男子。
早逝的母親對她來說,只存在於僅存的一張相片裡,而父親,對她而言,幾乎就像個
陌生人。
那是一個安靜而孤獨的童年。
話說了,不知道能說給誰聽,連笑,也不知道是笑給誰看。
「嗯……我也不知道耶,但我就是感覺得出來。」少年偏過頭思考著。「我想,大概
是因為我常常和阿爾相處的關係吧。我們的情況……中尉妳也是知道的。但,即使看不到
阿爾的表情,我還是能感覺到他的情緒……」
少年笑得有些靦腆。「怎麼說,這大概是一種直覺吧。」
「原來是這樣啊……」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愛德……你還真是個特別的孩子……
」
所以,難怪那個人總是無法不去注意你啊。
「……大佐,請您不要再偷懶了。」
她無奈的盯著上司扔著成山的文件不管,週期性發作的怠惰。
「唉呦……」男人死閉著眼睛。「就讓我多休息一陣子吧……」
「您已經休息得夠久了。」她俐落的把一大疊公文堆在辦公桌上。
「唉……中尉對我總是這麼嚴苛,一點都不像對其他人那麼溫柔。」
「……」
「我剛剛都看到了,在休息室……」男人的語氣聽起來竟像是在埋怨。「妳對鋼笑得
好溫柔啊……」
「……是嘛。」
「妳從來不曾那樣對著我笑過,說真的,我還真有些不是滋味……」
「……」
「鋼……他也對妳笑了呢。真好,結果每個人都那麼寵他,但他卻還老是給我擺一副
臭臉。」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無賴似的整個人攀在桌上。「真搞不懂,為什麼他就是不給我好
臉色看,唉,我這上司還真沒有地位啊……」
……
……原來是在抱怨這個。
她聽到後來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大佐,您現在說的話根本一點邏輯都沒有。」
「咦?」
「下次要抱怨之前,請您先搞清楚吃醋的對象吧。」
「什麼,吃、吃……」
她滿意的看著男人瞬間呆住的臉龐,然後行了禮,心情大好的轉身離開,留下那個一
句話也說不出的上司繼續發他的愣。
「唉,果真是個笨蛋啊……」
現在想想,那時候,她是不是在不知不覺中,埋下了什麼不應該發芽的種子呢?
在那之後,又過了好一段時間。
那段期間,該發生的事和不該發生的事,似乎都在她知情或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了。
她愈來愈常看見上司在辦公之餘偷了空,望向窗外,像在笑著,也像在期待著什麼。
少年的來去留走,似乎都忠實反映在上司批改公文的速度上。
而那一天,和現在同樣下起驟雨的那天,空氣中的躁動似乎也開始滲入人的血液裡,
隱隱流竄。
她從半掩的門扇望進去,只見著大佐辦公室裡二道沉默的背影。
那是已經無話可說,卻又捨不得結束短暫聚首的,兩人的背影。金髮的少年安靜的靠
坐在背對著門的椅子上,而男人只是站在窗前,望著外頭的雨不停落下。
那兩個人,想必都在期望著,期望著這個瞬間,能夠延長成永恆吧。
最後,是少年打破了沉默。
「……那麼,我也該離開了。」
「嗯……」
「……再見啦,大佐。」
「……」
少年推開門後才發現了門後的她。「啊,中尉。」
「愛德華……你,已經要離開了啊。」
「是啊。」少年爽朗的笑了。「從今以後,我要開始到各地去旅行。」
「你的手……」
「對啊,已經復原了,雖然還留下一點傷疤,皮膚的顏色也不太一樣,不過……總算
是找回來了。」
「嗯,我也聽說了,能找回身體實在是太好了,不過,你的腳似乎……」她問得有些
遲疑。
但少年則是毫不避諱。「是啊,我的腳還是沒有辦法弄回來。不過,只帶走一隻手和
一隻腳,已經是夠寬容的代價。能找回這隻手,我已經很高興了。」
少年嘆了口氣,接著說:「只是……要辛苦阿爾了,他的左手……裝設機械鎧後的復
健,可是非常痛苦的……唉,不過,反正有溫莉跟奶奶陪著他嘛。」
「……真是辛苦你們了。」
「中尉,這段期間非常感謝妳的照顧。」少年真誠的說道。
「你,還會再回來嗎?」
「……我也不知道。這趟旅行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場自我放逐吧,算是我對自己過去
的愚蠢所作的交待。所以,我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你要多保重啊。」
「我會的。」
她目送著少年離去,直到再望不見那個背影,才轉過頭,慢慢走進一片死寂的室內。
男人維持著和剛才相同的姿勢,背著手望向窗外。
雨還沒停。
「唉,這樣離開,他肯定會淋濕的。」她皺著眉頭說。
「……」
「……為什麼,你剛剛什麼話都不說呢?」
聞言,男人的身體倏地一僵。
……
她嘆了口氣,走向牆角的櫃子尋找待會要用的資料夾。
「如果你開口的話,也許那孩子就不會走了。」她狀似不經意的說道。
「……不。」
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從男人的嘴角逸出。
她轉過頭。
幽暗的窗前,男人的身形像失了力氣般鬆鬆的垮了下來。
他頹然的說著:「不……我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我發過誓的。」
「……」
「……妳覺得我很可悲嗎?」
「不。」
「謝謝……」
「……大佐,您放心吧,我會繼續輔佐您的,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不是嗎?」
「是啊……」男人費力的笑了笑。「的確是這樣的啊……」
那時,遠處的閃光打亮了男人的側臉,但那另一半逆著光的臉龐,卻像是被埋藏在最
陰暗幽微的黑洞裡。她怎麼樣也看不清楚。
她突然覺得,這個人現在離她好遠,好遠……
「結果,我們都被他拋下了啊,被那個人……」
「……」她乍然從回憶中驚醒,還來不及收回那些遙遠的惆悵。
有那麼一瞬間,雨聲似乎將她帶回了另一個世界。
「對了,私底下的時候,請直接叫我菲利吧,老是大總統來大總統去的,我還真是不
習慣。」
即使已經當上了大總統,眼前這人還是樸實得一如當初。
「但是……」
「現在這個國家,軍人的力量已經不再像過去那麼重要了。能夠過著這麼和平的日子
,還真多虧了他……」
「……現在,他的理想終於實現了……」
「是啊,只可惜,現在他人已經不在了。」
「……」
「不過……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
「對啊,總是要過的……」不管他在或不在。
對啊,結果他們還是都被拋下了。
那個人,最終還是選擇了一個人走的路。
「別開玩笑了!」
那時候,她一邊伸手碰觸冰冷的鐵製欄杆,一邊顫抖的望向欄杆另一頭的男人。
男人靠在牆上,一身囚服,凌亂著頭髮。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他這麼狼狽的模樣。
「別開玩笑了,羅伊!」她第一次激動的喊出男人的名字。「你當上大總統,難道就
只是為了制定出卸任後能夠將自己定罪的律法嗎!」
「……這只是我應得的下場。」男人的口吻異常的平靜。「謝謝妳來看我……這些年
來,真的已經夠了……我已經累了……」
「你知道軍事法庭會怎麼審判你嗎?」
「我知道……」他冷靜得像在說著事不關己的閒話。「內戰時我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
事,我自己心裡有數。」
她忍不住失聲哽咽。「為什麼……」
「但是,莉莎,你們不會有事的,妳放心。」他平靜的說著:「內戰時的資料,我已
經都處理過了,所以,用不著擔心以後的事。」
他繼續交代著:「下一任的大總統,我想,菲利還不錯……哈哈,雖然我覺得他本人
可能不太願意啦……」
「莉莎,這個現在已經實施民主的時代,國家並不需要由強人來領導。」他正色說道
。
「……」
「雖然少了那麼一點魄力,但是,這個時代需要的是像菲利那樣擁有包容力,溫柔而
又勇敢的人。呵,是說,如果可能的話,今後可能要請妳多多關照他了。」
「……」她終於再也忍不住淚水。「……羅伊,你還真是個過份的男人啊……」
男人緩緩的抬起頭,看著她,極為溫柔的笑著。
「請妳原諒我的任性……」
他對她深深的行了個軍禮。「謝謝妳過往對我的照顧。」
……
「唉,真是對不起啊,莉莎……」
最後……終於,連這個人也要離她而去了嗎……
「中尉,妳現在的模樣,好悲傷啊……」薄如刀刃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這種時候,我還真希望沒有人能夠看出我在想什麼呢。」她轉過身。「話說,
我的職稱從很早以前就已經變了。」
「那麼,就讓我當那個不曾改變的人吧。」
少年對著她笑得安靜而滄桑。
「愛德華,你……回來了。」應該說,你果然回來了。
「是啊。我聽說了……關於大佐的事。」
她聽到那二個字時內心不禁一陣抽痛。
「妳很擔心他吧。」少年擰緊了眉頭。「那個人……擅自決定承受一切的後果,但…
…那種事,終究只是一種自我滿足的任性。」
「愛德華──」
「中尉,妳不也一樣,筆直的朝著不幸福的方向走。」
「……」她啞口。
「……愛德……你怎麼會有這樣世故的眼神啊……」
「這個嘛……呵,大概是因為,我也曾真心的祈求過自己的不幸吧。」
說得雲淡而風輕。
少年的眼神比起他離開那時,似乎又更複雜了幾分。她如此想著。
「……我……」但她仍是什麼話也說不出。
「其實,我很好奇在這種情況下妳會怎麼做,不過……」少年笑了笑,深深的看著她
,深深的,像是在道別一般,而後轉過身,一邊離去一邊擺了擺手。「……放心吧,我不
會讓那個笨蛋做傻事的。」
……
她望著少年遠去。
「愛德……你也別老是這樣,讓我們這些大人無話可說吧……」
『妳會怎麼做呢,中尉?』
她下意識的伸手碰觸佩在腰際的槍,而後感到突來的一陣迷惘。
她發過誓的。她發過誓要用這把槍,還有她全部的生命去守護那個人。但結果,到最
後卻是那個人反過來救了自己。
結果她什麼也無法為他做,因為,他其實,什麼也不要。
「我們怎麼會如此可悲的相像啊,羅伊……」
這麼多年以來,我們都在等一個付出生命的理由……
對啊,愛德華……我到底會怎麼做,該怎麼做?
那天晚上,厚重的雲層掩去了月光的蹤跡。
她悄然靠近幽暗建物的外牆,無聲無息,黑色的衣裝溶進黑夜,像一道夜間出沒的幽
魂,攀著暗處前行。
她屏住呼吸,潛入夜色,完美的隱去了身形。這對善於狙擊的她來說,並不算什麼難
事。
她貼著冰冷的外牆,寒意恣意的滲進肌骨。一邊捏緊了手中的佩槍,她一邊無法克制
的回想起那段內戰時的日子。
那時候,她奉命藏身在各種極端陰暗濕冷的環境,反覆著上膛、瞄準、開槍,曠日費
時的殺戮。
眼淚從一開始就已經流乾了,而右手與槍身反覆摩擦的部位,直到磨成了傷口,滲出
殷紅的血時,她才意識到要痛。
原來,她還是會痛的啊……
但是,她等的那個裁決並沒有來。
她一直認為,她犯過的錯,她背負的罪,總會有償還的一天。她迫不及待的等著,等
了很久,很久,但,那一天卻始終沒有來。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怎麼,那個人,竟然擅自將一切都承擔下了……
「白痴大佐──你真的是找死啊!」
「不要生氣嘛……」
「受不了,你這笨蛋,如果不是我來找你,你真的打算要死在這種鬼地方嗎!」
「但是……你來了,不是嗎?」
「……我真是搞不懂你,也搞不懂我自己,可惡,我幹麼千里迢迢跑回來救你這種蠢
蛋啊!」
「對不起啊,愛德……」
她聽著聽著,忍不住笑了出聲。「呵呵……」
「咦……中尉!」
「莉莎?」
她從圍牆的暗處走出,望著那似乎才剛從牢房裡逃出來的兩人。
「……果然啊,我就知道事情一定會變成這樣。」
「莉莎,妳怎麼會在這裡?」
「你說呢?」她淡淡的笑了笑。「結果,這裡的看管比想像中鬆懈多了,這麼簡單就
讓二個人混進來。」
「我想,也許上頭的人並不是多認真的想把我關在這裡吧。」男人自豪的笑著。「怎
麼樣,結果我比想像中的還要有人望吧。」
「你還說。」她嘆了口氣。「你知道從這裡出去以後,你們二個人勢必都要成為通緝
犯了吧。」
他和少年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回答得十分坦然:「似乎是這個樣子沒錯。」
「唉,真拿你們兩個沒辦法……」
她舉起了從剛才就緊握在右手的槍,槍口正對著男人。
「中尉!」
「莉莎?」
「不要緊張……」她慢慢的放下槍身,轉過槍頭,把它遞給了男人。「帶著它吧。」
「這是?」男人楞住了幾秒。
「那時候,我對著這把槍發過誓,要用它來守護你的背後。」她的眼神有一瞬間變得
十分遙遠。
「但是,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莉莎……」男人略帶猶豫的收下那把輕巧的短槍。
「快走吧,再拖下去,說不定就真的有其他警衛來了。」
「但是……」
「你會好好的活下去吧。」她眼神中還殘留著一絲絲眷戀。
「是啊,我始終放不下他……我答應過,要和他一起活下去。」他握緊了少年的手。
「對不起……」
「說什麼對不起呢。」她輕聲的笑了。「快走吧,保重啊……」
她望著二個人遠去,望著少年時而回過頭的背影,然後揮了揮手。
「再見了……再見了……」
也許,一生都不會再見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掉下幾滴眼淚,然後,迎著夜風,她突然感覺自己這輩子從來沒有
這麼輕鬆過。
「真的是再見了……羅伊……」
雨,究竟什麼時候才會停呢?
她像是作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還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從夢中醒來。
「啊,雲開了!」
她聽到這一聲驚呼,霎時從深沈的回憶中清醒了過來。
窗外的雨雖然還在下,但方形的天空已經裂開了一小角,率先透出了光。
「……是啊,就要放晴了吧。」
……
「妳知道嗎,莉莎?其實,那個時候妳會留下來幫我,讓我非常的意外……啊,當然
那時候我是很高興的啦。」
「……為什麼會意外呢,大總統?」
「唉,都說了私底下別那麼叫我了……」他略帶靦腆的笑著。「……妳和羅伊之間的
羈絆啊,怎麼說,在我們這些局外人眼中,是一種比親情或愛情都還要深厚的情感……」
「……這樣啊……」
「那時候,我總是在後頭看著你們……唉,我還曾經以為一切都不會改變呢……哈哈
,不過誰知道這麼多年後,我會站在現在這個位子啊。」
「……」
「但是,我真的很高興妳願意留下來輔佐我。」他極為認真的說道:「謝謝妳。」
「……哪裡。」她淺淺的笑了。「這只是我應該做的……菲利。」
她曾經以為,從立下誓言的那一天起,她的生命將會如恆星的軌道那般穩固,但是,
直到那個人離開後,她才瞭解到,原來一切的規則都總是有脫序的可能。
她曾經以為,他們的生死,到死都會糾纏不清。
有關那個人的回憶,和她背後的傷疤、父親的背影以及一次又一次扣下扳機的觸感,
全部都層疊的糾結在一起。
曾經以為的永遠,似乎都成了過往的一瞬,就像她一度以為這傾刻的驟雨,像是要蔓
延到永恆。
也許,那個人最後留給她的東西,就叫做自由。
「啊,雨停了呢。」
她穿過軍部的中廊,淋了一身雨後的陽光。而後,她停下腳步,一邊捧著滿手的文件
,一邊望著地面上一窪一窪清明如鏡的積水。
「原來,下過雨後,地面的水池能夠映照出這麼美麗的天空啊……」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57.135.1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