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計畫表（六）

[queue (阿呆就是阿呆？)]

　　「千千，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吳子弘已經變得很紅的雙耳，因為相觸的體溫和路過人的指指點點，更紅了一
些。在別人眼中看來，他們大概就像是親熱過頭的小情侶一樣。


　　「哼哼……」


　　游千千滿臉得意的放開手臂，「我們啊──你、我和阿陽三個人，禮拜日來個
久違的三人約會吧。」


　　「哈？」


　　據另一個受害的友人自己的說法，他的反應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


　　下午的兩節社團課堂時間，吳子弘將練習行程和教學表交代給各個幹部，自己
做完預定的進度後，最後一節課和方瑞陽兩個人蹲坐在體育館前的階梯上，吃著偷
渡進入校內的鹽酥雞和珍珠奶茶。


　　「喂，你不覺得我們被食物收買了嗎？」把吸管咬得又扁又爛，方瑞陽背著心
愛的樂器，很明顯是翹了團練。


　　吳子弘則是把毛巾披在頭上，嘴中塞滿食物。


　　「我覺得，有食物已經很不錯了，又不是沒被她脅迫過。」


　　「哈哈，說得也是……」


　　回想起女性好友的不擇手段，忽然深感交友不慎。


　　「而且，她雖然不告訴我們，依我的直覺應該是有喜歡的人了。」


　　說的人很平靜，聽的人則是瞪大了眼，吞到一半的珍珠和奶茶一起撞到氣管的
開口，逆向噴了出來。


　　「噗──咳、咳……！」


　　「靠，髒死了！離我遠點。」吳子弘往旁邊挪了很大一段距離。


　　「那那那那那個千千耶？」方瑞陽一臉不可置信，不顧鼻腔內充斥的奶茶味又
開口。


　　「那個千千也是女孩子啊。只是可能不把我們當異性看。」


　　「原來是好姊妹。」頻頻點頭稱是。


　　「大概喔。」


　　兩人自嘲的同時，很有默契的相視而笑。


　　「那就當陪好姊妹逛街，心情會比較舒坦囉。」方瑞陽故做瀟灑，這才想起把
嘴鼻擦乾淨。


　　「舒你媽咧！」


　　吳子弘一邊笑一邊伸手往他肩膀擊一掌。


　　兩個青少年漫無邊際的閒聊瞎扯，印證了男人話多起來並不遜於女人。兩人看
著籃球場上的人環繞全場，投進球歡呼，直到放學鐘打了，經過三四十分鐘，人群
才逐漸散去。


　　「好啦，時間差不多了。」吳子弘站起身來，拍掉身上的灰塵。「我要去社辦
看學弟妹有沒有把器材收好，還要鎖門。」


　　「那我去丟垃圾。」方瑞陽把散亂的食物包裝一股腦塞入塑膠袋。


　　「阿陽，結果你連社課也翹了。」


　　他稍微伸直了手臂，伸展兩側的肌肉，雙手十指交扣壓出喀拉喀啦的聲響。


　　「我是首席又不是教學，社課都是在教那些懵懂無知的小朋友，無聊死了。」
雖然嘴巴上話說得狠毒，笑起來卻一派天真無邪，方瑞陽就是有這種天份能夠欺騙
別人。「拜啦，好姊妹，禮拜日見。」


　　「拜。」


　　兩人道別過後，吳子弘踏著輕快的步伐，跑併跳穿過只剩下兩三人散步的跑道。


　　田徑隊的社團辦公室就在校園的最角落，體育器材和一般課堂用的分開來，因
此社員會將私人物品放置其中，為避免宵小入侵，從上屆開始另外在門上加設大鎖。


　　吳子弘走近時，發現門是大大敞開的，於是朝內大喊：「哈囉，還有人在裡面
嗎？我要鎖門了唷。」


　　沒有回應。


　　他伸長腳跨進門，也沒有看見人影，但是他卻隱約感覺有異樣。


　　環顧整個空間，一個置物櫃的門半開著，裡面的物品很不尋常的凌亂而殘破。


　　還有，平時都是深鎖的後門是略略打開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似乎聽見微
弱的呼吸聲和布料摩擦的聲音。


　　皺起眉，慢慢的走近後門，從室內看出去可見的範圍沒有見到人影，只有學校
後方的一道圍牆。然後他推開門板，似乎撞到了什麼生物肉體的反彈觸感，讓他嚇
了一大跳。


　　吳子弘使勁推開門板，從縫隙中看見一雙修長的腿，當事人儘管被門板抵著也
沒有移動的意思，只有加大紊亂的呼吸聲。


　　還是，他根本不能動？


　　光是想到這一點吳子弘就緊張得渾身寒毛直豎，把身體擠到門縫之間，試圖鑽
過去，又擔心把對方弄得更加疼痛。


　　「喂，你是誰！」


　　回應他的是痛苦的喘息。


　　「你……等一下，我馬上過去！」


　　奮鬥了一陣子，吳子弘好不容易才從狹窄的門縫間擠出，隱約辨認出倒在地上
不能動彈的人，是同社團一個剛入學沒多久的一年級學弟。他長得又高又大，但是
沉默寡言，跳高跳得很好，因此他印象很深。


　　「學弟，你還清醒嗎？」


　　學弟微弱的點了點頭。


　　吳子弘盡力讓自己冷靜，蹲下來看清楚對方的狀況。


　　他全身上下都佈滿紅色紫色青色的傷痕，左臉頰腫起一大塊，右眼也因為傷口
而睜不開，白色的T恤沾滿髒污和血跡，就算沒見過也很明顯的能看出，是被人狠狠
揍一頓弄出來的傷口。


　　「你不能說話是不是？」


　　看著他再度點頭的同時，吳子弘發現他的呼吸聲不只混亂，而且是很詭異的咻
咻聲，猜想他八成是肋骨斷了。


　　「你等一下，我打手機找教官來。」


　　全身發抖著撥了電話，告訴自己即使慌亂也必須把話說清楚。等待大人來救援
的同時，吳子弘試著抓住學弟的肩膀，把高大的身軀拖離門板。


　　「……對不起，你很痛吧。」


　　對方只是閉上不腫的左眼，虛弱的搖頭。


　　看著學弟忍耐痛苦，而他只能枯等救兵的時刻，吳子弘內心升起了濃濃的罪惡
感。


　　果然還是個小鬼……才擔當責任就出了紕漏。


　　要是不和阿陽聊一些五四三就不會離開，要是看著新生也許就不會讓學弟落單
，要是早點把門鎖好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很洩氣，很難過，覺得是自己的錯。


　　之後教官趕來，吳子弘都下意識的跟在被固定在擔架上的學弟身邊，直到救護
人員把他擋在救護車外，他才發覺救護車的警示燈好亮好刺眼。


　　教官上車前拍拍他的肩，似乎有對他說什麼，不過他都沒辦法聽見。


　　吳子弘背著書包，準備去等公車時，已經將近七點了。


　　天色完全暗下來，街上亮起的五彩繽紛的燈卻感覺比白天更繁華。


　　放在口袋裡的手機振動起來，心中暗自認定是雙親打來的，隨便做了挨罵的心
理準備，看也沒看直接按下通話鍵貼在耳邊。


　　「喂？」


　　『喂，小弘，你今天怎麼了嗎？呃……今天沒看到你搭車，覺得有點奇怪。』


　　儘管沒通過電話，他還是立刻認出了呂彥群的聲音。


　　沒有預想中的大吼大叫，而是有點彆扭的問候，他的心情瞬間鬆懈下來。沒想
到一鬆懈，眼淚也隨之落出。


　　吳子弘慌亂的伸手抹掉眼淚，沒注意到黑暗中根本沒有人會發現他掉淚。


　　『小弘？你還在嗎？』


　　被甩之後還沒有真正哭過，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掉淚的原因。


　　「學、學長，我回去再打電話給你……」因為太狼狽，不想被對方發現話中帶
有哭音，只好隨便搪塞，想早點結束通話。


　　似乎可以想像，電話彼端的人如何蹙起眉頭。


　　『回去？你還沒回家嗎？你在哪裡？不准掛掉聽到……』


　　「公車來了，我要掛了，拜拜！」


　　吳子弘故意忽略不斷傳來的問號攻擊，就逕自闔上手機蓋。


　　祈禱在公車到站之前，眼淚可以掉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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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過場……（苦惱）
不過好像有一咪咪進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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