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她和他和他的貓

[rooto (骨禾斗)]

　　　　　　　　　　　　　　【　她和他和他的貓　】

                            ※這篇真的不是BG(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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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那間酒吧認識的。

不是指貓，是說她和他。



那故事的開始起於一個既失戀又失業的女人，女人今年二十九歲，是公司裡的小螺絲，有

人說螺絲雖小，卻是讓一部機械能順利運作的關鍵，但怎沒聽人提過拆了舊的螺絲，還有

新的螺絲能換呢。


女人就因為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差錯、轉轉眼珠就看不見的差錯，被上級主管逮個正著。


「…薇尼，妳也知道，我們公司這幾年的營運狀況一直很不好…也不是我小心眼，只是萬

一哪天妳把小差錯捅成大婁子了，這後果啊，嘖嘖，一發不可收拾……」


於是這門一關，她就丟了工作，空了整個下午在街上遊蕩，稱職的當個失業的女人。

傷心之餘想起交往一年的男友準備打給他訴苦，然而這號碼還沒撥完，他馬的，斜對角那

對正你儂我儂，你一口可麗餅我一口珍奶的，不就是那個本來應該在研究所上課的混帳嘛
！



「薇尼！薇尼不是這樣的，她是我研究所的同學，我們剛剛在討論一個課題──」

「在比較可麗餅鹹的好吃還是甜的好吃嗎？還是珍奶的珍珠大的好嚼、小的好吞？你他媽

的，Ｘ！混帳！」



最後這巴掌一甩，她就沒了男友。



＊＊＊

酒保今年三十九歲。


開這間酒吧是他生命的另一個轉折。在這之前他是一間大公司裡的小主管，你看過約翰跑

路那支廣告嗎？去吧，年輕人，勇敢追逐你的夢想吧！我們挺你！

這台詞說的多麼激情又令人充滿希望。


眾友人搭著這廣告背景順勢朝他的肩膀一拍，拍得他隔天火速辭職，開始集資創業，期間

經歷風風雨雨讓我們心領神會即可，總之這店是開成了。此後形形色色的人出入這間店，

每個時段都有其獨特的客源，形成那個時段的共通點。


女人是在下午五點前走進來的，一直到深夜一點都還沒走。

看著那位藉酒消愁的女人，酒保心裡猜的十拿九穩，一個想喝的爛醉、想一夜情、想對陌

生人掏心掏肺的女人，正巴住他們店裡的助手緊緊不放。


「……為什麼…」


酒保背對著女人擦拭酒瓶，女人埋怨的話語從他的後方傳來。

通常這類藉酒消愁之人的下一句話都是「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是我……那個大渾蛋老闆、那個賤男人…」


為什麼是你？


誰知道啊。接著他開始擦起空杯子，並且仔細端詳杯子上的裂紋。

從底部開始向外擴張，裂成一朵花似的輪廓，那樣曲折，那樣撲朔。

不是你，那是誰？


酒保想起當初那幾個鼓勵自己開店的朋友，最後反而欠了自己好幾十萬，人去樓空。

世事不就如此？



＊＊＊

助手今年二十一歲，他始終想不起來他帶這女人回家的原因，而一切非關情慾。


他背著那個喝的爛醉的女人上樓，又將她輕放在床榻上；擦拭她混著妝的臉，替她鬆開衣

服鈕釦。


女人在他床上蟲似的蠕動，這是人在睡夢中不自覺產生的行為。

她可能正在攀登一座山峰，或者正在啃一個比河馬還大的漢堡。

現在的情況是，一個陌生的女人蓋著他的被，躺著他的床，衣衫凌亂，露出一雙漂亮的長

腿。臉蛋秀麗，有淚痕、哭到水腫的眼袋，在打呼，會磨牙，呼吸四平八穩吐著。


平凡的房間裡卻裝載著不相干的陌生人。


這間小公寓是他升大三時租的，因為某些理由他搬出家裡，選擇外宿，小公寓成為他個人

的庇護所、他的私有空間。但這裡並不是常常只有他一人。

有時候他會帶在夜店認識的人回來、有時候是酒吧的醉客（或熟客），還有學校同學、其

他朋友…許多人在此進出。


凌晨不知道幾點，他的貓已經睡了，所以他也想睡了。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收留莫名其妙的人，他有足夠的經驗知道明天該怎樣處理這個棘手的

女人。



＊＊＊

「喵～舉手，乖，快點舉手唷，我給你東西吃。」

「哎、好軟好可愛，眼睛好漂亮！」

「來，叫〝姊姊〞～」


助手聽見那句傻話後立馬衝過去搶走他的貓。


「喂你搞什麼，連讓我跟阿喵玩一下都不行嗎？真是…」

「我不讓牠靠近笨蛋跟瘋女人。而妳兩者兼備。話說太太妳到底要賴到什麼時候啊？工作

找了沒？男人找了沒？還沒，快去啊！別杵在這礙眼！」


助手一手抱貓一手翻開報紙上的求職欄，往女人臉上扔去。


「你管我誰叫我就是缺工作缺男人！誰叫你要住在我家隔壁！而且你家有養貓。」

「妳家也可以養啊！妳都二十九歲了，應該有經濟能力吧？養隻貓陪著妳才好度過晚年啊

太太！」

「啊──煩死啦！」



事實證明，經驗比不上轉變。

當初他只想收留女人一晚，結果一個不小心這位太太住了一天兩天三天四天別了別了、再

數下去就暈了。


就像沙拉混到味增，咖啡搭上醬油，莫名其妙地讓原本互不相識卻住對門的兩人變成生命

中錯置的交錯。


他睡覺時女人起床梳洗準備出門，他唸書時女人玩貓，他煮飯時女人捧碗，偶爾會回她自

己的房間，然後隔天繼續寄生。


兩人年齡相差八歲，他潛意識或許已經將對方視為姐姐般的存在──如果這姐姐不要向自

己告白不要挑逗自己的話。



「喜歡你唷。」

「別、別開玩笑了。」

「我像是會開玩笑的人嗎？」

像啊很像啊。

「雖然差了八歲…恩……總有什麼可以彌補的吧，不過怎麼會喜歡上一個還沒出社會的大

學生呢…」


女人單指勾起助手的下巴，瞧著這相貌端正的男人，伶牙俐齒的，眼睛活靈活脫的轉著。

就這麼著了道…是嗎？都快拉三十歲警報了。



助手轉瞬臉一沉，輕輕拿開女人的手。

「…大姐…我不行的。」

「我知道你喜歡男人。」

「…既然這樣那妳還……」

「這有什麼關係？我喜歡你又不犯法，在我去相親之前讓我做個美夢不行嗎？」


助手邊聽邊將阿喵舉起，人與貓僅鼻碰鼻的距離。

阿喵綠色的眼睛閃著奇異的光芒。


「喵嗚～喵嗚～還沒幫你準備午餐你就餓到先跟我討了嗎？」


女人在一旁看著助手寵溺著貓兒的臉。

許久後才開口：「你喜歡的…是這隻貓的主人吧。」


助手彎腰放下貓，回頭看著女人。他想，人真的很容易被外在條件給矇蔽了真相。女人看

起來不太在意他的事情，偏偏卻觀察入微。他沒說的她都知道了，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


「……大姐，妳今天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妳開徵信社嗎。」

「我只是善於觀察罷了。那個主人呢？你們沒在一起啊？」

「沒。都過去的事了。」

「你知道嗎，你看著貓的時候，感覺很哀傷，看的大姐我有點心痛呢…要不要跟我聊聊貓

的主人？他長得怎樣？」

「有什麼好聊的，就兩隻眼睛兩個耳朵一個鼻子一個嘴巴。」

「四兩撥千金啊…」


女人嘆了一口氣。



＊＊＊

接下來的日子裡，女人偶爾會問及貓主人的事情。

而助手總是一貫地含糊帶過。


不知不覺夏天已過，轉瞬冬天來了。


女人已經找到新的工作，也交了新的男友。她還是常常會去助手的房間串門子，玩貓也玩

人，順便關心助手的新戀情以及探聽他的舊戀人。


十二月第三個禮拜天的夜晚，她提著宵夜走到助手家門前，來應門的是一張疲倦的面容。

原本好看的眼睛此時黯淡無光。在這種需要絕對自處空間的時候，助手仍不拒人於門外。


女人現在對他已經沒有愛意，而是一種出於朋友（或姐弟？）的關懷。

她感到心疼。


「來，我把酒跟吃的放你桌上，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大姐。」

女人欲起身離開時，助手叫住她。


「…妳不是一直在追問貓主人的事嗎？給妳他的最新情報吧。那個人啊，要結婚了唷。」

助手朝她笑著，接著吃起女人帶來的滷味。裡面有他最愛的菜頭和豬血。


「…這樣啊。」女人在助手身邊坐下，然後輕拍著他的頭：「你一定不好受吧…」

助手沒回話，只默默地嚼食，不遠處的阿喵優雅的經過兩人的面前，接著跳到助手旁邊的

空位，靠著他的大腿縮成一圈。


「大姐，為什麼我愛的不是女人呢…」

「沒關係，我跟你一樣都喜歡男人。」


「……她…以後要變成我的嫂嫂了，」助手低頭戳著滷味，豬血跟高麗菜糊成一團。「我

大三的時候會搬出來住，就是因為不想看見他們…我不想跟妳講這些啊……為什麼人一沮

喪的時候就特別多話…還是妳剛剛又灌我酒了…妳會覺得我很噁心嗎…馬的，我都覺得自

己很噁心了…我討厭他…這菜頭是不是用威士忌去煮啊，幹…頭有夠暈…」


女人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只是靜靜的聽助手說話。她想，他需要一個可以收藏秘密的山谷。


「…阿喵是阿漢──我都叫我哥阿漢──說他想養的。好幾年前的事了。阿漢一直很寵阿

喵，以前我踹阿漢的時候，阿喵會抓我，很護主人啊…這小子…明明我也算是牠的一半主

人…後來阿漢交了新的女友，那女人會對貓毛過敏，她嫌阿漢身上總是有一絲絲的貓毛亂

竄。本來以為他們快分了，結果又撐了好幾個月、好幾年……我叫阿漢把阿喵讓給我，我

說我大三要搬出去住，阿漢也沒說什麼…」


「這麼痛苦為什麼要在一起啊？我以前都不明白電視上那些鬼扯，人類身上某部分可能真

的有什麼犯賤的因子在吧……我學乖了，我終於學乖了。明知道前面是懸崖還硬要闖…喂

，大姐妳快點說我幾句啊…或是幫我介紹個好男人…」

「我有時候看到阿喵都會想到那個女人怕貓毛的事情…」

「為什麼是我啊…」

「他馬的…他馬的…」


千猜萬猜，就是沒猜到是這種苦戀。


女人在那天晚上陪他喝了一罐又一罐的酒。

都說酒是失意人最好的朋友，果然沒錯。



＊＊＊

你問助手後來幸不幸福？


我告訴你，這種感覺是很抽象的。但是我可以從他的眉眼間窺探到一點訊息。

他現在可能還沒到「很幸福」的地步，可是距離幸福不遠了。


你問為什麼我會知道？


我告訴你，你先攤開你的掌心看看上面有沒有許多曲折的線？別說我裝玄弄虛，人與人的

際遇就跟你手掌中的紋路一樣曲折而不可預期。他第一次進我家，是我剛煮好一鍋綠豆薏

仁湯，叫他過來端一點去吃的時候。


我很少下廚，今天會動手「做羹湯」是因為這是我最後一次住在這裡。

我就要結婚了。



他帶著阿喵來看我。剛好那天，我那今年二十歲的最小的弟弟也帶著他的招財貓（公）出

來溜搭。


兩隻貓相見的瞬間如同天雷勾動地火，我知道我誇張了一些內容，但是阿喵跟招財開始在

小房間裡瘋狂追逐，彼此互不相讓的嗅著對方，後面的事情、關於誰後來上了誰我不再多

做敘述。


這邊的貓兒玩的開心，那邊的主人開始閒聊。


「你養多久了？」我弟開始跟他攀談。

「好幾年了耶，阿喵已經是個老爺爺囉。」

「爺爺？！你家阿喵是公的？」

「對啊。」

「我家招財也是公的！招財回來！」小弟立刻衝去救援那隻正要被「硬來」的招財。

「阿喵回來！不可以你一把年紀了還這麼衝動！快跟招財道歉！」助手拍著阿喵的頭，阿

喵「喵嗚」一聲，咬了助手一口後掉頭就走。「對不起啊…」


助手搔頭對我弟道歉，我小弟那個樂天派的，傻哈哈的笑著說沒關係啦老貓愛老貓還真新

鮮，這副傻樣啊……讓人看了真汗顏。



就在那一瞬間。

我必須重申我最擅長的就是觀察。所以那一瞬間，我盯著我弟的傻臉的同時，也沒忽略助

手眼底的波濤。



我走了之後，這間房子就由我弟接手。

他和助手同校不同系，比助手低一個年級。


我弟入宿、我搬走的那天很多人都來幫忙，助手也是。忙完後大家喝了幾杯就作鳥獸散，

只剩下我和我弟。


這間小公寓雖小如麻雀，卻是五臟俱全，我們倆坐在陽台上邊閒聊，邊看對面鄰居曬了哪

些衣服，以及夜空中掛沒幾顆的星星。


我問小弟，有沒有女朋友？

「沒有耶。前一個分了快兩年。現在是不想談了，好麻煩。」

這樣喔…那你覺得同性戀怎樣？

「幹嘛話題轉這麼快啊大姐。沒怎樣，喜歡同性也是喜歡人啊。問這幹嘛…」

喔。那你老實跟我說，你以前是不是喜歡過常來我們家的那個高個…

「妳、妳說什麼啊！」

大姐雖然忙歸忙，但是都有在注意的。說不說啊，對一個要結婚的女人坦白有這麼困難嗎
？

「……」聲音小如蚊蚋。

大聲點聽不到！

「有啦有啦有啦！」

我倒是覺得，你以前喜歡的那個高個男孩，跟隔壁那個小子長的蠻像的……五官跟身材啊

、說話的腔調啊…他還蠻體貼的就是了。你說呢？

「…他們…是還蠻像的。」

「以後你生活上遇到困難就去找他幫忙吧，他是個蠻可靠的孩子。你們也可以去逛逛寵物

店之類的啦，隨便你想做什麼就是了…難得兩個貓痴遇在一起。」


我說完後壓扁啤酒罐，順勢拍拍小弟的肩膀。

在昏暗的燈光之下，我家小弟看起來真可愛。





該做的、該說的，我都說了也做了，剩下的就看年輕人如何發展吧。

姐姐也是一番好心才推你一把，前面不是火坑，是天堂啊，孩子。






After.
這篇是矇眼遊裡的弟弟(文中的助手)的故事
和那篇有很大的反差啊啊我需要歡樂跟光明照亮人生(失意人灌啤酒
感謝友人的題材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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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59.115.10.115
推 Cienfilim:...我家的狗也會跟公狗互相胡來（掩面）
主人請自重XDD 小動物們好像都不太在意性別的(?
推 greatppt:姐姐很溫柔
姐姐的形象類似螢之光裡的山田大姐(mix千分之一的小螢)←喜歡的類型-///-
推 lazzier:前方是腐爛的天堂阿，孩子XD
這天堂也太不光明了點XDD(小弟哭了
推 ffssdb:姐姐真厲害
XD 熟女的魅力？( ′-`)y-～
推 Fully:"前面不是火坑，是天堂啊" 姊姊是強者XD
因為他們家還有另一個男生XD(大姐很精v
推 heartstrings:喜歡這篇的結局~姊姊把弟弟送給鄰居了XD
謝謝>///< 因為上篇助手的故事是走黑暗風orz...
推 BrownPAN:看篇名讓我想到新海誠的作品『她和她的貓』
推 yuzusvoyage:想到+1...姐姐好棒>////<
純粹沿用友人繪圖的標題-v-"我去找她和她的貓來看了,意境很棒!!
推 viatoryi:反差真的好大喔~不過一樣好看XD
想說讓助手過的幸福點:D vi子久不見!
※ 編輯: rooto           來自: 59.117.211.144       (07/24 01:56)