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計畫表（九）

[queue (阿呆就是阿呆？)]

　　什麼跟……什麼啊。


　　瞪人的眼神既無殺氣也無力道，僅僅是憑藉滿腔的憤怒瞪著。被瞪的人露出一
貫的標準笑容，讓他真的瞬間有一拳擊碎那張臉的衝動。


　　什麼叫做「你儘管發火沒關係」？這樣要他怎麼發火？


　　吳子弘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神緊抓不放。


　　假設他要摔東西，不算大的社辦裡幾乎所有的東西都被破壞，再摔也是一樣的
景象。令人不得不懷疑，製造這些破壞痕跡應該有的聲響為何沒驚擾到人。


　　如果他大吼大叫，大體而言比起破壞物品更接近歇斯底里的表現。況且容易引
人注意，光想到後果就令他脫力。


　　再來能想到的只有揍人了。那就跟把學弟打成重傷的渾蛋無異，根本一無可取。
而他視線所及只有一直幫助他的學長，總不能因為情緒一來恩將仇報。


　　結論是，他根本連發火的途徑都想不到。而呂彥群一直笑著，簡直看透他的心
思似的。


　　兩人一直站在原地互看，好像先動的人就輸了這場瞪眼遊戲。


　　吳子弘感覺胸中無處發洩的憤怒背後，萌生了一些不安。眼前這個人短期內抓
住他太多東西，是完全不在預期中的事情；曾經暴露出一絲絲弱點，緊接著其他的
部分如同沙粒般傾洩而下，抓也抓不住。


　　面對他的不發一語，呂彥群終於率先打破沉默：「如果你不想發火，大哭我也
不介意。」


　　「我都不想。」喪氣的垂下眼，吳子弘鬆開黏滿冷汗的掌心。


　　太多訊息一起塞入腦袋，根本不知從何思考起。


　　「那，接下來怎麼辦？」踹開擋在地板中央的噴漆罐，呂彥群瞟了一眼雜亂的
室內。


　　隨著對方的目光一瞥，吳子弘感覺胃被挖掉一大塊，而腦袋的血液也被抽掉許
多。


　　「讓我想想看……」他摀著自己的雙眼，語氣顯得很虛弱。


　　首先，還是得稟告師長，畢竟是在學校裡發生的事情，未成年的他們根本不能
做主。而且這件事已經涉及犯罪了，應該會鬧得很嚴重吧。


　　再來，等那個受傷的學弟可以會客的時候，一定要去看他。跟他還有他的父母
道歉，他們說沒關係也要道歉，他們責怪他也要道歉……即使他的道歉毫無用處。


　　接著，要趕快處理這一片混亂，把損失的財物統計好，大掃除乾淨──那個置
物櫃上的噴漆一定很難洗。必須在比賽前讓社團恢復正常運作才行，絕不能因為別
人惡意的欺負就退縮了。


　　然後，記取這次教訓，告訴學弟妹有了前車之鑑，不能像這次一樣任人欺壓。


　　一一條列好計畫的同時，吳子弘雙手掩蓋以下的臉色愈來愈蒼白，血色好像退
光了。


　　「學長……」他緩緩向前踏出一步，拉近兩人間的距離。


　　「怎麼了？」聽在他耳中，呂彥群的嗓音又變得好低好沉。


　　最後，最重要的一點……


　　「肩膀，可不可以借我靠？」吳子弘把顫抖的雙手移開，抬起的雙眼滿是無助
。當他看到對方的臉時，情不自禁的直接將額頭壓入他肩窩，鼻腔裡瞬間充斥某種
氣味，是洗衣精和沐浴乳之外的無法形容的。


　　他一定要搞清楚這種莫名對人示弱的感覺是什麼。


　　「……你都已經靠上來了還問。」語氣中帶有笑意，但是沒有嘲諷也沒有拒絕。


　　不是憤怒也不是難過，一靠近就很想攀住對方，讓他身上的味道替換腦中的一
切，那種不知所措又有點感動的心情。


　　還有那隻手只是安撫的輕輕放在頸後，就不想離開的念頭。


　　＊　　＊　　＊


　　難得有些涼的午後，鑽進服飾店正在跟老闆討價還價的少女，完全把兩個男性
友人丟一旁，兩人只好靠在騎樓的柱子邊納涼，手上各有好幾個紙袋。


　　說得好聽是三人約會，其實是游千千的瘋狂購物需要人幫忙提東西而已。


　　吳子弘自然是把事情的前後跟兩人說了，但還是自動省略跟呂彥群對話的細節。


　　「呃，你的狀況就是、那個怎麼說啊……屋漏偏逢連夜雨？」方瑞陽皺著眉，
好不容易把腦中想的俗語完整說出來。


　　「阿陽，恭喜你國文終於有點進步了。」吳子弘說得很冷，目光擺在游千千的
背影，她殺價愈殺愈激烈的同時手勢愈來愈誇大。


　　吐了吐舌，「你少虧我。那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風吹得令他昏昏欲睡，吳子弘很沒勁的打了呵欠。


　　「你這個狀況去比賽很糟。」方瑞陽直接捏住好友的左臉，用很輕的力道稍微
擰了擰。


　　吳子弘轉過頭來，作勢要咬對方的手背，被迅速的閃開。「我正在試著讓一切
回到正軌。」


　　「嗯，看得出來。不要太勉強了。」


　　「當然。」


　　「不過，你是不是又故意省略什麼沒說？」


　　對於友人敏銳得莫名其妙，吳子弘沒來由的想嘆氣。


　　「我買好了！」中斷兩人的對話，游千千興高采烈的把紙袋塞到吳子弘空著的
右手中，對他露出一副了然於心的笑，然後瞪了一眼有點想抗議的方瑞陽。「我們
找個地方喝飲料，可以說很久的話。」


　　女性的直覺敏銳度又更高的樣子。


　　三人找定一間採光很好的咖啡廳，坐在靠大面窗子的座位，兩個男孩被迫並肩
而坐，游千千則是宛如公主之姿獨霸兩人座沙發。


　　「我要冰拿鐵，還要巧克力鬆餅。」


　　吳子弘看著她幾乎不會在他面前露出的三分笑面對服務生，腦中忽然明白了什
麼。人本來就有很多不同面的，甚至自己不了解的都有好多。


　　所以在那個人面前二度示弱的自己，也是有可能的。


　　回想起自己差點真的伸手抱住呂彥群的背，吳子弘不知為何窘迫起來。正好服
務生點完餐越過餐桌把菜單收了回去，恰好擋住他有點熱的臉。


　　「千千，你今天買了特別多東西。」吳子弘決定先開啟話題，避免話鋒指到自
己身上來。


　　「嗯，對呀，我把打工存的大部分都花掉了。」游千千拿起水杯，咕嚕咕嚕灌
下半杯，雙頰有點泛紅。


　　雖然已經猜到原因，方瑞陽還是瞇著眼問。「因為你體內埋沒已久的少女基因
終於開竅了？」


　　「阿陽你嘴很賤，人家本來就是少女。」漂亮的眼睛狠狠瞪上，語調忽然軟了
下來，「嗯……其實你這麼說也沒錯，其實我今天就是要跟你們說，其實……」


　　一連說了三次「其實」，兩個男孩非常訝異的發覺，眼前熟悉的強勢的少女，
臉上竟然冒出一種從未見過的羞怯。


　　這個甜美的笑是怎麼回事？


　　「我有喜歡的人了。」


　　不用你說我們都看得出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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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那樣應該不算抱到……（羞）
（趁亂告白）千千你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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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iyumu:抱緊一點　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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