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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any換好衣服出來,見我還呆坐沙發上,便問:「你有心   事?」     我一怔,抬頭問:「你會否愛我一輩子?」     低下頭在我額上印下一吻,Fany只拉過大衣來將我包好,又   順手為我圍上頸巾。     「若有天失去你,我怎麼辦?」     「小王子,走吧。」     我安靜地隨Fany出門,上巴士。     雖然包得像隻粽子,但還是冷,冷得我一直瑟縮著身體。即   使Fany用他暖烘烘的大掌包住了我的手,指尖仍舊像冰塊般冷。     「等下喝一口紅酒暖暖身。」     「酒澀,我不喜歡。」     後來我想,為何不呢?     我喜歡酒醉後的酣睡,與剎那爆發的勇氣。     我為此提起電話,買了離家的機票。     我不後悔。     舉杯與十六相碰的瞬間,她只眉頭一挑,她就這一點好,話   雖然多,但不該說的從來不說。     我鯨吞幾口紅酒,但覺滿口苦澀。     「你且細嚐,會有甘香甜味。」Fany伸手按住了我的杯口。     Shoo輕輕一笑,「像愛情。」抬首見眾人瞪大了眼看住她,   一張臉便就紅了,「我編寫愛情故事,我是吞食浪漫的怪物。」     真是越描越黑。     我伏在Fany肩上,放肆地笑出淚來。     卻聽得Ryan對Shoo說:「今夜我們去跳舞。」     我以為Shoo會拒絕,但她問:「到何處跳?」     「Chunch,是最受我們學校學生歡迎的disco。」     十六嘴角一勾,「我罪孽深重,懺悔無用,我棄權。」     「難得到訪本市,若不往見識一次,日後必定後悔。」Ryan   是Chunch 的忠心信徒,馬上護主。     「須得希罕,才能談得上後悔。」Shoo一隻手輕按在Ryan手   背上,「我與十六昨天發現了一間爵士樂酒吧,也有舞池,我倆   可以舒服地聊天。」     我吃驚地望向十六,脫口便說:「我也要去。」偏偏舌頭不   聽話,聲音似含在喉頭,有氣無力。     十六只低頭喝酒,Shoo卻斜眼看我,「小孩子,你又充血   了,回家睡覺去。」     那一晚,我用自己的雙腳走回家,甚至不用Fany攙扶。     只是腦袋一直暈陀陀地,人也如走在軟綿綿的雲上。     Fany問我:「你有心事?」     這話似成了他的口頭禪,一天總要問上好幾次。     因為我醉了,所以我假裝沒聽到。     小學生都會擔心默書不合格,誰沒有心事?     睡覺時,Fany照樣讓我枕住他的臂膀,雖然每天早上我倆總   是各據一方地醒來。     「Fany,為何我們不做愛?」我一手抱住他脖頸。     Fany呼吸沉重,手腳僵硬,但他沒說話。     後來,我就睡著了。     七炫哥竟入我夢來,說:「許你三個願望,你要甚麼?」     「你的皮相,你的智慧,你的快樂。」我答得爽快。     「不是你的,何必強求。」七炫嘿嘿地笑,「去,像Shoo一   樣好好尋樂去。」     我猛然想起,便焦急起來,「Ryan在感情世界並非善男信   女,怎麼辦?」     「無論如何,都與你無關,Shoo開心就好。」     「可是……」     「沒有可是。」七炫一手捏住我的臉,「Brian,你自己都   不快樂,還妄想顧存他人幸福?趕快學習自愛,因這世上除你以   外,沒人該為你的快樂負責。」     「我有你們。」我軟弱地說。     「那是你幸運,並非必然。」     然後,我就醒了。     窗外才剛透出一抹晨曦。     Fany睡得極熟,嘴唇半啟。我低頭吻住他,直到他缺氧張開   眼來。     「救命!」Fany看住我痛苦地呻吟。     我捧住他的臉,扯開一個愉快的笑臉,說:「Fany,我愛   你。」     是的,想做便做吧!何必一直為自己尋求開脫的借口?     是我自私。     是我貪婪。     有一天,我會為此付出代價,我知道。     其實我並不是怕傷害了誰,我只怕自己難過。     該剎那,Fany只對我歎道:「Brian,我總覺得你是我的報   應,因我曾傷過不少人的心。」說完,他自己先笑了。     「也許。」     十六吃午飯時問我:「為何一直咬住牙關?」     我斷然否認,「我沒有。」     「你有,面色因而孤苦,」Fany一臉關注地看我,表情恁地   真摰,「你有何心事?」     「我只在想,該如何讓你更愛我。」     Fany當場呆住,眼珠子不由自主地溜向一邊,吟哦良久無法   成言。     我轉頭對十六擺出一個勝利手勢,後腦即時吃了一掌。     十六一雙圓眼直直看進我眼裡去,卻沒作聲。     「Shoo到何處去了?」Fany乾咳一聲,語氣尷尬。     「Ryan帶她到你們大學的某塊草皮野餐。」     「寒風佐餐?」我哈哈大笑。     「我比較擔心螞蟻。」十六點起一根煙,四肢軟軟地癱在皮   椅子上,那神態,像極那夜她離開夜總會坐上車子時的樣子。     我忍不住問:「你可是要走了?」     「已經沒有我們的事了。」十六輕輕一笑,「只是Shoo猜錯   了,她以為我們會三個人走。」     「三個?」Fany問。     我橫十六一眼,說:「Shoo也要走?Ryan怎麼辦?」     「我不知道。你真在乎嗎?」     無需撫心自問,我知道,我不。     隔天十六與Shoo便回國去了,兩人到了機場才打電話來道   別。     我有點生氣,因而只冷淡地說:「再見。」     偏偏十六此時卻滔滔不絕,「Brian,有空便多去溜冰,上   Chunch跳跳舞,甚至到任何一片草地消磨一個下午,只有三餐精   彩是不足夠的。」     那一晚,我回宿舍去睡。     一半為著關心,一半為著好奇。     但是,Ryan並沒有哭,他只悶著頭喝酒。     「我與她在無人的舞池裡相擁共舞,她教我跳慢三步。」     整晚他只說了這句話,然後翻身往床上一躺,便沉沉睡去。     早上醒來淋過一個熱水澡後,Ryan又是精神奕奕的一條好   漢,勾起一顆籃球便出門去了。     我歎為觀止,幾乎沒鼓起掌來。     午膳時,我問Fany:「這是否傳說中的假日戀曲?」     Fany看住我,半天才說:「Ryan看Shoo的眼神不一樣。」     因著美國牛仔柳配野菌汁已送上桌來,我便沒再追問下去,   後來就把這話題給忘了。     「這牛仔柳只煎至半熟,所以肉質特別嫩,而且多汁,配上   香濃的野菌汁,令牛仔柳的味道更生活豐富。」Fany說。     我兩頰塞得豉豉地點頭。     然後,我們去了市內著名的景點內湖划船。     第二天則到沙灘漫步,兩個人各自拉緊大衣,看住眼前腳邊   的飛沙流逝。     之後還去過漁人碼頭吃炸魚柳與薯條,海風刮面,但混進人   群中覓食的海鷗十分有趣。     Fany一口咬定我燒壞腦。     但他還是繼續陪著我溜冰,上Chunch,玩角子老虎機。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03.223.1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