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ebirthday (苦塵)
看板BB-Love
標題[短篇]烏龍〈全〉
時間Wed Sep 20 12:09:18 2006
◤烏龍◢ By Re birthday（苦塵）
「小明，我想吃冰糖蓮藕……」
陳有為抱著枕頭翻身，轉頭看床邊正在看商業週刊的張禮明
「你這個庸醫難道都不會自己下廚房嗎？」自己不下廚房就算了，還是
個不折不扣的同性戀，連娶女人回家煮飯的本事都沒有。
聽說這傢伙上個月還誤診了病人，只是普通的睡眠不足卻搞錯X光片，誤
診對方有惡性腦瘤。
幸好沒有上媒體，病患不知為何也沒有多加追究，反而寬宏大量的致電
前來答謝，否則依照這個國家記者沒良心的程度加上他誤診的離譜程
度，以及搞錯病人的次數總合，他大概永遠別想再走醫生這行了。
陳有為的遲鈍和傻憨，他已經習慣了。
和他在一起這麼久的原因，也是因為他不會害人。
「我的腦袋都裝滿了醫學的知識，沒地方放食譜。」陳有為又翻了一次
身，這次他用倫敦鐵橋的弧度撐起身體。
啊啊、好彎好彎……啊啊。
沒意義的呻吟沿著血液倒流到腦中。
「那依照你的腦容量來推算，你應該已經醫死不少人了，庸醫。」張禮
明似笑非笑的從雜誌中抬頭，卻看到床上的人膨脹成一隻河豚。
「庸醫就庸醫，我就是要吃冰糖蓮藕嘛！」
回憶起小時後，媽媽每次從冰箱端出來的蓮藕，又Q又香甜，陳有為口水
又要流下來了。
「我明天有一場手術，拜託你嘛……我早上一定要補充血糖，不然沒辦
法動手術，到時候手術失敗，你要看我接受家屬的控告嗎？」
「想太多，我今天真的沒空啦，明天有早餐會報，課長特別交代我要把
資料準備詳細點。」張禮明認真的看著手中的商業週刊，打算著明天要
如何把公司出版的雜誌和這本高銷售的雜誌做個明確的比較格式。
「小明在一場手術中……失去了他的愛人……」
真不吉利。如果要阻止他繼續這無意義的呻吟，自己只能乖乖下廚。
所以這晚，張禮明還是做了冰糖蓮藕。
隔天早上……
「如果你沒有我，你根本是個生活白痴吧？」
「小明，這蓮藕裡面的糯米是本來就長在裡面的嗎？」
「長個屁，是你老子我昨晚熬夜塞進去的啦！」
「嗯嗯、好好吃喔，哈哈。」陳有為看起來還是很歡樂，冰過的蓮藕又Q
又甜，口齒留香。
「真是的……」正要伸手去撫摸情人的髮絲，腹部卻突然傳來一陣絞
痛。
憂鬱的陰霾，也在瞬間蒙上張禮明的眼睛。
「小明，怎麼了？」陳有為察覺情人額角的冷汗。
「沒事，肚子有點痛而已。」
「我來幫你檢查吧，我是醫生。」
「你這庸醫乖乖吃你的蓮藕就好。」
「小明，你好壞……」
陳有為下午的手術很成功，女病患的病情不是罕見的，只是小小的盲腸
炎，術後休息幾天很快就可以康復，但是陳有為卻為了這場小手術，整
個人累壞了。
他像往常一樣，躺在張禮明的大腿上打盹，閉上的眼睛看起來很享受，
卻沒發現對方撫摸他鬢角的手指頭有著遲疑……以及總是溫柔的雙眼，
此時卻有著複雜的哀傷眼神。
張禮明來自一個商業化的家庭，爸爸是商人、媽媽是律師，這樣的教育
下，五個孩子都以利為重。
比起家中明爭暗鬥的親手足，陳有為的出現緩和了他心中的空虛和痛。
他很喜歡陳有為。
這個單純的醫生。
國中時看了看了一整套的「怪醫黑傑克」，興奮的跟自己說他以後要當
醫生的人。
這樣一個單純沒有心機的人，如果沒有自己，一定會不知道該怎麼辦才
好。
想到這，他就有鼻酸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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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個月要結婚了。」
「呃？」陳有為的臉，從枕頭中抬起來，心痛速度快到讓他連驚愕的表
情都來不及換上。
一定是騙人的。
可是張禮明沒有像平常一樣笑著自己好騙的樣子。
黝黑的眸子，比以往迷人，而且認真的殘忍。
心突然抽痛了起來。
「你也快點找個女人定下來吧，我記得你高中還是有交過女朋友的。」
「小明……」你明明知道，我喜歡的人一直都只有……
「我結婚後，這種可恥的名字就不要在我老婆面前提起了。」
「……」
「知道了嗎？」
「那你……不會再來我家了嗎？」
「有老婆的人要自重，你還是多擔心自己吧，庸醫。」
「小明……你和你老婆在哪裡認識的……」
「……你其實見過她。」
「咦？」
「她就是之前你動手術的那名患者。」
「……」
「你要好好保重。」
所以那時候，你做冰糖蓮藕……是為了她嗎？
只因為我一句玩笑話……
看著張禮明開門離去的背影，讓他格外想哭。
冰箱裡的冰糖蓮藕，剩下半截。
原本是捨不得吃的，可是放著也只會壞掉。
就像他們兩人的關係，一直都是很甜美的，可是如果不早點做個結束，
遲早也會變質。
「早知道……你要和她結婚，我寧可吃牢飯也要當真的庸醫。」
為你殺一兩個人，根本不算什麼。
總比看見你轉身的背影，比較不令人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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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丟掉婚喜帖不久，陳有為馬上收到一張訃聞。
手指頭捏著這張白色的紙張，看著上面燙印的名字，陳有為的手不知道
是因為酒醉還是震驚而激烈的顫抖著……
喪禮辦的很隆重。
張禮明出席喪禮的親戚不多，但是那個他曾經動過手術的阿雯也出席了
──用張禮明新婚妻子的身分。
她的頭髮很短，臉上的表情比任何人還悲傷。
真相從她口中，婉轉的告訴了陳有為。
「陳醫生，張禮明他……其實是為了你才結婚的。」
喉嚨一乾：「什麼意思？」
「他得的，是癌症。」
「……」
「腫瘤惡化的很快，檢查發現時距離他死前只有兩個月不到的時間。」
阿雯看著他，她的聲音很小，卻很清晰的傳入他耳裡：「我本身是個女
同性戀，張禮明則是就算死前也掛念著你，他老是跟我說，要是哪天他
死了，他留下的遺產一定會被連喪禮都不出席的兄弟姊妹搶光光，他其
實最想全部留給你，所以他才會和我閃電結婚，希望我等他死後，為他
辦理過戶的手續，把他的遺產都轉讓給你。」
陳有為說不出話來。
原來是烏龍一場阿……他還以為自己被拋棄了呢。
庸醫。
突然間，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庸醫。
和一個癌症末期的人朝夕相處，卻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
仰起頭看著快要落雨的天空，陳有為的眼皮一陣灼熱。
雨水開始落下了。
模糊雙眼。
似乎連張禮明什麼時候最後一次對自己微笑都忘記了。
他以為他留給自己一大筆錢。
但是到頭來。
他不過留給自己一道他離自己而去的背影而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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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容易哭，是因為太脆弱」
「女人容易哭，是看準了男人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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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tones12:是你老子我昨晚熬夜塞進去的啦！ 這句話戳中我的笑點 囧 09/20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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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sasa520:小明~~~~快回來阿 以為是糖果 其實是包了糖的黃連 09/20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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