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 末子長男
J禁空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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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空飛行
松本在僅剩零零落落行李的轉運盤找到屬於他的黑色輕質硬殼箱子,
深夜的機場大廳,滾輪的喀啦聲在空曠的空間迴盪,
連帶低跟皮鞋的腳步聲也被聽得一清二楚,這是他最討厭
的,但現在已無心介意。
最後一班飛機或許已經起降,大部分的航空公司櫃檯熄了燈。
松本大可不必如此匆促,事實上,因為他的工作能力,
上司甚至主動提出讓他停留在當地數日觀光,作為成功簽約的慰問,
畢竟契約書的金額上是商社全年營業額的3%,這對他或松本的升遷都相當有利。
松本走向計程車站,司機拿下深色的帽子微微示禮,說聲辛苦了,
俐落的翻開後車廂安置箱子,自己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有點頹廢的半躺在座椅上,向司機報了地址,松本闔上眼。
飢餓感與疲倦此時才湧了上來,胃的底部陣陣的抽痛,但還算不上無法忍耐的程度,
況且他相當擅長忍耐這件事。他回想上一次的小憩應該十六小時前在候機室中,
當時想著只要搭上那架巨大的飛行機器,睡覺、吃過幾餐,就能回到日本,
心底不禁踏實一些,大概就是這樣睡著的。
但上了飛機後松本只能睜眼看著指示燈明明滅滅,電影接著一部又一部,
年少時算是比較淺眠,但開始工作,應該說換了這個頻繁出差的工作後,
自己早已練就隨地隨睡的本事。
隔壁的年輕男女說著南方口音的義大利語,應該是蜜月旅行,
第一次來日本所以顯得興奮,即使在12000米高空機上設定的夜晚,
還是能聽見他們甜膩的話語,考慮了其他乘客所以小小聲的,
松本以現在的精神狀態與外語能力還是聽進一清二楚,這讓他反而有些抱歉。
相同的目的地,卻是完全不同的心情,明明他才是這個國家的人,
是與這塊土地、與生活在這裡的人們有著更多冀絆與情感的人,
他卻要懷著沉重得近乎疼痛的心情。
回來、以最快的速度。
從接到奉節約為美德的二宮打來的國際電話後,這股念頭就不斷驅使著他。
腎上腺素或升糖素都好,此刻像終於完成使命般停止分泌,
松本覺得自己就要進入沉靜巨大的夢境,座椅下的顛簸起伏也可以忽視。
陌生的聲音呼喚他的名字,他想起是計程車司機,
於是瞬間跨過精神與現實那道模糊的界線。
快速付了車資,司機將行李重新安置在他身側後,
重新點燃深夜、不,現在該說是清晨裡的引擎,緩緩駛離。
在接近破曉時分,天已不那麼黑,深藍色的雲朵徘徊在天際。
白色的長燈籠透出的光芒居然如此刺眼,這是松本第一次見到。
經過漫漫的飛行,松本就像支已經被露水浸濕的紙飛機,
再也沒有筆挺的角度只能歪扭的降落。
於是他抬起身為人類的雙腳,為了,見那個人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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