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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安 架空,不喜勿入@@ 玉闕錄‧手念珠 「我相信,如果大家能一起專心許願的話,那麼奇蹟一定會出現。」 「可是,那真的是奇蹟嗎?搞不好只是巧合罷了。」 「那也是一種奇蹟的巧合阿。」 *** 迷迷糊糊地睡醒,安田揉揉自己的眼。一樣老舊的橫樑,一樣骯髒的棉被,一樣狹小 的屋子。 坐了一會等清醒點,便去井邊打水洗臉。 「唷,終於知道要起來幹活啦?」 老婆子從旁走出睥睨地看他。 「去挑柴,回來要擦地、打掃,還有阿,上回夫人的玉鍊不見了...你當心點。」 唯唯諾諾應了一聲,安田擦擦手沒理睡的亂糟糟的柔軟頭髮,聽話地照吩咐做事去了。 安田章大的母親是個美人,本來是花魁後來嫁給了大倉家的老爺,當他母親還在世的 時候,雖然不免受到冷言冷語,但日子過的還是舒服的。他記得小時候常跟一個男孩 子玩,那人總說有天要去京城當大臣,要他等著看自己風光回來。 那是多麼久遠以前的事了呢?世事已全非。 母親死後,他的依靠就沒了;父親又重病,可想而知不管本家或是分家都不會讓他拿到 一點財產。於是,當老頭病逝後他就徹底淪落成了一個小雜役。 也好,還有安身之處。他總是這樣安慰自己,就算是如此,還能待在這個家裡,待在自 己熟悉的地方。 走沒多久,遠遠的就看到八丁目的怪人。 那人頂著蓬鬆的頭髮打哈欠伸懶腰,不知對著什麼說話。安田有點怕他,因為聽過他的 傳聞不少...說是會跟鬼怪講話,也有人叫他浪鬼人。 最近好像聽說撿了個小孩回來阿... 『你的東西掉了。』 背後被輕輕拍了下,一個白衣小孩甜蜜蜜的對他笑,撿起一串珠子。 「阿、謝謝!」 安田驚慌的連忙道謝,還好母親留下的遺物沒丟。 『你要去哪裡阿?』 小孩好奇問。 「去...去後山。」安田瞅瞅面前的孩子,面容可愛,一雙靈活的眼滿是笑意, 大概12、3歲吧。 『阿,我陪你去。』 「咦?」 『秋天到了,我想要去撿栗子。』 「做什麼呢?」 『烤栗子阿,還可以做甜糕,我最愛吃了。以前亮也很喜歡的。』 「亮?」 小孩沒回答,笑的害羞。 一路有說有笑的同行回來,安田第一次覺得挑柴不是苦差事。好像意外的交到朋友呢。 小孩最後在那幢鬼屋前與他揮別,一溜煙地消失了。 安田笑著回到後院,擦地、打掃等等看起來像是做不完的雜事在今天也變得特別容易 做完一樣。 只要活著,就會有好事發生。雖然今天又沒吃到什麼東西,明天還是一樣辛苦,但是 娘在天上一定會保佑我。 捏著手裡的珠子,安田喃喃念了幾句,便沈沈睡著。 夢裡有影子。很多影子,全都是白的,像是霧,遠遠的看起來像佛寺的建築物, 聞起來有山的味道。然後是一望無際的星空閃爍,很溫暖、很懷念,夢裡的香味很甜, 有聲音正喃喃唸著幸福的字句。 一覺天明,是個好夢阿。 又是夢醒的一天,安田瞇著眼想。今天不能出去。聽說少主回來了,從總事到最下層 佣人上上下下都忙碌的緊,因為從京城回來的大倉家少主正式被任命為彈正尹,一併 帶著位小姐回來。 是左大臣的女公子吧? 結納了嗎? 不知道呢。 聽著身旁小聲討論的女傭們交談,安田認真安分做著自己的工作,反正這些事情也輪 不到他關心。端盆擦完地的水正要往外潑,卻被一個男聲叫住。 「你是...?」 那人穿著上好質地的紫小葵地金茶狩衣,正走過翠柏看他。 安田沒說話,只對他點個頭匆匆忙忙地走了。後來才想到這是很失禮的事,但是一時 緊張下意識只想趕快避開,自己身上又穿著破衣,不宜與穿著那麼華貴的人交談吧。 忙了幾天,除了那位女公子要求有些多之外,府邸上下已經大致回復平靜。安田經過 跟隨女公子前來服侍的女官身邊隱約聽到「說不定就不回去了」之類的傳言,也沒多想, 就是大倉家要有一位女主人罷了。 只是,那天叫住他的人,讓他有那麼一點在意。 除此之外,對於即將成為女主人的左大臣之女的樣子,他沒什麼興趣跟其他佣人一樣 想知道而去偷看。 又被差出去山裡挑柴,安田盯著自己快壞的草鞋發呆。想來是沒辦法撐到山裡吧... 正艱難的走著,上回看到的那個白衣小孩不知何時跳到他身邊笑。 『又遇到了。』 小孩笑的高興,見他走路拖著腳有些奇怪的問, 『怎麼了?阿----快壞了。』 小孩蹲下仔仔細細看了一會兒,笑, 『你等一下,我拿鞋來!』 還來不及叫住他,那小孩便跑進浪鬼人的家,一會兒又快速的跑向自己,手裡提著一 雙鞋。 『昨天大叔拿到的。我想他穿不下,給你吧。』 「可、可以嗎?」安田覺得不是很好,怎麼說...這是從那個『浪鬼人』家裡拿來的東 西呢...。 『沒關係吧。你看。』小孩掏掏口袋現出一塊桂花糕,『這也是我跟他拿的,小亮還 不能吃所以我就全吃了。』 說完還笑的賊賊的,『吶,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我叫安田章大。你呢?」 『我...』小孩張口欲言卻沒發出半點聲音。 「怎麼了?」安田急忙問。 小孩摸摸自己的頭,『我...想不起來自己叫什麼名字。』 「怎麼會這樣?」 『嗯...』小孩皺眉想了一會兒,面色從凝重到豁然開朗,一會兒好像沒事地嚷, 『算了,記不起來就算了,你愛叫我什麼就叫我什麼吧。』 「怎麼這樣阿。」 安田不禁失笑,沒見過這樣的人。但是要再深問嗎...?既然他能自由出入那個浪鬼人 的家,也就代表那個人有在照顧他吧...總之,不是流離失所就好。 說笑著從山裡一同回來,等接近浪鬼人家時,小孩就與他揮手道別了。 安田看著腳下鞋子覺得心暖暖的,有朋友真的是好事呢。 一路走進宅邸放下柴火,才發現前院鬧烘烘的。 突然一位女官看到他叫了起來,還搞不清怎麼一回事時他就被架到堂前,一抬頭發現 竹簾後坐的是左大臣的女公子。 「你這下人偷我的鞋?」 女子的聲音嬌傲,尾音拉長有著怒氣。 「咦?」 安田驚訝的看自己的鞋,小孩拿給他的時候沒有注意,這雙鞋編織的十分精緻,連鞋 繩都是錦緞一層一層繞的。 「我沒有...是別人送我的...」 「還想狡辯!」 女子猛然收了檜扇,一會兒輕聲向身旁的男子詢問, 「大倉大人,你覺得該如何處置呢?」 「有可能真的是別人送他的。」男子道,「鞋子不見的時候是昨晚吧?」 「昨天晚上,你在哪?」 「在、在通舖睡覺。」 「有人能為你作證嗎?」 一旁其它對他比較好的佣人連忙上前應答。 「那麼,就不可能是他偷的了。」男子最後下了結論。 清姬不服氣追問,「那大倉大人,為什麼鞋子會不見呢?而且還出現在他腳上?」 「這個我不清楚。只是,也不能就這樣誣賴人。」言下隱約有反諷意味。 清姬忿忿的拍了拍扇子,站起身自行離席。 安田跪在簾前好一會兒,一會兒害怕一會兒又寬心,最多的是感謝男子明察是非。 看見女子離席,想整件事大約也到了一個段落,那自己是否可以離去了呢? 卻沒想到簾後的男子走了出來,正是當日叫他的人。 「你是?」 一樣的問題,不急不慢地又問出口。安田楞楞地回答自己的名字,好像今天是第二次 連名帶姓的介紹自己了。 那人意味深長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我是大倉忠義。」 「阿..少主!」 「其實,你也該是少主之一吧。」 大倉淺淺地對他笑,牽起他的手扶他站起。 「我們小時候一起玩過。」 他淡淡地說,安田莫名地望著他...阿,那個說要當上大官的人嗎? 「為什麼你現在是這樣子?」大倉皺眉看他身上的破衣,「等會兒我差人替你換掉。」 「不、不行!」安田楞了好一會兒才想到要推辭, 「我現在是這裡的佣人,佣人就該有佣人的樣子。」 「你身上也流著父親的血。」 「...」安田苦笑,「可是,另一半不是大夫人的。」 大倉默默看他,脫下身上的羽織披到他身上, 「我會跟母親說的。」他輕聲唸道。 似乎因為那雙鞋而遇到了好事。安田坐在廊下看著秋楓火紅想。 不過,差一點就變成了壞事,這就是所謂好壞只在一線之隔嗎?只是,以後那個小孩 拿的東西,最好還是不要收...搞不好,真的如同傳聞一樣,浪鬼人家裡有著一堆妖魔 鬼怪偷來的東西。 想了想就笑了,其實他不認為小孩有心害他。 大倉讓他住進了內屋,日子好像回到母親還在時一樣安穩舒適,不知道他是怎樣說服 大夫人的呢。從懷裡掏出母親遺留下的珠練,青綠的色澤與溫潤的觸感,有著懷念香氣。 母親雖然出身於歡場,但是涵養很好,姿態優雅美麗,更重要的是--- 母親有非常溫暖的心。 不同於貴族小姐般流於同情與軟弱,母親溫柔而堅強,從不會因為自己出身背下而畏懼, 所以他從小被教導要成為不卑不亢的男孩子,不論在何時何地。 「阿...少主。」 厚實腳步聲漸近,安田抬眼看見自己的異母弟弟正朝自己走來。 大倉笑著看他,「不必叫我少主吧。」 安田也笑,「不這樣叫,難道要我叫你弟弟嗎?」 「你可以叫我忠義。」大倉揚眉,坐下在他身旁。 「嗯,那你可以叫我小安。」 「未免太可愛了吧。」 「我母親以前這樣叫我的。」 「是嗎...。」 兩人一同看著園景,雖然彼此都沒再出聲,卻也不覺得尷尬。 「什麼時候回京裡呢?」後來是安田先出聲。 「再幾天吧。」 「那...那位小姐?」 「自然是回她家阿。」 大倉說的很平常,安田突然覺得...這個傢伙可能是根木頭。 「你...那位小姐喜歡你吧。」 「我知道阿。」 「知道還這樣?」 「可是我不喜歡她。她阿,太麻煩。」 是挺麻煩的,安田默默在心理認同。打從她來沒有一天不挑剔,一會兒嫌食物粗糙、 一會兒嫌佣人怠慢,搞的私底下大家都叫苦連天。 「那她願意回去嗎?我覺得,她個性應該很倔。」 「管她呢。」大倉打個呵欠,「我有選擇的權力吧。」 說著,便臥下瞇眼喝茶。 「你呢?有打算做什麼嗎?」 「彈點三味弦吧。」安田回道。 「你會彈琴阿?」大倉看他,有一絲興味「我會打鼓。」 「不會是鬼太鼓吧?」 「也會喔。」大倉笑,「不如哪天我們一同合奏吧。」 「好阿。」 輕輕地下了允諾,秋日午後斜陽照在兩人身上,溫暖而不灼熱。大倉似乎應付清姬有 點累,竟然就這麼睡著了,很自然地躺在安田腿上。 要移開他嗎?安田看著熟睡的人想。 不過,他睡的很好呢。除了等會兒腿會有點酸麻之外,維持這樣也不礙事的。 於是他繼續賞秋景,沒有意識到自己笑的意外溫柔。 如果說日子過的像流水帳一樣,繁瑣重複沒變化,那一定就是在說自己了。但是這樣 平順的日子有什麼不好?雖然也是會有期待驚奇的念頭,但是安田覺得能看到大倉應 付完清姬後來看自己,說說話聊聊天,其實也很不錯。 只是,偶爾會想到那個見過幾次面的小孩,不知道他現在做什麼呢?還是一直等在那 個小亮身邊嗎? 後來,大倉與清姬回京城,聽說天皇想賜婚,但是被大倉回絕了。這個人還真敢, 天皇的命令也拒絕阿。那時大倉宅亂成一團,人人都覺得這下大倉家慘了,大夫人 連夜上京待了幾日,運用娘家的關係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卻沒想到清姬真的是 個不好惹的女人,個性如安田所料的倔強蠻橫。 於是,在一團糊塗的情況下自己也被送上京,莫名其妙畫了胭脂穿上華貴的牡丹單衣, 坐在大倉旁邊發楞。 清姬看著自己的眼神又恨又妒,安田只覺得他可憐,並不害怕。 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除了身邊這個人。他輕輕捏著珠練喃喃自語,所以我不怕。 大倉看著他上妝的臉笑,「沒想到你這樣還挺漂亮的。」 「可惜沒身材。」安田笑答。 「如果天皇不相信呢?」 「那就只好請你陪我去看彼岸曼珠沙華了。」 「什麼阿,這樣我不是很吃虧嗎?」 「下輩子,我全部還你。」大倉認真地說。 安田撇他一眼,心理莫名甜蜜。如果有下輩子...下輩子阿。 可是我寧願這一世大家都活的好好的,就算有些事情永遠不可能達成也好。 是夜,當燭火吹熄後,聽見身旁人安穩地吐息聲,安田就這麼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對話。 『許願吧。』 『當你終於找到那顆漂亮的寶石,卻又不見的時候,許願吧。』 美麗的女子輕輕摸著孩子細軟的頭髮,輕聲低吟, 『如果你很認真很專心的許願,那麼奇蹟一定會出現。』 嗯,一定會出現。 安田靜靜躺下,看著面前疲憊的睡臉悄悄靠近,面前的人無意識地將他撈進懷裡, 兩人相擁而眠。 隔天醒來,懷裡的珠練不見了。 安田慌忙地翻遍各處就是找不到,最後只能頹然地坐著。 那是母親最喜歡的東西...好不容易才留下來的...安田難過很久,大倉來叫他一同 晉見的時候也沒聽見。 幾乎是在恍惚中度過,清姬高傲的態度也好,身旁大倉的應對也好,安田像是失了 魂沒有任何動作,一心只想著鍊子不見了。 可是說也奇怪,當日天皇竟然快速下了判決,決定不再追究此事。 是許願成真了嗎? 有一點高興,當換下繁複的衣服時安田想。 至於那些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就不用許願了吧。 回來的時候坐著轎子,但是安田遠遠地就看見白衣小孩等著他。 『你去好久喔。』 小孩語氣有點埋怨、有點撒嬌,拉著他的衣服看,『哇,好漂亮的衣服!』 「嗯...謝謝。」安田想起上回鞋子的事情,「上次那個鞋子...謝謝你,」 『誒?』 小孩楞了一會兒,才想起好像有那麼一回事。 『可是好像添麻煩了呢。』他有點苦惱地看著地,『我不知道那個不是大叔的...』 「什麼意思...?」難道他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 『誒、算了。反正託雲外鏡又拿了一件東西回來。』 「嗯?」 『是快要能說話的鍊子喔。』 「會說話的鍊子?」 『恩。再過一年,就滿百年了。』 「阿...?」 『對了,你現在過得很好吧。』 「還不錯。」 『那就好。』 滿面笑容地說完,小孩回頭看看浪鬼人的屋子,一名男子正對著他招手。 『阿,我要回去了。』 『還有,如果有蛇進屋的話,拿鐘罩住她,明天丟到這裡來。』 「怎麼會有蛇呢。」 安田看著小孩遠去的背影不禁笑。 *** *** 清晨,看著門外,橫山突然覺得頭大。 果然要一串珠練的報酬太少了,還不夠付裂口女的跑路費。 白衣小孩衝著他傻笑,一副很無辜很無辜的樣子。屋裡打小鬼玩的小孩也停下來看他。 一尾大白蛇正嘶嘶吐信。 「唉妳這是何苦...」 那人不愛妳妳可以找別人阿,同名就算了何苦真的變清姬。沒一起燒死殉情,還要來 這裡添麻煩。 「還有你,如果沒有託那鬼鏡子拿珠練,不就可以讓你的亮早點看見你、讓你想起自 己的名字嗎?」 『沒關係。』小孩笑的堅定。『有一天,小亮會親口對我說的。』 橫山瞇眼想,不管這個還是那個,都是一群只會選擇相信的傻瓜。 「算了,搬家、搬家!」 再待下去,這裡可容不下那麼多妖怪阿。 白衣小孩笑的超高興。向遠方大倉家揮揮手,跟著一票妖魔鬼怪與橫山往山裡走去。 *** *** 後來呢,你問後來阿。 沒有起伏沒有高潮,難得你聽到最後了。 但是老實說,這個故事是聽別人說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後來。也許那兩個人不會有什 麼結果吧,但是就這樣一輩子靜靜互相陪著對方,不是也很好嘛。 只是我想,或許偶爾許個願看起來不錯,總是比較樂觀正向嘛。 end *關於清姬的典故取自能劇『娘道成寺』 大意是清姬喜歡上一位和尚安珍,但安珍背叛了她,所以她一路追尋竟化身成蛇, 後來找到藏在道成寺鐘裡的安珍,因為無法破壞大鐘,所以自焚與愛人共亡。 -- ※ 編輯: plutonian 來自: 140.114.198.178 (05/25 15:25)
mikuru:「下輩子,我全部還你。」(尖叫>////<) 05/26 02: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