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makicake:推剛出生XDD 03/18 23:59
這篇主要講的是大佐這個男人的故事，
不過還是大豆向（喂）。
有15集的雷（如果過了這麼久還算是雷的話）……
從什麼時候開始，青春的瑰麗已經凝結成化石，一塊永恆不朽、僅供憑弔的屍骸。
十來歲的時候，總以為雙臂一伸，整片的天空都能收在自己的掌心裡。那個時候的空
氣，還沒有煙硝與腐味，還像攙了蜜一般，清新中透著微甜的香氣。
在我鄉下的老家附近，有一棟荒廢已久的空屋，破舊的房子從裡到外長滿了雜草與藤
蔓。那裡以前應該住過一戶人家，四邊還立著破爛的柵欄，屋裡散亂著各式朽壞的傢俱。
這樣的地方很自然的成為附近小孩白天聚會的祕密場所，還有晚上試膽用的會場，我
們通稱它叫「總部」。我還記得每次玩捉迷藏的時候，我都是躲在房子二樓靠窗的房間，
從窗口偷偷觀察底下的動靜；等到聽見有人靠近，我就馬上從窗戶翻上屋頂，躺在上頭懶
懶的曬上一整天的陽光，完全忘了自己還在玩遊戲。
鄉下的天空非常的美麗，有時我在屋頂上不小心睡著後，一睜開眼睛，只見滿天的星
星大如卵石，在彷彿伸手可及之處，一顆一顆串成了發光的圖畫。
我一直記得我爸那副寬廣厚實的肩膀。每次我到了晚上還不回家，他就知道要到「總
部」的屋頂上找我，替我說一些隨口編出來的星空故事，然後吹著清涼的夜風，背著我繞
了好遠好遠的路慢悠悠的晃回家。
小時候的我日子過得十分愜意，每天只是在家附近插著口袋晃啊晃，或和一群小孩到
處惡作劇、找樂子。
我偶爾也和鄰居的小孩打架，雖然一開始常常打不贏，不過即使掛著二行鼻血、撞斷
了鼻樑、腫了一邊眼睛，我也會拚著一口氣死命撐著，裝作沒事的樣子站起來繼續挑戰。
這種時候，被人叫來制止卻只在一旁看好戲的老媽，就會適時的走過來，一邊用力揉
著我的頭，也不理會我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一邊豪邁的笑著說：「不錯嘛，小子！小小
年紀就懂得耍帥，真不知道該為你慶幸還是替你煩惱啊。」
上了中學之後，父母送我到城裡唸書，從那個時候開始，世界突然變成了另一種樣子
。
城裡的一切令我困惑。不是因為那些建物的華美莊嚴，也不是因為那些人們的鮮麗衣
著，真正令我迷失的，是這座城市光鮮亮麗的外表下藏匿的污穢，如此的突兀而格格不入
。
我第一次在路上遇見向我乞討的人時，還無法理解那是個什麼樣的職業；住城裡的同
學拉著我快步離開，一邊無奈的向我解釋乞丐的意思。
「你要知道，城市孕育出了人類最菁華的美麗，當然也會造就出最密集的醜惡。乞丐
、遊民、強盜、罪犯，這裡什麼都有，和所有的住民並存；城市，就是一個這樣的地方。
」
而等到我發覺的時候，我已經成了一個對世界充滿憤怒與不滿的青少年了。我參與了
各種的集會、抗爭、遊行，跟著和我同樣有著年輕臉孔的少年少女，對著已經完全無法和
我們相互理解的大人們叫囂。
那個時候的我們相信著，不論是多麼的微小，每個人都握有能夠改變世界的力量。
有好一段時間，我幾乎忘了回家這件事；收到父親寄來的信時，我已經整整一年沒有
和家裡聯絡了。
他並沒有責備我，信裡面，他只提了一些大家的近況跟家裏的瑣事。
家裡的母狗貝蒂最近生了五胞胎，其中有二隻已經送人了；格瑞克伯父在家門口摔了
一跤，雖然沒有什麼大礙，卻硬是賴在床上一個禮拜；還有，我小時候暗戀的鄰居大姊姊
席娜（這可是男人間的祕密）上個月結婚了，對象是隔壁村莊的人（他還在信中安慰我說
那人長得沒有我帥）。
最後父親才在信末看似不經意的提起，要我好好的保重身體，不要讓他們擔心。
我抓著信在床上躺了一夜，眼前慢慢浮現出鄉下那一大片發亮的天空；我突然想念起
，那些悠閒的躺在屋頂上睡覺，然後被夜風溫柔喚醒的夜晚。
隔天清早，我隨手在行李箱裡塞了幾件衣物，迫不及待的買了車票回家。坐在火車上
的時候，看著窗外的景色由一片的灰濛逐漸鮮明起來，最後填上了大片的青綠，我的心情
彷彿也跟著亮了起來。到站之後，我終於再度踏上了這塊沒有鋪上任何水泥的土地，每走
一步都揚起了飛沙；抬起頭，我才想起我已經太久沒看過這麼乾淨的天空。
在這個地方，我不用思考下一步該往哪裡走；回家的路不需要地圖，而我一邊走著，
一邊不自覺的哼起了小調。我知道，有個地方有人在等我。
晚餐的時候，聽我爸說，我小時候常常出沒的那棟「總部」有人搬進去住，讓我吃了
好大一驚；不管怎麼說，那個地方都不像是適合人住的地方。
隔天早上我散步經過「總部」的時候，那個地方和我記憶中並沒有什麼兩樣，還是一
樣的陰森破爛，怎麼看都不像是住了人。
我好奇的走了進去，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二樓的窗口站了一個人，就在我以前最愛
逗留的那個房間。
那是個蓄著短髮的女孩，感覺上應該是比我小的年紀；她像是入神似的直盯著外頭瞧
，籠著陰影的臉孔看上去有些憂鬱。
女孩發現我盯著她之後有點嚇到，趕緊拉起窗簾，對此我不禁皺起了眉頭；根據我以
前的經驗，那塊許久沒有清洗的窗簾布上，累積了不少灰塵與髒污，就這麼用力的給扯上
，肯定讓那個女孩嗆得噴嚏連連。
我正想走近一點問那個女孩事情時，突然有一隻冰冷的手用力的拉住我的手臂。「…
…痛！」
我轉過頭，看到一個披著凌亂長髮的男人；那人覆在長髮下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握
住我的手冰冷得不像是人類所有。
「你是誰？」那人就連聲音也平板得沒有一絲起伏。
「我、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知道這屋子裡搬來什麼樣的人……」
「現在你知道了，你可以離開了。」
「可不可以請你先……放開我。」
他像是現在才想到似的鬆開手。我一時踉蹌，好一陣子才站穩腳步；等我站直了身子
，準備跟那人說話時，才發覺他早已頭也不回的走向門口。
「喂，請等一等！」這時，我才發覺那人的左手捧著一大疊的書籍；我不禁感到訝異
，那人剛才就這樣抱了一堆又厚又重的書，卻只用了一隻手就抓得我動彈不得。
他並沒有理會我，而我不死心的接著問：「你們為什麼要住在這個地方？這種破爛地
方根本算不上是一個家，如果你們需要幫助的話，那我……」
「閉嘴，年輕人！」那個人冷冷的回頭看了我一眼。「不用你多管閒事。如果你只是
想表現你偉大的同情心，那你大可去找別人，不要來煩我們！」
「……等等，我並不是……」我想為自己的行為辯駁，卻發覺我應不出一句話。
「回去！」那人回過頭繼續往屋子走；替他開門的是我剛剛在窗口看見的女孩，而她
怕生似的躲在門扇後面，只露出一半的身體探向外頭。
「莉莎，進去，這裡沒妳的事。」
「……那個，對不起，我為我剛才的失言道歉。」我不得不承認剛才我確實是太過衝
動，才會說出那種一點都不懂得尊重的話。
那人的腳步頓了一下。「……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羅伊，羅伊‧馬斯坦古。」
「哼。」他走進屋子。「把門關上，莉莎。」
門扇闔上前，我看見女孩漂亮的茶色眼睛像是在偷偷的打量著我，而我對她露出了一
個微笑。「碰！」
原來那個女孩叫做莉莎啊。
這一輩子我曾做過的事，都是下過決心才去做的，所以無論有什麼樣的結果，我都不
會後悔；但是，讓那個女孩捲入了混濁的世局，讓那雙清明的眼睛凍結成冷硬的霜雪，這
件事，我卻一生也無法原諒我自己。
後來，那個男人成為了我的師父，而他的女兒，則在他死後，成了和我的命運牽連一
生的人。
回到學校之後，我和休斯見了面。他是我在學運裡認識的人，雖然我們年紀不同，個
性也相差很多，但卻意外成為非常合得來的朋友。
我第一次抽煙，也是他帶著我學的。我硬著頭皮接過點著的煙，抽了第一口，在頂樓
咳成一團的時候，休斯並沒有笑我。
「你看，羅伊，所謂的叛逆，也不過就是這麼一回事而已。」
他仰躺著，一手接回我手上的煙，非常憂鬱的用力吸了一口。我一邊努力止住咳嗽，
一邊看他拍掉不小心沾上制服的煙灰。白色的襯衫上有被煙燙過的痕跡，那是個怎麼洗也
洗不掉的傷疤，標誌著年少的反叛與迷失。
那個時候，我們都還在迷惘；我們不知道人生的下一步，究竟該往哪裡走。這個我們
竭力反抗的社會，會不會有一條路，能夠通向我們所期望的美麗藍圖。
我和休斯約在圖書館的外頭見面。
一段時間沒見，我有好久沒聽到他的消息；這次我回學校後，是他主動聯繫我，說有
話想跟我說。
他走到我面前的時候，我並沒有認出他。「嗨，好久不見啦，羅伊。」
我呆怔了三秒，才認出了眼前的人。「噗！……休斯？」
「不准笑！」
他剃了頭髮，頂著一顆和他極不相稱的規整平頭。「吃驚嗎？也難怪啦，跟以前的樣
子差很多吧。順便告訴你，我也戒菸了。」
「……你還……真是很有決心啊。」
「呵呵，是啊。」
我們一邊聊著，一邊慢慢踱到一旁的長椅歇下。
有的沒的閒扯了一會兒，休斯突然沉默了幾秒，而後十分認真的看著我說：「……羅
伊，我決定去唸士官學校。」
「士官學校？……你？」
「是啊。」他自嘲似的笑了笑。「連我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為什麼？」我衝口而出，卻馬上後悔說出這樣質疑的話；我相信休斯會這麼做肯定
有他的理由。「對不起，我……」
「沒關係，羅伊，每個人都想這麼問我。」
「……」
「我知道有人會認為我是個叛徒，說我竟然想和我們對抗的體制妥協；但是羅伊，我
相信，從內部著手，這也是一種改變世界的方法。」
他說這話的時候，總是帶點輕狂的眼神裡沒有一絲的玩笑或遲疑。
「當然，軍人的工作穩定而且收入也不錯，也是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啦！」他瞬間又
回復成原本一派輕鬆的模樣。
當然，我很清楚，如果只是為了穩定工作的話，他大可不必選擇這種隨時會喪命的職
業。
「……如果這是你的決定，那我絕對尊重你。」
「下禮拜我就要去報到啦，所以這次來，是打算走之前看看你。」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好保重啦，兄弟。」
「你也保重。」
我們用力的握了對方的手。他走的時候，沒有回頭；他頂著呆呆的平頭，背對著我帥
氣的揮了揮手，就此別過。
我想到這個人已經開始和我走向了不同的人生道路，從今以後，不知道將在什麼樣的
時空重逢，心頭不禁一陣激動。
不過，不久之後，當我頂著相同的平頭跟他在士官學校重逢的時候，那幅情景，則是
和扣人心弦的闊別重逢一點也沾不上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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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有一個人還沒有出場？
（大概剛出生還在地上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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