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白袍系列 弄簫(03)

[pet32a (核桃)]

    我忍不住想起一個淒美哀絕的小故事。


    曾經有一對相知相惜的戀人，因為門不當戶不對，在雙方家長的

重重反對之下，勇敢的千金小姐毅然決然地放棄一切，帶著農夫的兒

子遠走高飛，私奔去也。


    即使生活再艱辛再困苦，倆人依舊傾心相守，不離不棄，共同為

打造一個家而夙夜匪懈。幾個月後千金小姐懷孕了，而且還是雙胞胎！

理應是莫大的喜訊，卻讓倆人喜憂參半。


    喜的是，倆人總算有了愛的結晶；憂的是，以目前的收入推持生活

已有點勉強，等兩個孩子落地後，他們養得起嗎？


    看著妻子憂愁的面容，農夫的兒子拍拍胸膛保證會讓孩子平安產下，

心中卻開始估算著得再多兼幾份差才行。


    然而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在妻子預產期的一個月前，丈夫

竟因疲勞過度而病倒了！妻子憂心忡忡，在趕到醫院的路上不小心跌倒，

孩子們只好提早報到，在保溫箱足足住了近一個月。


    龐大的醫療費用壓得夫妻倆喘不過氣，他們終於體悟到「貧賤夫妻

百事哀」的辛酸。


    於是他們便將這體悟展現在命名的創意上------長子取名為金發，

次子取名為銀財，希望他們將來能「金銀元寶滾滾來，大吉大利討發財」。


    為人父母的用心良苦，由此可見一斑。


    每當憶及這融合了愛情與親情的感人故事，我總忍不住要潸然淚下、

搥胸頓足一番。


    不怨老天作弄，只恨生不逢時呀……


    我感慨的嘆了口氣，不勝唏噓。


    「葉醫師，你不舒服嗎？」


    我抬起頭，看到病人一臉擔憂的看著我。


    哦哦！多麼令人感動啊！自從當了醫師之後，不僅鮮少再有人這樣

問過我，竟然還有病人在看到我感冒後大笑道：「你是醫師還生病，好

丟臉喔！」


    彷彿醫師就沒有生病的權利一樣。


    我又嘆了口氣。


    就算醫師有生病的權利，也絕對沒有向病人訴苦的權利。


    所以我又掛上了專業笑容，不卑不亢的回答道：「謝謝你的關心，

我只是……做了個深呼吸罷了。」


    小護士丟來一記鄙夷的白眼。


    怎樣？我就是不擅長說謊不行喔？不然妳咬我阿------我不干示弱

的瞪回去。


    小護士冷冷一笑，拉開抽屜取出一把20公分長的大剪刀。


    我馬上危襟正坐，沈穩而不失親切的注視著病人：「程先生，請問

您究竟是哪裡不舒服？」


    程姓病人原本正專注的看著我和小護士之間的互動，聞言緩緩垂下

睫毛。


    「我……頭痛。」聲音雖細如蚊蠅，仍一字不漏的傳入我耳中。


    我愣了一下，以為聽錯了。


    「你說你……頭痛？」


    病人點了點頭。


    「……哪一個頭？」


    他怔住，滿臉疑惑的看著我。


    我抓了抓頭髮，不相信竟然會有男人聽不懂。


    「你的頭痛，痛的是上面的頭，還是下面那個頭？」


    講得這麼白還聽不懂的話，要嘛就是外國人，要嘛就不是男人……


    「下面那個頭？」可是他問了。他竟然真的問了。


    我決定舉白旗投降。


    「就是你的龜頭。」我伸手抓來一旁的男性泌尿道模型，直接指給他看。


    他睜大眼瞪著那加大尺碼的陰莖，沒一會兒就滿臉通紅的移開視線。


    我面不改色的把模型放回原位，腦中突然浮出「料理東西軍」的主持場面。


    「是髮菜腦漿燉人頭呢，還是熱狗肉丸烤龜頭？今夜のご注文は，どっち？」


    ……室內忽然一片寂靜。


    我感覺有兩道視線齊齊投射在我身上，其中有一道還充滿了冷洌的殺氣。


    忍不住冒了一滴冷汗。


    就在小護士重新打開抽屜，正準備拿出大剪刀的同時，忽有噗哧一聲

打破了僵局。


    我與小護士俱是一愣。


    只見程姓病人掩嘴悶笑，肩膀不停上下抖動，雙腿也隱隱顫抖。


    「抱歉。」他抹了抹眼角的淚，語帶笑意：「葉醫師實在太幽默了，

一時忍不住就……」


    被稱讚了耶！我不禁樂陶陶的回道：「不會不會，你能了解我的幽默，

證明你也是個聰明人。」忍不住看了那笑都不笑一個的小護士一眼。


    她面無表情的低下頭，瞬間我的腳趾一陣涼意------


    我從桌下伸出我的腳一看，那隻大剪刀正不偏不倚的插在我的鞋頭上。


    「抱歉，手滑了。」她用力拔出剪刀，百般呵護的擦拭一番，活似方才

碰過什麼髒東西一般，卻對我開了一個洞的勃肯鞋視若無睹。


    我啞口無言。


    為了避免下次洞口開在我的腳背上（開玩笑！腳背可不像腳趾，有縫隙

可以插啊！），我只好將滿腹心酸往肚裡藏，一邊心疼我的勃肯一邊委屈的

看著病人。


    也許是我的表情太可憐兮兮，在我開口前病人就自動回答了：「我是上

面的頭痛。」


    ……若我心中仍存有一點耐心，也在此刻消失殆盡了。


    「幫他改掛精神------不，是神經內科。」我轉頭吩咐小護士。


    回過頭，看見程姓病人仍是一臉困惑。


    我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硬是又擠了幾分耐心出來：「程先生，你知道

我們這裡是什麼科的門診嗎？」


    「泌尿科。」


    「沒錯。」我佳許似的點點頭：「那你知道泌尿科都在看什麼嗎？」


    「泌尿道和生殖器的問題。」


    「沒錯。」我有點訝異：「你相當清楚嘛！那為什麼還會掛錯呢？」


    病人沈默不語。


    其實我也只是隨口問問，並不真想知道答案。老實說，今天的門診真的

拖太久了。已經中午12點半了，卻還剩十名病人未看。我沒有時間再跟他耗

下去了。


    「那麼程先生，請你外面稍坐一下，待會我們的護士小姐會告訴你如何

過去神經內科門診，他們是治療頭痛的專家，祝福你早日痊癒。」


    聞言，他抬起頭看著我欲言又止，最後只是靜靜的頷首，起身推門而出。


    我來不及思考他究竟想說什麼，就被接下來的病人轉移了全副注意力。







    門診結束後，我回到泌尿科病房，帶著我的住院醫師和實習醫師查房去。


    如同以往的對病人噓寒問暖，安撫病人家屬的不安及焦慮情緒，指示住院

醫師接下來的治療方針，教導實習醫師學習上的問題……結束日復一日的duty

後，我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全身無力的癱軟在椅子上。


    即使身體極度疲累，仍無法阻止腦袋裡奔流的思緒。


    26-1床的病人傷口復原的不錯，也許後天就能讓他出院了。28-2床的病人

感染情形一直不見好轉，明天換別種抗生素再試看看吧。30-1床的病人……

畢竟還是到極限了，明天跟家屬談談，看是否要轉去安寧病房吧……


    莫名的湧上一股煩悶。


    我猛然跳下椅子，捻熄手上的煙，一個人往安寧病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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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thelastone:護士...XDD
推 catsasa:小護士真帥氣！！
推 JURIO:等到囉  摧稿還是有用的XD
推 mintawei:小護士的剪刀XDDDDDD
推 saiyumu:小護士超強XDDD
推 hsyh76:XDDDD好青春的醫院
推 sheilaliu:大推~~~
推 quino:小護士強啊（舉大拇指）醫師的幽默實在是...Orz
推 dmzj:大推小護士…那把剪刀是那個牌子的啊~~(指)
推 azraelezs:推料理東西軍XDDD葉醫生好好笑X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