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xichang:神打是什麼? 01/30 18:18
推 jellyfisher:這兩位一開始悶的我心疼,現在倒是很可愛呀! 01/31 00:03
推 jojombo:故事兩個男主角其實是韓國某歌唱組合吧? 01/31 00:17
凌晨三時半，擱在床頭櫃上的電話忽然響起來。
Brian還沒睡，所以也沒所謂生不生氣。
許是冷氣太強，他已躺在床上多時，被鋪卻始終沒暖和起來，偏偏酒店
房間都是中央空調，無法關閉，他只能縮著冰冷的手足，繼續無眠地臥著。
瞥了眼電話旁的電子鐘，知道那人不會在這種時候打擾自己，儘管不太
想理會，終於還是拿起手提電話，不冷不熱的「喂」了一聲。
潤亞帶著調笑意味的聲音傳來，問：「接駁鈴聲不太一樣，你在國外嗎？」
「對。」
「聲音怎麼半夜不活的？」
「小姐，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晨昏顛倒。」
她嘻嘻一笑，「哦！那你接著睡。」
「有話你就說。」Brian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吐出一句，「八婆。」
「也沒甚麼要緊事，就是寶賢一直跑到我辦公室來哀嚎說Fany又卡到陰，
讓我很想罵髒話。」
Brian抹一把臉，「你會說這話，分明已經罵過了。」
「那倒沒。」
「你轉性啦？」
「我去你們家看過，場面太過戲劇化，」潤亞咕咕地笑出聲來，「讓我
快樂到願意原諒世上所有罪人。」
靜默半晌，Brian終於問：「Fany怎麼了？」
「誰？」
「……八婆。」
潤亞痛心疾首地說：「你以前把我捧在手心裡寵，現在是怎麼了？果然
近墨者黑呀！」
「你這語氣真的……很八婆。」
女孩知道再如何插科打諢也無法令他開懷，嘆一口氣，語氣已轉趨強硬，
「你先說告訴我，你們到底怎麼了？」
「沒事。」
「好，那傢伙也沒事。」潤亞頓了頓，又涼涼的補一句：「不妨礙你睡
覺了，我也趕著出門跟你父母拜年呢！」
Brian咬到牙關疼痛，才勉強把唇邊的一聲「八婆」嚥回肚子裡去，沉
默半天，好不容易擠出聲音說：「他媽媽給我媽媽打電話，說希望能一家人
齊齊整整的吃回團年飯。」
「所以？」
「他說我不能去，他就不回去。」
「然後？」
「我不想送上門挨揍。」
「……」
「而且我要代表系所出席學術交流會議。」
這回輪到潤亞無語，良久，女孩咬牙切齒的聲音才再度傳來，「讓我說
這種噁心的話，你回來後記得自動獻身讓我踹三腳。」爾後是一聲輕嘆，
「對那笨蛋而言，你是比家人更重要的存在。」
Brian想到那個僵持不下的晚上，Fany也說過同樣的話，纏繞住他多天
的痠麻感覺又清晰地自胸腔傳來，不痛，滋味甚至有點甜，可也不好受。
潤亞見他不作聲，忽地小心翼翼地問：「你會回來吧？」
「我早已跟他說過會議十天便結束。」
「……你書唸得比我多，你老老實實告訴我，笨會傳染嗎？」
Brian將蜷縮在被子內的身體收得更緊，低問：「Fany到底怎麼了？」
「要我說的話，真的沒甚麼，不就……」潤亞說到這兒，竟嗤的一聲又
笑起來，「卡到陰。」
「甚麼意思？」
「你自己回來看就曉得，之前那麼多年他都挨得過去，反正也死不了人。」
女孩沒好氣的說：「我現在要找面牆罵娘去。」
Brian還待追問，那邊已不客氣地掛斷了線。
想了又想，想到腦袋昏昏沉沉的痛，想到窗外亮了又轉趨昏沈，Brian
終於不再勉強堆砌藉口，跳起床收拾行李，一氣呵成地辦理退房手續召計程
車直奔機場。
其實不過三小時的航行時間，說長不長，好吧！說短，以地面距離而言
也真的不短，中間還隔著一個大海，用游的大概會死人。
回到兩個人居住的房子，道旁街燈已一盞一盞的亮了起來，Brian看著
烏燈黑火卻沒關牢的窗戶，有點高興，臉上卻還是慢慢歛去了表情。
掏了半天才從背包裡翻出門匙來，隔著一面矮牆的隔壁房子忽地傳出幾
聲刺耳鳴音，然後啪的巨響過後，半空中竟爆出幾朵耀目的嫣紅煙火。
Brian出神地看了半晌，有點想笑，終究沒笑出來。
去年Fany也買了一箱煙火回來，老大的一箱，獻寶似地拉著他看，還真
的讓他看傻了眼。
「這……這不是犯法的麼？」
「搬到巿郊住就有這好處，老鄉民始終守著傳統，這期間鞭炮照放，鑼
鼓照打，熱熱鬧鬧不過求個平安大吉，警察大都睜隻眼閉隻眼。」
雖然Fany拍著胸脯說自己已經過氣，不過Brian還是不敢跟他混到人群
中，只勉強答應到附近的河邊偷偷玩。
摸了摸有點發燙的臉皮，他記得箱子空掉後，意猶未盡走得不甘不願的
人反而是他自己。
低下頭嘆一口氣，將鑰匙插進門鎖，一推開大門，Brian就僵住了。
沙啞低婉的女聲似遊絲般傳來，你為甚不回來，你為甚不回來，我要等
你回來，我要等你回來……
沒有很響亮，但伴著門廊濕冷的空氣，卻也容不得人忽視。
Brian伸手開燈，可左按右按，燈就是不亮，這時才想起應該已巴在自
己腳邊將尾巴搖得似電風扇般的Chester和Jersey，竟然沒有現身。
不……不會是真的吧？
咬了咬牙，Brian躡足挪到門廊右邊的客廳門前，昏昏沉沉的一時也看
不清甚麼，只憑著記憶摸上門旁的電燈開關。
該死！這邊的也不亮。
還不回來春光不再，還不回來熱淚滿腮……
Brian在幽幽歌聲中緊貼著牆壁，身體越發地僵硬，也不知是冷的還是
嚇的。
大開的窗戶雖然溜進了微弱光源，但白紗窗簾被吹得不住揚起，在扭曲
的視線和冷風中，他只能勉強看到窗旁沙發上定著一團黑沉沉的影子。
一曲已盡，才鬆了口氣，幾聲的嗒，老舊的調子又起。
我等著你回來，我等著你回來，我想著你回來，我想著你回來……
閉上眼用力吸了口氣，Brian強迫自己再次望向沙發，竟見兩條小白犬
就趴在黑影旁，四隻圓眼睛定定的看著自己，卻都沒有動彈。
雖然很想衝過去抱起牠們就跑，可兩條腿卻硬是不能動，而且……
又用力吸一口氣，他在心裡默念敵不動，我不動，敵不動，我不動。
眼睛慢慢習慣黑暗後，Brian一點一點地擴張視線打量環境，明明是熟
悉的擺設，卻透著詭譎的陌生氛圍，連味道都怪異起來。
茶几上擱著半空的高腳酒杯。
沙發旁的矮櫃上，放著一台應該只存在於書本上的……留聲機。
樑上燕子已回來，庭前春花為你開，你為甚不回來，你為甚不回來……
Brian再次望向那一團黑影，頭才微微移動，胸口卻似被甚麼迎面猛力
一撞，身子緩緩沿著牆壁滑坐到地上。
我要等你回來，我要等你回來，還不回來春光不再，還不回來熱淚滿腮
……
在一遍又一遍不住循環的歌聲中，他如木偶般呆滯地點起了煙，深深的
吸，哽咽著吐。
都說狗的第六感特別準，那人甚至曾經說過，牠們懂得他的寂寞。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沙發上的黑影終於動了動，輕嘆一聲，往沙發深處
蜷得更緊，又待睡去。
Brian扶著門框一顫一顫的站起來，邁著冷僵的腿走到沙發旁蹲下，低
聲問：「團年飯有吃吧？」
茫然的雙眼睜開，眨了半天，愣怔地答：「嗯。」
「沒吵架吧？」
「沒有。」
抬手捏住Fany的臉，「給我說真話。」
「我只是吃完飯後跟媽說，下次有甚麼事可以直接找我，不必通過會為
我難過，也讓我跟著難過的人。」
「我沒難過。」
「嗯，我說的是姨。」Fany靜了好一會兒，「你是會為難自己，也讓我
跟著為難的人。」
Brian吸一吸鼻子，鬆開手側身躺上沙發，將臉埋在他胸前。
Fany嘆了口氣，掀開身上羽絨被子把他跟自己一起包裹起來，下巴擱在
他頭頂上蹭了蹭，「可我心甘情願。」
「我有媽媽疼，你怎麼辦？」
頓了頓，Fany低頭看著他微笑，「姨和叔待我如子，當然你肯加倍疼我
就最好。」
那笑容太過卑微，帶著太多的討好，難看到Brian無法不移開視線。
「為甚麼家裡的燈都不亮？」
「壞掉了。」
「暖氣也壞掉了？」
「嗯。」
感到緊抱著自己的手僵硬起來，他瞇起眼問：「怎麼回事？」
「我喝醉酒，不小心把金屬製食物盒放進微波爐，然後……」越說越小
聲。
Brian再次捏住Fany的臉，「然後怎樣？」
「……家裡的電壓盒就燒掉了。」
捏捏捏，「那你怎麼睡在客廳裡？」
「我在睡房吐了。」
再捏再捏再捏，「這麼冷的天還開著窗？」
「在睡房吐之前也在廳裡吐了，那時候我還有力氣收拾，可是氣味……」
死命捏死命捏死命捏，「你不會去我媽那兒睡嗎？想冷死自己讓我內疚
是不是？」
Fany也不掙扎，扭曲著臉傻笑，「我想待在家裡等你回來。」
想起這人曾經的海量，再想到他為了自己擔憂的眼神，已戒掉多時的喝
酒習慣，Brian無力地放開手，再次將臉埋進他胸前，「你故意的是不？」
「我也不知道，也許。」
冰涼鼻尖被厚實的肌肉焐得暖和起來，暖到發酸，「笨蛋。」
「我笨得心裡舒服就好。」
「…………」
Fany脫掉他的大衣扔到被窩外，一邊將他的腳夾在自己腿間，兩隻手還
不忘輕輕摩擦著他的背項和臂膀。
「明天起床得馬上找人來修電箱。」
「農曆新年應該沒維修店開工。」
Brian幾天沒好睡，此刻全身暖洋洋，睡意襲來，呆了半晌，才愣愣的
答：「那……我們一起回媽媽家暫住。」
「好。」
環住Fany的腰挪一挪身，覓了個舒適的姿勢，剛要睡去，又想起一事來，
咕噥道：「明天還是該先跑一趟附近的城隍廟才對。」
「為甚麼？」
「我要收驚。」
「嗄？」
「不想去？」
「你要去我當然去，收驚算甚麼，即使你要學神打，我都陪你去。」
「……去死。」
枕著的胸膛輕輕地顫動起來，知道Fany在偷笑，Brian抿一抿嘴角，低
聲說：「我會學習不再只用自己覺得對的方式待你好，你等我，好不好？」
「好，當然好。」
緩緩地閉上眼睛，他又道：「還有，把家裡弄成這鬼樣子，明天記得提
醒我揍你。」
「呃……我盡量記著。」
我等著你回來，我等著你回來，我想著你回來，我想著你回來，等你回
來讓我開懷……
低婉的歌聲繼續在耳邊迴盪著，Brian迷迷糊糊的想，其實還挺動聽的。
「我回來了。」低喃聲不會比蚊蚋大多少。
Fany摟住他身子的手緊了緊，「嗯，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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