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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王爺遇刺的消息很快傳了開來,雖然傷得不重,但重影宮所持的所有證據都表明,意欲 買兇殺人的乃是黃門侍郎蔡韋。 蔡韋是太子妻舅,拖衣帶水的關係。背後是哪方勢力,不言而喻。 此消息既出,舉朝譁然。 其實這個消息並不算太令人意外。俞東岳是什麼人?他是已故的平北將軍之子,穎川俞家 最秀出的子弟,是名士品評的第一流人物,是勢可遮天的當朝宰相,一方相印效力可抵玉 璽,空口一言,重於九鼎,連最猖狂的蕭國攝政王都得忌憚三分。 這樣的人,自然是爭奪帝位的兩方人馬一直以來極欲拉攏的對象,而今九王爺以一庶出皇 子的身分,先是得到楊家扶持,而後又涎著臉死纏爛打的攀上了丞相,逐鹿之心昭然若揭 ,看在有心人眼裡,自然欲除之而後快。 只是素來知道太子有勇無謀,但當真無謀至此,也未免令人詫異了。 大司馬楊帆在廟堂之上,領了一干臣子控訴太子心腸狠毒罔顧人倫,聲淚俱下得那是唱作 俱佳;太子一方自有人出聲辯駁,指楊帆串通重影宮,惡意構陷、含血噴人。 兩方人馬撕咬撲打互不相讓,而靖王作為第三方,只是作壁上觀,不住冷笑。 俞東岳看著原該是少年侍立的位置,而今空無一人,不覺有些恍惚,當皇上清了清喉嚨, 問起他的意見的時候,他竟沒有立即反應過來。 直到整個大殿都寂靜了,他才慢慢開口: 「臣以為,楊大人言行或許有失妥當。重影宮所拿刺客雖為蔡韋所指使,但若要說是太子 授意,未免太過武斷,或許是私下結怨也未必可知。」 這番理由說得牽強,表面上看來是給太子台階下,又賞了大司馬一巴掌,然而稍微了解情 勢的人,就會明白言非盡於此。 但饒是如此,也足以教太子洋洋有得色,大司馬敢怒不敢言了。 俞東岳在身後輕輕撫了一下左手腕。那天少年受刺,飛濺的血液有一滴附著其上,反覆洗 刷卻去不掉那一點滾燙的感覺,彷彿灼傷。 他的聲音清楚而穩當,低而涼。 「然蔡侍郎買兇殺人罪證確實。天子座下,皇城之內,為一己之私,傷害皇家血脈,視人 命如草芥,天理有所不容。而此敗類,太子殿下卻罔顧理法欲為其開脫,甚至質疑重影宮 與我朝諸臣的操守……殿下的眼中,可還有王法?」 太子的臉色變得煞白直喊冤枉,廟堂之上很快就響遍了一陣潮水似的幫腔與反駁。一片慌 亂之中,俞東岳看見蔣躍向自己投來詫異的眼神。 血光。 身子發燙,昏昏沉沉,做著毫無邏輯的夢。浮光掠影都從眼前飄過,前前後後穿插,反覆 跳放。 他夢見自己仍在香積寺裡,那條小徑上的落葉怎麼也掃不盡,他拿著過長的掃帚,一遍又 一遍的掃著,無助而絕望。 他夢見大段宮廷。那些得寵的嬪妃用尖酸的語氣奚落人,雞蛋裡挑骨頭的找碴。母親唯唯 諾諾的壓著他下跪道歉,用力摀住他的嘴,不讓他哭罵出聲。 他夢見他殺人,那些枉送性命的人睜大了眼睛身首分離,彷彿不敢置信。夢見自己被追緝 ,在荒漠,在異域,性命相搏,九死一生。 他夢見自己強扯出微笑,忍著胸口劇痛,無所謂似的朝大醉擺擺手,說,你先走,我來斷 後。 他夢見自己倒在地上,口中不住咳出血沫,那瘋子走近,蹲下身來,兩指搭上他的脈搏。 背著光他看不見對方臉上的表情,只能看見對方頭上高高的金翅冠,長袖寬襦,身形頎長。 他睜著眼看著瘋子冠上一枚東珠在艷陽下瑩瑩有光,背景忽然閃爍著暗了下來,變成了錦 衾華被,紅燭昏羅帳。瘋子伸手用手背貼著他額頭,無視於自己的滿臉怒容,替他理了理 鬢髮。 他聽見那瘋子嘆息著說:你這樣的人,面惡心軟,雜念過多,怎麼會去做殺手呢。 怎麼能做殺手呢。小塵,那樣的生活根本不適合你,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留下來好不好? 溫熱的氣息彷彿自耳際飄過,段玉衡一個寒顫,自惡夢中驚醒,哇的一聲,猛然嘔出一口 淤血。 等到翻滾的氣平定下來,他才慢慢坐起身來。 早有人等在床邊欲將早朝時的事稟報,只是大醉攔著不讓人吵醒他。段玉衡看著少女略有 些憔悴的面容,心裡明白在自己昏迷的時候,對方肯定是寸步不離的守著了。 但他聽說了朝裡的局勢更動,卻沒有什麼反應,只是輕輕的一句「這樣啊」,臉上看不出 一點表情。 似乎無悲,亦然無喜。 大醉忍不住抬眼去瞧他。少年臉上還有未盡的殘妝,一半還是勾人的桃花眼、柳葉眉,柔 美而風流,一半卻是原本英氣卻帶點青稚的模樣。薄薄的嘴唇因為失血而顯的顏色極淺, 眉眼低垂,似乎倦極了的模樣,周身上下卻找不出絲毫破綻:少年有近乎自虐的意志力和 洞察力,哪怕自身情況再糟,都不妨礙他轉瞬之間取人性命。他的眸子是一種極致的黑, 極深極凌厲。 筆墨難描的形容,帶點徹骨的冷意。 那模樣像是天下再沒有什麼人能入的了他的眼,再沒有什麼事能影響他分毫。但她知道不 是的。她知道的宮主其實是一個很柔軟的人,他冷靜,卻不冷酷,他愛恨分明,卻總給人 留餘地。 他寧可辛苦自己也不願欠人恩情,他行事謹鎮思想周慮,絕不辜負任何一個與他搭檔的夥 伴;他看重情義,絕不虧待任何一個對他好的人,哪怕對方別有用心。 他只是偶爾,會有點迷網。 大醉無聲的對自己說,她只是想幫他。 只是無法解釋自己心裡帶點焦灼的不安。 她聽見他輕輕的,用一種幾不可聞的聲音問:大醉,你是不是有事瞞我? 驀然睜大了眼。 但段玉衡沒有等她回答,很快的又開口:「算了,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他的聲音淡淡的,明明還是風華正茂的少年,卻透出刻骨的滄桑。他重新閉上了眼,似乎 欲再度睡去,心思轉了百轉,卻忽然又睜開眼,高聲吩咐道: 「讓人備車,我要去相府。」 .............................................................................. 對不起肉其實是下一章orz我搞錯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20.102.249.169
Maplelight:什麼什麼 瞞了什麼~~~ 05/18 16: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