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讚美歌

[phasein (槿槿)]

　　你好嗎？

　　我三十歲了。就在剛才。

　　可愛的戀人準時在整點傳來祝福的簡訊，還說了，會買蛋糕過來給我。因為他還

是學生，明天第一堂就有嚴格的教授的課，所以他沒辦法現在騎著他那台小綿羊殺來

我的住處為我唱生日快樂歌，他很歉疚。於是在傳了簡訊之後，他又馬上打電話給我，

為我唱了歌。

　　很好聽的聲音，音也很準。就連生日快樂歌最容易走音、大多數人都唱不好的那

個地方，他也漂亮的完成了。更不用提歌聲中滿滿的對我的感情，就算到了四十歲，

我也會為了這樣的歌而臉紅心跳吧。

　　他的樂團下個月要在市區的Livehouse開第一次的演唱會。如果以你的話來說，

那個樂團大概是「充滿理想與衝勁，但太過幼稚、深度不足」，也許還能加上一句「

將來值得期待」。雖然每次被你這麼說的樂團，大概都不出三個月就解散了，你的期

待像是女巫的魔咒，將紡錘送到了那些人面前，而沒有人能逃過誘惑，紛紛證明了你

的話語那聽似婉轉、實則不幸的本質。

　　要說世界上有誰最不適合談論未來，大約就是你了。瘋狂與理性的完美混合，隨

時走在極端危險邊緣的人生，連搖晃不穩的步伐也要力求獨一無二、無人能敵，以此

作為人生最大也是唯一的意義。我曾深深迷戀過這樣的你。

　　也只是曾經而已。

　　我現在的戀人是樂團的主唱，他在舞台上的魅力跟平時是完全不同的，是神指定

了要站上舞台的人。我是真心誠意這麼說的。他隨著音樂律動的姿態宛如蝴蝶飛舞，

在旋轉跳動間灑落的汗水就是翅翼上的鱗粉，閃閃發光。台下的觀眾們隨著他的心意，

有時是最虔誠的信眾，安靜的聆聽他所發出的每一個聲音；有時是最瘋狂的迷戀者，

恨不得將他殺了以表達自己激昂的愛意。無論是成熟的魅力或是青澀的純淨，他都能

自然地流露，也許跟他那正好介於少年與成人之間的年齡也有關係吧！他就是這麼一

個具有魔力的孩子。

　　想哭的時候就放聲大哭，想笑的時候就旁若無人的笑個不停。帶領樂團時也是坦

率直接的，在與朋友相處時尤其會特別顯得開朗、甚至有些愚蠢──但必須做出重要

決定時，他又比誰都來得精明能幹。非常複雜，卻奇異的能讓自己的每個面向都那麼

的迷人。與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一場冒險，充滿驚奇與刺激，並且無比快樂。

　　是的，我正在炫耀。和前男友炫耀現任男友有多麼的可愛、多麼的有魅力，並且

還比自己年輕十歲。

　　我幾乎已經聽見你在我耳邊用那無人能模仿的苛薄語氣，說：「你可以再炫耀得

大聲一點。」

　　真可惜我不能聽見。

　　希望你不會以為，我跟他是經由朋友介紹、夜店搭訕等等正常管道認識的。自從

認識你之後，我就不會談正常的戀愛了──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陳述事實。每個跟

你交往過的人，到現在有哪一個不是瘋瘋癲癲的樣子？我也是，只是程度比較輕微，

也許有一天能被完全地從你的影子裡解放。曾經拿刀砍過我的那個、你的第三任男友，

最近上了新聞，記者唸出的他的各項前科比我記憶中的更為輝煌。你可能會笑著說，

果然只有他愛你最深。

　　而無情無義的我正在以光速遺忘你。

　　可是你不能怪我噢，我們都知道的。即使現在可能是我把你忘得最多，但曾經為

你付出最多的，你也親口說過，就是正在寫炫耀信的敝人在下我。不說別的，就說我

是你的交往對象中年紀最輕的一個，把大好的青春年華葬送在你這種扭曲的人身上，

簡直是可歌可泣的無私大愛。

　　那時候的我真的是太年輕了。

　　那麼，請讓我繼續我的炫耀。即使你不允許，你也是無法阻止我的。寄件人與收

件人之間橫亙著的、不可逾越的時空差距，讓總是在你面前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些

什麼（即使說了也會被你惡搞到無法繼續說下去）的我，也尋得了一種與你溝通的方

式。跟你交往的那段時間裡，我也會給你寫信，最後幾封你總是看也不看就撕得粉碎，

那撕信的手勢跟姿態，我至今還沒有見到任何能超越你的人。

　　總之繼續談論令我心情愉悅的、我可愛而美麗的戀人。跟他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場

地下樂團的live上，就在那個他的樂團下個月要舉辦首次演唱會的livehouse。那場

live是幾個後搖團的聯合演出，在你離開我的時候，我們都沒有一起聽過任何一個後

搖團的live。環境改變很多了，Dear，那個時候國內甚至還沒有livehouse，但我們

畢竟是有一起聽過live的──我居然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哪來的錢帶著我飛到國外去見

識什麼叫livehouse，也許是你周身有太多讓我弄不清楚的細節，讓我乾脆放任自己

迷迷糊糊地跟你交往，任憑你帶我去哪、要我做什麼事情。果然是太年輕了。（我才

剛接受自己的年紀以「三」開頭的衝擊，如果你覺得我一直提年紀實在很煩，你可以

去聽聽保羅麥卡尼，該聽哪首相信我不必多說，你知道的。）

　　那天我喝得很醉，蹲在牆角大哭，根本沒人敢接近我，也幸好當時上場的樂團音

牆的厚度很夠，把我難聽的哭聲完美地掩蓋了。在那之前一星期我過生日，二十八歲

的，而那個晚上我覺得，二十八歲才過了一個星期就糟到無以復加，往後的人生約莫

也是如此，於是我大吃大喝，把自己丟在livehouse的牆角，打算等天一亮就找個有

效而不給人添麻煩的方式，把自己徹底的毀掉。世界不需要垃圾，我也不需要。看哪，

即使你已經離開我八年又一個星期，你給我的影響還是那麼根深蒂固地黏著在我的意

識表層，根深深地扎入我的心底。一切都是不需要的，你這麼說過。

　　而他，我現在的戀人，就像天使一樣翩然降臨在已然破爛不堪的我的面前。即使

那時他只是一個陌生人，但我仍然覺得他好美，會發光似的站在我面前，溫柔憐憫地

看著我。

　　於是我作好了會被狠狠揍一拳的心理準備──反正那時的我真心認為，到了隔天

天亮，就算那一拳是世界拳王打的，也會隨著我的消失而什麼痕跡都不留下了──抓

著他的雙手、踮起腳尖親吻了這個陌生人。

　　這個陌生人可恨又可愛的地方其之一，是他雖然比我年輕（我當時不知道）卻比

我高了一個頭，其之二，是他不但沒有推開我並揍我一拳，反而熱情地回應了我的吻。

台上的搖滾樂團繼續演奏著令人頭暈目眩的音樂，我則跌入了另一個意義不同、但同

樣令人頭暈目眩的世界裡。

　　隔天早上我在旅館的床上醒來，陌生人一看到我睜開眼睛就急切地撲上前，不住

地對我道歉──雖然那個晚上很快樂，但以我醒來後完全動彈不得的悽慘身體狀況，

他的確是該對我道歉。我接受了他的道歉與照顧，我的心情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

由高昂而冷靜，由冷靜而沉入原先絕望的谷底。只要這個人覺得我不再需要他的照顧、

讓我離開了，我就讓自己安靜的消失吧。重點是要安靜，不留下一點聲響。「只要安

靜就是好的」是你的信條之一，縱使你愛聽金屬團也愛把交響樂放得震天價響，跟你

不熟的人完全不會相信你居然是個崇尚安靜的人，但你的確很要求安靜的品質。

　　安靜是最難得的一種音樂，你說。時常達不到你的要求的我，至少想要在消失的

瞬間，能夠讓你微笑。

　　但那個人遲遲沒有說出「你應該好了吧」之類的話語，我只好主動表達想要離開

的意願。接下來，我的計畫則被那個人完全打亂了。

　　那個下午我聽見的話語，我記得非常、非常清楚，就跟我聽見Smells Like Teen

Spirit的前奏就會自動高舉雙手一樣，那些話成了銘刻在我心底深處無法磨滅的痕跡。
 　
　　「請跟我交往。」他說。

　　「為什麼呢？」我問。

　　因為你看起來很寂寞。因為我很喜歡跟你在一起的時候的感覺。

　　嘿，你說，他是不是專程前來解救我的天使？

　　我一輩子最想聽見的兩句話，尤其想從你口中聽見的，你卻始終沒有跟我說。他

一次就全部講出來了。

　　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夠了解吧，我是多麼的被這兩句話感動。不肯對我說出這

兩句話的你、不知道該怎麼說出這兩句話的你、被言語所苦因此也不曾在口頭上對人

溫柔的你，其實比誰都更了解我對這兩句話的渴望。

　　和你交往時那個過於年輕的我，並不了解你想在我身上尋求什麼。但你卻很能了

解我所需要的東西，只是了解需求跟滿足它們絕對是兩回事，我們之間的摩擦也有許

多為此而起。往事真是不堪回首。

　　Dear，我為了這兩句話，而和這樣的孩子交往，學著談正常的戀愛，你也許會嗤

之以鼻，但我必須說，我真的很快樂。溫暖的擁抱、輕柔的親吻、每天早晚兩通的簡

訊、一起共度的充滿笑聲的時光──這些東西每一樣都是那麼的可愛。

　　他跟你其實很像。敏銳的感受、不笑時也往上揚的嘴角、側臉尖銳的線條、喜歡

酸的東西、花費中最大宗的是音樂、其次則是科幻小說。看透我的心思這個部分更是

像得驚人，能從我一個皺眉裡分辨我是不舒服還是生氣了的，你們是唯二兩個人。和

年齡差距十歲的我談戀愛這點也一樣，只是你年紀比我大，而他年紀比我小。很奇妙

的是，我始終覺得，你們兩個看待我的方式是一樣的：在你們眼裡，我只是個什麼都

不懂的孩子。但對待我的方式，就大大的不同。

　　因為我是個孩子，所以你對我嚴格的要求、尖刻的嘲諷；因為我是個孩子，他對

我極盡的包容、溫柔的撫慰。剛跟他交往時，我的狀況非常不穩定，有時一整天都笑

盈盈地，卻馬上在下一秒哭喊著要去跳樓。對你而言，最大最大的溫柔，就是陪我一

起去跳樓、然後在我猶豫不決時推我一把。長久以來，因為徹底接受了你的思考方式，

我也一直覺得，這的確算是溫柔的表現。

　　他教給我的，是完全不同的方式。他緊緊的抱住了又哭又鬧的我，不發一語。

　　就只是那樣一個擁抱，那樣一個將彼此的距離盡可能地縮短的動作，就能帶來比

想像中更豐富的東西。記憶中，除了在床上，我們很少彼此擁抱。「即使肉體融成了

一整塊，心也是無法完全理解的」，你應該會這麼說吧，於是我也這麼對他說了。

　　其實，無法完全互相理解，也是很好的一件事啊！「因為這樣才需要繼續愛著對

方」，他說。

　　完全理解的話，個體的界線就會變得模糊不清，愛也無從發生。為了能夠繼續愛

著我，他希望我們永遠都要有無法彼此了解的部分。他的懷抱是那麼的溫暖，就連他

呼出的氣息，都讓我覺得醺人欲醉。在這樣柔和平實的幸福之中，我漸漸能夠比較平

靜地回顧那些和你一起度過的日子。其實我們過得也不算太壞，只是壓抑了太多東西

而導致了後來的失衡。我們對待「愛」的方式太過隱晦，彷彿這個世界不允許我們見

面，於是我們只能偷偷摸摸地在一起似的。

　　那是一種錯覺。一種因為曾經受傷，而覺得世界永遠都在傷害自己的錯覺。我也

是，你也是。拘泥於過去的傷害的我們，聚在一起也沒有互舔傷口，反而是延續了痛

苦與傷害、延續了黑暗陰霾的感覺。我把你最後給我的那封信拿給他看了，他說，這

也是一個相當寂寞的人啊。

　　我沒有察覺你的寂寞，而你即使察覺了我的寂寞，也絕不會去撫慰它。悲劇是你

選擇的生存形式，待在悲傷難過的空氣裡使你感覺安全。太過年輕的我，沒有找到拯

救你的方法，只傻傻的認為學習你的生存方式，就是能給予你的最大的溫柔與回報。

　　你知道嗎，Dear，其實這個世界很美麗。

　　說著「這個世界很美，但它有太多的殘缺」的你，說著「這個世界是殘缺的，但

它也因此而無比的美麗」的他。清楚知覺著一切的殘缺與黑暗的你們，很像，像到我

在不知不覺之間，用同樣的方式愛著你們。

　　你讓我努力學著安靜的活著，以悲傷為基底；他讓我學會了安靜溫柔的擁抱。

　　如果當年，我也能這樣擁抱你的話，你被冰封的心是不是能得到一點點安慰呢？

你心中永無止盡的黑夜，是不是能稍微看見黎明的顏色呢？

　　這些假設是無意義的，但我忍不住要這樣想。

　　安靜是最難得的一種音樂。我跟你的愛情，在安靜之中失去了呼吸。但我跟他的

愛情，卻在安靜之中漸漸的有了更炙熱的溫度。其中的差別，也只不過是以更寬容的

眼光對待彼此、對待這個世界罷了。寬容並且溫暖和煦，宛如陽光。

　　你期待的，是否就是這樣的愛情呢？

　　那麼，過了十年，我終於在另一個人身上，學會了如何愛你。察覺這點的瞬間，

我是感慨並且不捨的：感慨我居然走到了這一天，不捨你終究是沒有走到這一天。

　　他寫了一首歌給我，我喜歡的輕巧美麗的旋律，歌詞則像聖歌似的，用了大量

讚美謳歌的華麗詞彙。我笑著問他這是想要搞什麼啊？他說，想著要表達跟我在一起

所見到的世界有著多麼美麗的顏色，就寫成這個樣子了。

　　世界是值得讚美的。假若你能夠稍微寬容地去看待自己以及世界，我想你也會有

同樣的結論。雖然傷害過，但這個世界畢竟是包容了當時扭曲的你與扭曲的我。沒有

體會到這一點，而沉浸在悲傷之中的我們，也許還是太不成熟了。

　　下個月我會去看你，我可愛的戀人的首場演唱會之後，我答應他要和他一起去看

你。我會帶他的樂團的專輯去，強迫贈送不得退回，接受批評但不允許惡意謾罵。你

可能會感覺很複雜吧，因為他連寫出來的歌都像極你的風格──當然，更明亮溫暖一些。

　　那張CD的最後一軌，開頭是三分鐘的空白。「安靜是最難得的音樂」，他意外的

喜歡這句話，只是第一次聽到的人都會有種被耍了的感覺。三分鐘之後開始的那首歌，

也就是他寫給我的那一首，歌名是「What A Beautiful World」。

　　他對我說，我可以把那首歌送給你，就當作是轉送的。你也很需要。

　　Dear，這個你拋棄了的世界，真的非常美麗。我會連你的份一起好好的珍惜。

　　即使再也不能相見，我也不會忘記你曾經給予我的一切，包括悲傷與所有的美。

　　那麼，這封信在此做個結束。

　　請記住我很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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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能夠馬上知道保羅麥卡尼那邊是指哪首歌嗎？應該不少人會唱。
喜歡的樂團有一首「讚美歌」，寫的時候並沒有聽它，
沒想到寫完之後，竟然意外的有些地方接上了。

讀到這裡的人，請記住我很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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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40.113.254.144
推 dcain:每一句好像都可以成為一句永恆的詩：)，這篇很美麗噢
推 prussia:太棒了的一篇，文字迅速，卻流暢美麗。
推 upmoon:很漂亮的文字
推 aizora:很喜歡:)
推 karenwolf:好美的一篇文章! 舞彷彿可以聽到兩種心境在轉折時翹翹板
→ karenwolf:歪斜的聲音 為為的傾斜卻完全不一樣的視野:)
推 picturesque:這一篇寫得很好～^^
推 ZENFOX:讚美歌......第一個字是Plastic嗎？[啊~還是我想歪了!?]
→ ZENFOX:我也愛你~>D<///
推 Fully:淡淡的述說之間我彷彿也被這樣的情感溫柔擁住 寧靜而美麗
推 linwx:唉...這樣真的是....很難啊，而且為什麼呢......
推 tincta:有些愛情會因為愛而悠遠 有些愛情會因為愛而毀滅 愛是一樣
→ tincta:的 愛的方式卻是不一樣的 兩種方式的同樣溫柔可以互相撫慰
→ tincta:或是互相磨蝕？...本文刺中我心了(噴血中)...推一個
推 janet6:What A Beautiful World :)
推 Xiaobabe:好美的文章啊:)
推 kumizuya:很簡潔又漂亮:) 我我我我我 我也愛你（喂
推 anzi:Smells like teen spirit-Nirvana           我也好喜歡>\\\<
推 ilovee0427:我也愛你>///< 謝謝原PO寫出那麼美麗的文章
推 hs5531:原PO你寫出了一篇讓我有種淡淡感動的文,我愛你
推 selfexile:看完我默默的嘆了一口氣~~總覺得有點惆悵.. 我也愛你ˇ
推 elmush:想到Plastic Tree +1 XD
推 tweety421:大推nirvana!
推 miiya:這篇真的好漂亮>"< 好多句子都深入我心呢！
推 milenda:好動人好溫柔好蝕心的文章~~ 給個GJ
推 tbsubaru:好看
推 daite:很棒的文。
推 Eslin:好溫柔的文阿，原ＰＯ是療癒系聖手
推 skywinds:真的很棒的文 我覺得我有被治癒的感覺 Orz
推 daisybigcat:我只能說，我真的被感動了，謝謝))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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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ensorcelante:看完好想哭QAQ
推 linwx:等一下，他的前男友...死了吧？自殺？
推 hydeciel:看完很惆悵阿....不過真是好文
推 clearmoon:看了讓人滿溢對愛的體會,然後想起一首很貼合這篇文章給
→ clearmoon:我的感動的歌詞"放輕點"(收錄於楊乃文"應該"專輯)
推 bluemidnight:寫得很纖細 感覺很溫柔 我也愛nirvana >///<
推 thegreens:好棒的文喔!雖然令人惆悵但是很美。最後一段我很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