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英
一切與真實國家人物無關
Milky Way Railroad, Night Train to the Stars
（下）
H E R A L D
與Arty一起生活最讓Alf受不了的就是他會煞有其事的將
色情書刊（當然是違法的）編號排好。櫥櫃裡滿滿都是茶罐。
隨時隨地裝模作樣。
以Arty的角度而言，Alf則是個不受教的孩子，沒有生活
習慣可言，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像匹脫韁的野馬。最奇怪的是
他很堅持自己是個十九歲的『青年』，要是叫他小朋友他絕對
會卯起來與你對打。
一同生活至少半年後（他們竟然能住在一起超過半年！真
是奇蹟！），Arty默默開始認真思考 Alf 那番『十九歲』宣
言的可能性。Alf食量不小，熱愛高熱量食物，但還好他的活動
量很大所以不置於發胖，但也沒有『長大』。
長大，最明顯的特徵大概是長高，而男性的話還有因性激
素刺激引發的第二性徵，像是變聲、喉結、體毛等等，而這些
都沒有在Alf身上出現。他仍舊維持青春期前的稚氣臉龐，白
細皮膚，略帶童音的聲線，漂亮的像是希臘神話中的Eros。
Arty 猜想過也許是Alf發育比較遲緩，但一想起Alf待過
那個實驗所，某些他不願思考的可能性仍然無可避免地醞釀在
心底。而最終，Arty還是偷偷採集了Alf的生理樣本請醫生檢驗。
「鎖死了。」醫生的回答很簡潔。Arty追問這是什麼意思，
醫生拿著試管搖了搖，放回架上。
「屬於成長的基因，被刻意鎖死了。」
「.......沒有其它的可能？」
「雖然我很不願意這樣說--但是，很抱歉，沒有任何治療
能幫助他。」醫生語帶遺憾地說。Arty沈默，看著螢幕上逐條
閃爍的Data，他並不了解那些數字或名詞代表什麼意思，但他
們都描述著同一件事：Alf注定一生是小孩的姿態。
「...不過，雖然無法治療，但可以『重生』。」
「重生？」
「簡單的說，就是複製他的基因與記憶，再創造出來一個
他，但這次從一開始就修正基因碼。」醫生一派輕鬆地說著，
「想試試看嗎？」
「...先不論到底能不能做到，這是什麼鬼提議？」Arty皺
眉，認為醫生是在開玩笑，「重生？複製？被這樣創造出來的
傢伙絕對不會是Alf。」
「你這麼肯定？」
「當然。」Arty雙手抱胸，倚在桌緣旁，「身體也許可以
一樣，記憶這他媽的鬼玩意兒也許也能一樣...雖然我很懷疑；
但靈魂只有一個，不可能相同。」
醫生聳肩，「那好吧，他是絕對不可能再長大了。至少在
這一生，他永遠會帶著這個遺憾。但如果他『重生』，他仍舊
能保有所有記憶與生理特徵，只是這次不一樣 ---他能正常的
長大，不會陷在十二歲的身體裡。」他手上的筆規律地輕敲桌
面，「科技很方便喔。尤其是現在這種時代。只要想成他受了
重傷，所有的治療都救不了他了，這個時候為了延續他的存在
你會怎麼做？當然就是再複製一個他；從頭到腳，包含最重要
的記憶。」
「...這樣玩弄生命很有趣嗎？我真搞不懂你們！」
「好吧。隨便你怎麼想吧。如果你改變主意，隨時可以找
我。」
Arty想也不想地回答，「不了。謝謝你的好意。」
臨走之前，醫生又抬起頭。「你們認識沒多久，看起來感
情已經很不錯了。但人是不可能完全完全理解另一個個體的。
你認為『重生』這個想法很可笑，但他是怎麼想的？他也跟
你一樣認為不能長大也無所謂嗎？」
Arty背對著醫生，「...如果你當真能複製出一百個該死
的傢伙，那一百個傢伙也絕對會同意我的想法。」
醫生了然地合掌拍手，「既然你這麼深信，為什麼不讓他
重生？既然每一個『他』都會同意你的想法，這不就代表『本質』
不變嗎？你怎麼能肯定『自己』只有一個呢？再說，靈魂這種東
西真的存在嗎？」
＊＊＊
雖然沒有過去的記憶作為對照，Alf也知道自己一定哪裡有
毛病。這一年來他完全沒有長高，沒有任何成長中的孩子會出現
的特徵。夜半人靜時他在鏡子前觀察自己的身體，身型單薄，四
肢纖細，如果沒有鼠膝部的第一性徵，他都會懷疑搞不好其實自
己是個女孩。
隨便抽了本Arty收藏的色情書籍翻閱，他的雙手套弄著自己
未發育完全的陰莖，嘗試刺激它。
他看過Arty的裸體，那完全就是一個成年男性該有的模樣。
有喉結，有陰毛，睪丸也發育完全，不像他自己的約像個麻雀蛋
大。而Arty稱不上體型結實魁武的類型，但他也有調理分明的肌
肉與具有適當闊度的肩膀。
他套弄的速度加快，幼小的陰莖翹起，一股空虛的快樂襲上
心頭，射出稀稀淡淡的液體。這些體液不能讓任何正常發育的女
性受孕，它缺少了很重要的東西。是的，因為他沒有發育，裡頭
並沒有精子。
半跪著，他垂頭看著書本中半裸的女子。方才射出的液體濺
了些在光滑的頁面上，Alf將這頁撕掉揉成一團，而好像不夠似
的，最後他直接將整本書丟了。
Alf想自己確實有些嫉妒Arty。Arty的私生活與他表現出來的
裝模作樣呈現反比，他可能、好像十分熟稔各式性愛技巧，至少
他偶爾帶回的女伴沒有一個曾經與他不歡而散。但Arty也非真的
那麼糟糕，他要辦事會在外面，鮮少回來做。只是Alf還是能從他
的身上聞到歡愉過後的氣味，這種時候他總會沒由來的覺得生氣
憤怒，甚至會整整一天在外頭遊蕩。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有時就是想惹Arty生氣，讓這個色情大使
認真看著自己，面對自己，全心全意地想著自己。
可是Arty不會對小孩子認真的，用腳指頭也猜得出來。他可
以原諒Alf的惡作劇（但也許會碎碎唸一個禮拜才不再提）或是我
行我素的態度（反正Arty自己也是），因為他是個『可愛的孩子』。
何必跟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計較那麼多呢？就是這樣溺愛的
態度，Alf就是痛恨這樣。
他知道Arty時常與一位『醫生』聯絡，並且定期服用醫生給
的藥物，Alf問過那是什麼藥，Arty說這是他的特調興奮劑。那到
底是什麼鬼Alf不是那麼有興趣想知道，他有興趣的是那位醫生。
他們只見過一面，Alf記得他蓄著短金髮，長的很女孩子氣，帶著
金邊細框眼鏡，依照Alf野性的直覺他一度錯認他是個女人。Arty
似乎有意無意地錯開他們見面的機會，這點還曾經使Alf誤會醫生
與Arty有著什麼令人討厭的親密關係。
所有的『大人』都很齷齰。男人或女人，嘴裡說著愛然後把
身上的棒子與洞結合，抽插進出，沾上滿身腥味，樂此不疲。做這
種事情到底有什麼意義？因為快樂嗎？還是因為中了愛情的幻覺？
做愛中的Arty會露出怎麼樣的表情？是陶醉？沈迷？愉悅？還是什
麼都不能思考---
反正不管是怎樣的反應，都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不滿、嫉妒、失落，所有的情感都被禁錮在這副無用的身軀裡。
Alf覺得自己也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了，雖然能與Arty擁有共同的記憶
真是該死的讓他捨不得。但如果心無法自由，那麼待在哪裡都不自由。
＊＊＊
察覺得到最近Alf 不太對勁，因為他熱愛的手工藝品--炸彈--
產量非常豐盛。另一方面，組織已經逐漸有了雛形，或許距離D-day
已經不遠了。Arty還沒決定好要不要讓 Alf 攪進這淌渾水，不確定
的因素太多又過於危險，怎麼想都不適合一個『孩子』參與。好吧，
一個十九歲但長不大的孩子。
但若反向思考，Alf具有足夠的理解力再加上孩童無害的外表，
很適合擔任某個角色。
總之，想歸想，一切都必須要Alf自身有意願才行。
除此之外，Arty已經想好了自己的代號：Angel Dust，靈感來
自於他服用的同名藥品。在二十世紀時也有相同名稱的毒品，天使塵，
屬於一種反社會性麻醉劑，因為成癮者似乎有意與環境脫勾：他們
知道身在何處，但沒有屬於其中的感覺。一個沒有過去的人配上這樣
的名字，真是相得益彰，不是嗎？
Alf很顯然地厭惡這個名字，他不留情面地批評『多麼過時的典故』
『你還活在多久的世紀以前啊？』，但Arty，更正，A.D.仍舊用的很
舒爽。拜託，跟一個沒文化的小鬼計較那麼多做什麼呢？尤其你知道
他不會再長大。
A.D.不會將這件事告訴Alf，事實上他認為就算他不說，Alf也不
是笨蛋，他遲早會知道。但無論如何，無論如何，要告訴一個人說：
『你的未來已經注定如此』---還是太殘酷了。至於醫生的提議，A.D.
更是連考慮都不想。他也絕對不會告訴 Alf還有這種見鬼的方法---
如果捨棄了現在的自己，那這個『自己』該怎麼辦？用資源回收
車處理掉嗎？別開玩笑了。更何況，長大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Alf現在這樣小小的，很可愛，就很好了。
然而，人果然無法完全理解另一個人的。就算自認為與對方有多
親密，感情多好，還是有某處深不見底，超越理解不理解的範圍---
那是思想本質的差異，或者可以稱做『個性』。個性決定人的選擇，
選擇決定人的一生。
Alf選擇不告而別的那一天，剛好A.D.選擇回住處一趟。Alf只
帶了一個背包，看起來就像每次他莫名其妙生氣出去溜達一樣。
起初A.D.沒有特別注意，直到他發現自己放在桌上的銀銅板不見了。
「去哪裡？」
「沒去哪裡，就像平常一樣。」
Alf雙手插口袋一派輕鬆的模樣。A.D.盯著他插在口袋裡的右手。
「...打算連句道別都不說嗎？」
「那就，掰掰，再見。」
A.D.淺淺地微笑起來，「沒想到這段記憶會這麼短暫。」
「我也沒想到。」Alf似乎並不驚訝A.D.發現自己的意圖，
「這裡已經不適合我了。我要從你這裡獨立出去。」
「我很好奇你能去哪裡？」
「去哪裡都可以。」
這下Alf乾脆地抽出右手，握在掌心的銀銅板被往上一拋又落
回他手中。
A.D.嘆氣，「那這段記憶真的會消失乾乾淨淨了。」須臾間
他隨身攜帶的袖珍手槍抵上Alf額頭，「關於計畫你知道的太多了。
還有，我不是說過偷竊可不是一個紳士該有的教養嗎？」
「可惜告訴我的傢伙本身就最差勁的榜樣。」Alf的左手持著
像粒鈕釦的遙控引爆器，「啊---說起來，我一直想好好放場煙火。」
「我知道。」A.D.說，「擇期不如撞日，嗯？」
他扣下扳機。幾乎在同一個瞬間那枚鈕釦也被猛力按下。
劇烈的爆炸依照Alf的計畫瞬時颳起強風，炙熱高溫席捲而來，
但他不敢置信地睜大雙眼呆楞著，任憑 A.D.護住他躲避暴風引起的
衝擊。
A.D.這個王八蛋！耍老千的傢伙！---那是發空包彈！
「見鬼去吧！」Alf回過神來後憤怒地吼，「我討厭你！我恨你！
你這他媽的---」
「你忘記雪菲爾了嗎？」爆炸所引起的轟隆聲幾乎遮蓋住A.D.
的吼聲，「你忘記你為什麼來這裡了嗎？」
「我對揭開他媽的真相沒興趣！你們這些人、齷齰、下流----
我想要的只有---」
「你想要什麼！」
「他媽的---幹他媽的------完全的自由！」
手上的銀銅板掉落在地上，但馬上又被風暴揚起。力道來的那麼
急又那麼快，A.D.的左眼被不慎打中，Alf驚恐地看著他鮮血直流的眼
窩，那雙美麗的綠眼睛為了保護他而不再是一對了。他反射性地伸手
摀住A.D.的左眼，好像這樣就能止血一樣。A.D.僅存的一眼溫柔地看
著他。
＊＊＊
「真是可惜。好好一雙眼睛...」
醫生萬分遺憾地為A.D.換藥，他一向都很滿意這對顏色。A.D.
本人倒是打了個呵欠後伸懶腰，「快換好了嗎？」
「快好了。」
因為原先的據點被小鬼轟轟烈烈的炸掉了，所以他們換了一個。
A.D.想著他又得重新開始收集古董雜誌，他就是喜歡看雜誌整齊排
列開來的樣子。還有，茶葉也得好好蒐購一下，真是浪費阿，一併
被爆炸毀掉的茶葉有些是上等貨呢。
「好了。」醫生拍拍手，走回自己的座位收拾公事包，「Alf呢？」
「離開了。」
「可是，你心情很好？」醫生詫異道。
A.D.舒服地躺在沙發上隨意拿起編號1776的色情雜誌，
「他會回來的。」
「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
「那你知道他去哪裡了嗎？」
「唔，」A.D.頭抬也不抬隨口丟了句話，「應該是在---每一個我
需要他的地方吧。」
＊＊＊
（男孩閉上眼，又睜開。他推開門，面對群眾。）
（眾人的目光投向他，男孩下意識地握緊口袋裡的銀銅板）
『的確，期望與恐懼，厭惡與珍惜，追求與逃避，所有這一切
始終相擁相伴在體內運行，恰似光與影彼此緊緊相依相隨。
當陰影消逝，駐留的光將成為另一道光的陰影。』
（我是Angel Dust。）
（ 我是A.D.。）
（我帶來信號。帶來破壞。帶來變革。我是你。你也是我。）
『I am the Flare of Angel Dust』
( h e r a l d o v e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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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y與Alf的姓名來源請參考以下網頁：
Arty:http://www.parents.com/baby-names/arthur/
Alf:http://ppt.cc/g_V3
最後一段中的句子引用自紀伯倫.先知一書中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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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plutonian 來自: 118.169.67.190 (07/29 01: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